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轉眼蕭允之女已經滿月。

蕭允一早起身,疏影和暗香就簇擁著她去沐浴。蕭允將身子浸在熱水中,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疏影輕輕的替蕭允梳著頭發,笑道:“太子妃,這日子真快,轉眼小郡主就滿月了。”

蕭允閉著眼睛,輕輕的“嗯”了一聲。

暗香在一旁說道:“小郡主現在還沒有小名呢。”

蕭允想起建元恨不得將女兒捧在手心裏的模樣,不由微微一笑,道:“殿下說不急。”

疏影和暗香也想起建元一口一個“我姑娘”,珍重不啻珍寶,不由相視而笑。

一時,蕭允洗完了,慢慢的站起身子。

疏影忙拿過一條繡著牡丹花的白色巾帕,替蕭允拭去身上的水珠。

暗香抱著衣服站在一旁,見蕭允擦完了身子,忙替蕭允穿衣。

一時,蕭允穿好了衣裳,站在鏡子前端詳了一陣。蕭允穿了一件吳綾料子的玫紅色長袍,上麵用銀線繡了芙蓉花。

疏影站在一旁,笑道:“奴婢想著今日是個好日子,特意替太子妃挑了一件鮮亮顏色的衣裳。”

蕭允點了點頭,道:“這吳綾的料子此時穿卻也合宜,花紋也合適。”

疏影聽說,忙道:“太子妃,時候不早了,梳完頭,用了早膳,隻怕陛下和皇後娘娘就要來了。”

蕭允故意看了疏影一眼,道:“你這丫頭越來膽子越大,竟然敢催起我來了。”

蕭允雖然這般說,可語氣中卻絲毫不帶責怪的意思。

疏影掩口一笑,隨著蕭允來到寢室,就替蕭允梳起頭來。

一時,蕭允梳妝好了。

恰在此時,建元進了屋子,見蕭允衣飾一新,不由仔細看了蕭允一眼:蕭允挽著盤龍髻,頭上插著一支鳳凰穿牡丹的鑲珠長釵,髻邊戴著一對點翠嵌石榴石的金簪,耳朵上掛著一對同樣的點翠石榴石耳環,鬢邊簪了一朵粉紅色的芙蓉花,一身玫紅色的吳綾長袍,越顯得她風華絕世。

建元隻是看著蕭允,眸中含著笑意。

蕭允嗔了建元一眼,道:“殿下,時候不早了,該用早膳了。”

建元這才回過神來,掩飾的咳嗽了一聲,就率先邁步出了屋子。

早膳早已擺好,建元在桌邊坐下,道:“早朝時,父皇又特意說要過來。”

蕭允不由一怔,隨即笑道:“父皇不是早就說要過來,怎麽又叮囑一遍?”

“我姑娘這般乖巧,父皇急著過來看看也是自然。”

“沒見過哪個做爹的這般誇自己的姑娘。”

建元聽了,不由說道:“我姑娘雖然剛滿月,可卻鬼精靈一般,看到我從來不哭不鬧……”

建元一提起女兒,就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蕭允看著建元那一臉得意的神情,暗笑不已。

建元說完了,方才舉箸吃飯。

建元和蕭允吃完了早膳,乳母就抱著嬰兒過來了。

建元見了,忙從乳母懷中抱過女兒。建元抱得久了,已不似最初那般僵硬,動作甚是熟練,還能輕輕搖晃著女兒。

那小家夥睡足了,加上剛剛吃飽,心情正好,就對著自己的父親咧嘴而笑。

建元越發高興,高高的舉起女兒,笑道:“乖姑娘。”

小家夥更加高興,興奮的扭動著身子,口中依依呀呀的叫著。

蕭允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金亮進來稟道:“殿下,太子妃,陛下和皇後娘娘就要到了。”

建元聽說,忙將女兒交給乳母,自己整理一下衣裳,帶著蕭允迎了出來。

轉眼,玉輦、宮車已緩緩行來。

宇文淵攜著承明、帶著竇皇後、秦王、王婉、永平公主、昌平公主已經下了馬車。建元和蕭允忙在一旁跪下,齊聲請安。

宇文淵擺手道:“免禮。”說完,他就率先邁步朝裏麵走去。

自蕭允懷孕,秦王就再沒見過蕭允。今日久別重見,秦王不由暗中仔細打量了蕭允幾眼:卻見蕭允容貌依舊,更是別添了一股風韻。

在進裏門的時候,建元不著痕跡的伸手扶了蕭允一下。蕭允回以一笑。淡淡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轉。

秦王見了,眸光不由一黯。

建元因宇文淵親至,格外審慎,也不願張揚,因此一個朝臣也沒請。

眾人簇擁著宇文淵來到正堂,宇文淵因問道:“怎麽不見朕的孫女?”

