來人將一件外衫披在央雲肩上,衣服上沾著若有若無的藥香。
“師父派人來找你,說不定是同意了我們的婚事。”
他低頭幫央雲係上腰間繩帶。正說著話,掩麵咳嗽了起來。
“沒事,許是風有點大。”他攏了攏衣袖,笑容苦澀無奈,
“師妹,若師父真不同意我倆的婚事,你也莫要與他起爭執。師父的話不無道理,師兄已是一個廢人,怎能耽誤師妹的大好前程。”
這場景很是深情感人,若是央雲沒看見他身邊的麵板。
[攻略對象:祝以舟
氣運值:100
好感度:-100
剩餘生命:3/3]
很難想象,這樣溫柔體貼的師兄會恨他入骨。
央雲反握住他的手,情深意切,
“師兄,你怎麽能如此輕賤自己,我既與你約好要相度此生,就絕不可能反悔。”
祝以舟神情黯然,
“可若是師父強行要拆散我們……”
“那我便叛出師門!不問大道,與師兄在塵世做一對尋常夫妻,赴白頭偕老之約。”
央雲說得懇切,心中卻有些不安。
可恨劇情遲遲不來,全靠她瞎猜。
不過這說法左右沒錯,不管祝以舟是怎樣的廢人,按著係統給她的時間限製,她怎麽都能死在他前頭。
[宿主~上世界任務完成後,本世界會將任務時間放寬到五個月哦~另外,由於本世界是修仙位麵,平均壽命較長,所以任務時間等比增長到四年了哦~是不是很貼心~]
[把你那破波浪號收一收,謝謝。]
祝以舟聽了央雲的話,無奈搖了搖頭,
“傻師妹,你不必為師兄做到如此,師兄怎麽忍心看你前程被毀。好了,此話莫要再說,快去找師父吧,別叫他等久了。”
央雲知道自己這關算是過了,她一頷首,朝著小路走去。
祝以舟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一寸寸冷了下來。
等到離開了夠遠,央雲飛快解下了外衫。
[劇情還沒來嗎?]
這裏地大得很,她一打眼都不知道該往哪裏走。拿著的衣服像燙手山芋,她不敢穿,卻也不敢亂扔。
畢竟這可是師兄的一番“心意”。隻是不知道這心意有毒沒毒。
[劇情記憶還有1分鍾到賬,宿主請稍等。]
“這不是師妹嗎?”
一旁有聲音響起,央雲暗自皺眉。
又來個熟人?
“師妹,你也是去找師父的?好巧好巧,咱倆一道。”
央雲一轉頭,就見明晃晃一個提示框差點貼她臉上。
[攻略對象:紀塵安
氣運值:50
好感度:60
剩餘生命:3/3]
頭一回見這麽高的好感度,央雲險些落下淚來,可後知後覺才想起來,這是將她當做親人的好感度。
他們在這宗門,少說也該待了百年。
百年的親情情意……
紀塵安見央雲臉色變了又變,伸手在她額頭摸了摸,
“師妹神情恍惚,可是累病了?”
他身後忽然探出兩個小孩,他們跑到央雲身邊嘰嘰喳喳道:
“是啊師姐,你這幾天照顧以舟師兄肯定很累。”
“師姐,你都好幾天沒來找我們玩了,真羨慕以舟師兄。”
紀塵安將一男一女兩個小童扯住,拖離了央雲身邊,“言書、言畫,亂說什麽話。”
他邊說著邊觀察央雲的臉色,眼見她沒有難過,紀塵安才放下心來。
直到幾人走了半道,劇情終於傳了個完全。
紀塵安見央雲沉默一路,便開口問道:
“師妹可是又去找師父求婚事?”
