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聽說太子來了,心不由快跳了幾拍,搭著疏影的手,慢慢的站起身來。

建元已略帶了幾分酒意,帶著金亮和幾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畫燭高燒,燭光照得屋內宛若白晝一般。建元借著燭光,早已看見一個嫋娜娉婷的女子垂首站在床榻前。

建元早就聽過蕭允的豔名,如今見了,不由想起那夜初見蕭允,燭光下那絕世的姿容,目光不由柔和了幾分。

蕭允福身行禮,輕喚了一聲“殿下”。

建元道:“不必多禮。”說罷,他就在桌邊坐了。

疏影扶著蕭允也在桌邊坐下,蕭允低著頭,隻是看著自己衣襟上係著的香囊。

喜娘笑嘻嘻的走上前來,斟了兩杯酒,放在建元和蕭允麵前,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且喝了這交杯酒,今後定然舉案齊眉,夫唱婦隨,琴瑟和諧,白頭偕老。”

建元聽喜娘說了這麽一長串,不由微微一笑,舉起了酒杯。蕭允見太子已經舉起了酒杯,忙端起麵前的酒杯。

兩人交臂喝下。

金亮、疏影忙遞過帕子來,建元拭了一下嘴角,看了喜娘一眼。

那喜娘會意,忙福身施禮,隨即退了出去。

一時,屋內隻剩下建元、蕭允和近身服侍的太監、侍女。

建元站起身來,朝一旁的耳房走去。金亮忙帶著幾個小太監跟在建元身後,去服侍建元更衣。

疏影和暗香也忙著替蕭允更衣,蕭允拿下頭上的鳳冠,又脫去了大衣裳,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繡石榴暗紋的長衣。

早有宮女端了熱水來,捧著盆跪在蕭允麵前。疏影試了試涼熱,這才拿過一條大毛巾替蕭允掩在衣襟上。

蕭允淨了手臉,這才接過暗香遞來的細棉布手巾擦臉。

疏影又留神看了一遍,見蕭允已經收拾妥當了,就扶蕭允在鏡前坐了,替蕭允放下頭發,拿著牙梳慢慢的梳著蕭允的長發。

建元一進門就見蕭允背對著自己而坐,映入自己眼簾的隻有一頭光可鑒影的長發,心中一動,邁步走上前去。

疏影猛地看到建元站在自己身邊,不由吃了一驚,忙要行禮。

建元示意疏影噤聲,從疏影手中拿過牙梳,替蕭允慢慢的梳著長發。長發宛若絲緞,觸手光滑如水。

蕭允一回頭,見建元已經站在自己身後,慌忙站起身來,手緊張的扶著妝台。

建元見蕭允滿臉的慌亂,不由微微一笑,笑著拉住了蕭允的手。蕭允因為緊張,指尖微涼。建元眼中含著笑,包住蕭允柔弱無骨的柔荑。

溫暖從素手傳來,蕭允不由抬頭看了建元一眼。蕭允是新嫁娘,女兒家的嬌羞加上禮儀,讓她到現在都沒仔細看過建元。可這匆匆的一瞥,卻讓她看清了建元的容貌:飛眉入鬢,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帶著一絲笑意,棱角分明的薄唇,容貌秀逸,風流蘊藉,宛若回風之流雪,可在這風流蘊藉之中又帶了幾分出身天潢貴胄所擁有的威儀。

蕭允垂下頭,兩頰有些發熱。

建元看到蕭允匆匆瞥了自己一眼,又隨即垂下頭去的嬌婉模樣,心中微微一動,攜著蕭允的手朝床榻走去。

金亮和疏影極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皆是相視一笑。

建元攜著蕭允的手在床榻邊坐了。蕭允低著頭,心早已挑如擂鼓,就連指尖都是微微顫抖。

建元覺察到蕭允的緊張,緊緊握了握蕭允的手,隨即鬆開了她的手。

金亮和疏影跪在地上,替二人除了鞋。

蕭允猶豫了片刻,還是倒退著上了床。這倒是宮裏派來的宮女特意告訴蕭允的,千萬不能背對著太子。

建元一扭身,也上了床。

疏影忙上前放下紅鸞帳。金亮熄了屋內的燈燭,隻留桌上的兩支紅燭。

屋內頓時變得昏暗不明,紅燭的微光映入鸞帳,隻餘一片朦朧,平添了幾分曖昧。

蕭允隻覺得耳邊拂過男子溫熱的氣息,臉上頓時仿佛火燒一般。

建元伸出手,輕輕的拉開了蕭允腰間的衣帶,感覺得到蕭允的身子一僵。他將動作放輕柔了些,唯恐嚇到蕭允。

蕭允想起母親秘密叮囑過自己的話,不要太過扭捏,免得讓丈夫討厭。

想到這裏,蕭允忍著羞澀,慢慢的伸出手,輕輕的攬著建元的脖頸。

建元見了蕭允這般,心中一喜,可動作卻也越發的輕柔……

窗外隱約傳來鳥兒啁啾的聲音,蕭允慢慢地睜開眼睛,借著微弱的晨光,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丈夫,卻隻看到他的下巴,晉國的風俗是男子蓄須極晚,因此建元的下巴還是一片光潔:這就是自己將要倚靠一生的良人。那夜他將小轎讓給自己,沒想到今日自己竟嫁給了他。