乳母忙抱著嬰兒走上前來,福身抱給宇文淵看。

小家夥已經滿月,出落得粉雕玉琢。今天又穿了一件大紅色的繡襖,襖上掛著金鎖,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看著宇文淵,一點也不怕生。

宇文淵見了,心中喜歡,伸手抱過小家夥,掂了掂,又仔細端詳了一陣子,方才說道:“小公主倒甚是乖巧,這額頭倒有幾分像建元。”

竇皇後也走過看小公主,看了一會兒,不由笑道:“小公主的眉眼倒像太子妃,將來的容貌自然是錯不了的,就像太子妃一般豔冠群芳。”

永平公主和昌平公主聽了,紛紛湊趣。

蕭允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垂下頭,撫弄著手中的帕子。

眾人聽了,不由一陣驚愕:建元是太子,建元的女兒位份應該是郡主才是,宇文淵、竇皇後竟以公主稱呼。

果然,宇文淵笑道:“傳朕的旨意,封太子嫡長女為長樂公主。”

建元和蕭允忙跪下謝恩。

宇文淵擺手道:“起來吧。”

宇文淵又扭頭對長樂公主說道:“朕封你做公主,給你當滿月禮好不好?”

長樂公主卻也乖巧,隻是看著宇文淵咧嘴而笑。

竇皇後在一旁見了,笑道:“這孩子卻是一個有福氣的,一點也不哭不鬧。”

昌平公主湊趣道:“今日公主滿月,這天公也作美,風和日麗,想來小公主一生定然是太太平平。”

正堂內擺著一個長台子,上麵鋪著大紅的氈子,上麵擺滿了眾人送的賀禮,珠光寶氣,光華奪目。

建元為人謹慎,自然不肯將朝臣送的賀禮擺出來,因此台子上擺的賀禮都是宇文淵、竇皇後、還有宮中妃嬪送的。

宇文淵抱著小公主,目光卻掃過長台,見沒有什麽越禮的東西,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公主被宇文淵抱著,拘束著不能動彈,已經有些不自在,小臉一皺,隱約有要哭的意思。

蕭允見了,怕女兒哭鬧掃了宇文淵的興,自己自然不能親自從宇文淵懷中抱過小公主,也就對乳母使了一個眼色。

乳母忙上前從宇文淵懷中接過小公主,輕輕拍了小公主幾下。

小公主緊皺著的小臉這才舒展開來,睜著眼睛看著站在一旁的母親。

蕭允從乳母懷中接過女兒,輕輕的搖晃著。

小公主因母親抱著,隻是看著蕭允,咧嘴而笑,嘴角流出一灘口水。

蕭允拿過一條錦帕,替小公主擦了擦嘴角。

小公主也有些累了,慢慢閉上眼睛,睡著了。

永平公主在一旁看著小公主恬靜的睡容,笑道:“母後說得是,小公主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安安靜靜,將來必然能事事如意。”

宇文淵和竇皇後聽了,心中都極歡喜,因此臉上也滿是笑容。

建元心中高興,隻顧看著女兒。

宇文淵見了,不由微微一笑。

金亮悄悄上前,告訴建元酒宴已經擺好了。

建元笑道:“父皇,酒宴已經擺好了,且飲一杯長樂公主的滿月酒。如今天氣正熱,兒子讓他們擺在後麵的樓上,軒闊開朗,倒還涼爽。”

宇文淵哈哈大笑,道:“許久沒有全家團圓而坐了,今日是家宴,倒不必拘禮。”說著,他就帶著眾人來到後麵的觀雲樓。

建元聽了宇文淵的話,早讓人換上了一張黃花梨木的大圓桌。

宇文淵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

宇文淵、竇皇後、建元、秦王、承明和兩位公主圍著圓桌,團團而坐。宇文淵特意讓乳母抱著長樂公主,坐在一旁。

承明見了,必要和妹妹坐在一起。

蕭允和王婉兩人在一旁張了一架屏風,在屏風後擺了一席。

宇文淵舉杯道:“朕登基後,因禮節所限,許久沒有這般全家團圓而坐的情形了。今日朕瞧著你們這般團圓,心中甚是高興。”

宇文淵說完,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建元和秦王聽了宇文淵的話,動作皆是一滯。

宇文淵何等精明,如何覺察不到兩個兒子之間的暗波洶湧,隻是無可奈何罷了。今日他借酒,敲打了兩人幾句。

建元和秦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對視一眼,隨即都別開目光。

小公主玩了一早上,此時又困又累,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

承明見了,湊到宇文淵身邊,道:“陛下,妹妹睡著了。”

宇文淵朝小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乳母抱孩子離開。

乳母站起身,福身行了禮,隨即退了出去。

蕭允見了,忙跟了出去。

眾人都不理會,依舊坐著談笑。秦王見了,略等了片刻,就邁步下了樓。

蕭允安頓好女兒,就回來赴宴。不想,她剛到門口,卻見秦王負手站在外麵,正在遲疑要不要招呼一聲。

秦王似是感覺到了蕭允的到來,轉過身,拱手行禮道:“太子妃。”

蕭允還了半禮,就要邁步進去。

秦王看著蕭允,突然出聲喚道:“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