央雲點頭,神情低落,
“師兄為了我才變成這模樣,我若再棄他於不顧,那跟白眼狼有什麽分別。”
竹林中,祝以舟微微彎腰,指尖撫摸過央雲彈過的琴,白色粉末融入了烏木的縫隙。
祝以舟的父母和央雲父母相熟,從小就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
後來祝以舟拜入徽垣宗修仙,兩年後央雲的父母也將她送上仙山,那時的祝以舟對這個青梅沒有多少情意,卻也不討厭她。
徽垣宗為仙門第一大宗,人才濟濟。央雲靈根上成,和祝以舟一同被玄雲收做弟子,但她總擔心自己修行太慢,會辱了玄雲仙尊的大名,時常躲在竹林裏一人偷偷哭。
每次都是祝以舟找到這個小師妹,往她手心裏藏一顆糖,溫聲安慰著將她牽出竹林。
可後來魔族來攻,祝以舟為央雲擋下了致命一擊,卻不想從此根基被損,再不能修煉。
那個驚才絕豔的少年天才廢了。
宗門弟子原先多羨慕他能拜在掌門門下,如今對他就有多冷漠。
祝以舟曾經聽到他師父對央雲道。
他已是個累贅,不要守著他自毀了前程。
嗬,自毀前程?
祝以舟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卻覺得嗓中腥甜,笑聲也變成了咳嗽。
去求取婚事。說的好聽,還不是看他可憐。
變成廢人的這些時日,他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初為何要多此一舉去救她。
她早該死了。
央雲站在殿門下,忽然感覺後頸一陣惡寒。
紀塵安拍了拍她的肩,
“去跟師父好好說說吧,師父向來寵你,可別再跟他老人家吵起來了。”
殿門打開,央雲捏了捏指尖,踩著玉石白磚走到殿內。
殿內坐著一人,央雲不敢抬頭,隻能看到他的衣角。
她跪下一拜,
“徒兒央雲見過師父。”
可上頭沒人說話,央雲覺得莫名的壓迫感傳來,周圍的溫度似乎都低了一些。
她將頭垂得更低,
[係統,這種位麵……他有可能會發現我換人了嗎?]
[呃,這個這個,理論上講,應該不會的。]
“你可知道為師叫你來是為了什麽。”
終於傳來了聲音,雖然冰冷得不近人情,卻讓央雲稍微鬆了口氣,
“弟子知道,師父教導弟子用心良苦,反對婚事也是為弟子著想,隻是……”
“為師不再反對你們的婚事。”
央雲猛然抬頭,她難掩驚喜道:“謝師父成全。”
她這時才看清殿上的人。他一身白衣勝雪,周身籠罩著清冷疏離的氣息,目光冰冷淡漠,如深潭一樣沉寂。
“隻是你要答應為師……”玄雲看著央雲,語氣沉得讓人心底生寒,
“此後不得再有忤逆之心。”
離開大殿後,紀塵安搓了搓有些發冷的胳膊,對著央雲恭喜了一聲。
“沒想到師父竟然會鬆口,天下奇觀啊。”
“所以你們來做什麽?”
央雲停住了腳步問道。湊熱鬧三人組看天看地不敢看她。
“師妹莫怪,師兄這不是想幫你助陣嗎。”
“對呀對呀。”
“是呀是呀。”
紀塵安收回心虛看天的視線,轉了話頭道:
“對了,師兄剛接了個大活。師妹你要是沒事,不如同我一起下山除個妖?得來的懸賞師兄分文不要,也算是給師妹賠禮道歉了。”
央雲看向了祝以舟在的山頭,目光微黯,
“不必了。”
“哎呀,我聽說這妖收羅了許多奇珍異寶,說不定有哪個給以舟師弟能用。”
“好,什麽時候。”改話得很幹脆。
紀塵安滿意一笑。
自從祝以舟出事後,央雲臉上便再沒有笑意,成天圍著祝以舟轉。
再這麽下去,遲早抑鬱出毛病來,乘著這次機會,他可得帶她出門好好轉轉鬆口氣。
畢竟,他一個局外人看得明白。
那件事,不能怪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