在這一刻,蕭允心中突然泛起淡淡的感動與堅持:這就是自己要與之禍福與共,榮辱相伴的夫君。

一隻胳膊攬過蕭允,略帶暗啞的聲音傳來:“醒了?”雖是問句,可卻帶著肯定。

蕭允臉上一紅,含糊的答了一句。

建元翻身坐起,道:“起來吧,一會兒還要去給父皇和母後請安。母後是最講究禮儀的,去遲了,隻怕母後不喜。”

蕭允聽出建元話中對自己的維護,也忙坐起身來。

金亮和疏影早就帶著近身服侍的太監、侍女候在外麵,聽見裏麵有動靜,忙輕輕的走進來,請安問好。

建元帶著金亮和幾個太監進了耳房,自去更衣。

疏影和暗香則忙著幫蕭允梳洗。一時,蕭允梳洗好了,徑自在妝台前坐了。

疏影拿著牙梳,幫蕭允挽髻。暗香則捧著滿滿一匣的脂粉讓蕭允選,蕭允素來是不施脂粉的,昨日大婚,不得已才塗畫了一番,因此蕭允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疏影又捧過妝匣讓蕭允選首飾,蕭允選了一支點翠丹鳳朝陽長釵,一對鳳穿牡丹攢珠步搖,落後又選了一朵大紅的牡丹堆紗花。

待蕭允梳好了頭,翠袖和紅巾捧著衣裳過來替蕭允更衣,卻是一件大紅色繡牡丹圖案的錦緞長衣,一條大紅的百褶金絲裙,腰間係著金色繡五彩鸞鳳的錦帶。

一時,建元也換好了衣裳,出來看蕭允。

蕭允見建元出來,臉上帶了幾分羞澀,上前替建元整理衣帶。

淡淡的幽香縈繞在鼻間,建元尊為太子,素來自持儀容。可這一刻,他卻有些微微的心動,悄悄握住了蕭允的手。

蕭允臉色更紅,可謂壓倒桃花。

恰在這時,有小太監捧著捧盒走了進來,道:“殿下吩咐的杏仁酪準備好了。”

金亮忙上前揭開捧盒的盒蓋,端著一碗杏仁酪奉給建元。

建元一努嘴,金亮會意,忙將那碗杏仁酪奉給蕭允。

建元道:“你昨晚就沒吃什麽,一會兒進宮怕要耽擱一陣,你先吃碗杏仁酪,免得一會兒餓了。”

蕭允聽了,隻得接過,慢慢的喝了,才將碗遞給疏影。暗香忙遞過錦帕,蕭允拭了拭嘴角。

疏影見建元對蕭允甚是關心,心中亦是高興,臉上也帶了幾分喜色,忙接過碗收到一旁。

蕭允吩咐疏影道:“禮物你且再查點一遍,莫要有疏漏才是。”

疏影忙答應了。

建元打量了蕭允一眼,就徑自走到妝台前,拿了一盒胭脂,對蕭允說道:“你不如塗上些這個,不然也太過素淨了。”

蕭允接過胭脂,依言塗了些在唇上。

建元微微一笑,邁步出了屋子。蕭允忙跟在建元身後。建元照顧蕭允步弱,因此步伐並不快。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的走著。

馬車早已候在二門,建元上了馬車,疏影忙上前攙著蕭允上車,建元伸手扶了蕭允一把。

蕭允感受到建元溫熱的掌心,不由對建元莞爾一笑。

蕭允本絕色無雙,如今一笑,真可謂傾國傾城。建元不由有些失神。

早有小太監放下車簾,馬車緩緩的朝前駛去。建元和蕭允並肩坐在馬車內,建元低聲問道:“不知卿芳齡幾何?”

蕭允聽建元這般喚自己,臉頰登時飛紅,可心中卻有一絲甜蜜,低聲答道:“妾今年一十六歲。”

“我倒比卿年長十歲。”

蕭允聽了,也不答言,隻是垂首。

建元見蕭允撫帶含羞,意態可愛,也就想逗弄逗弄她,因此問道:“不知卿的閨名是什麽?”

蕭允臉色更紅,聲音低得幾不可聞:“妾閨名單字一個‘允’字。”

建元攜了蕭允的手,問道:“不知卿是哪個‘允’字?”

蕭允漲紅了臉,纖細的指尖在建元的手中寫了一個“允”字。

“我記得卿的兄長單名一個‘聰’字,卿的名字是這個‘允’字,想來是取‘聰明允和’之意。”

蕭允點頭道:“殿下所見不差。”

東宮距皇宮極近,因此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建元本來是有資格在皇宮內乘坐馬車的,不過建元知道宇文淵喜歡態度謙恭之人,因此一到宮門就下了馬車。

晨光尚早,建元和蕭允一前一後朝昭信宮走去。

昭信宮已經在望,蕭允雖然不是第一次見竇皇後,可如今身份已經不同,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恰在這時,建元回頭看了蕭允一眼,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忙給了蕭允一個安撫的微笑,低聲說了一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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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向大家致以衷心的歉意:上周出差,因為是臨時接到通知,所以沒有時間存稿。加上在外地條件諸多限製,所以更新不是很及時,請大家多多諒解。

祝大家節日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