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某人聽到洪菊一套套的話從嘴裏說出來,正有點不耐煩聽,想反駁時又聽到病人有先天性心髒病,這個信息她剛才可是沒有收到。

“病人宮口全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蔣某人知道自己再堅持手術也是不可能的了,隻能收斂了心情在一邊等待著,這個時候離開也是明顯不可能的事情。

生產的過程是痛並快樂著的,再次為人父人母總是帶著一種期待和一種希望,但是象張倩這種危險的情況,張晨曦是不想再來一次了,他甚至想到了這一胎過後自己就去采取一些措施。

這隻有愛到了極點的才會替對方考慮。

住院區外麵就是大片的農田和山林,產房裏醫生的指導聲,張倩的喊叫聲不時的飄出,在這漆黑的夜裏人得有點發慘。

“主人,吃點東西吧,我做了些蛋撻。”話音剛落,一個精致的盤子浮在了半空中,酥黃的奶油香味也溢滿了小小的護士站,與那消毒水的味道混和在了一起。

“嗯,算你機靈,我是有點餓了,剛才那一桌飯我才沒吃幾口。”柯小鷗操起一個蛋撻塞進了嘴裏,她根本不用擔心會有人進來,值班醫生和護士都在婦產科那忙著呢,整個病區裏也隻有二個病人,都是附近的農民。

“十點多了,看來還要一會才能結束。”

“生孩子這麽痛·幹嘛還要生孩子,真想不明白。”

“一個家有孩子才算得上完美,一個女人如果沒生過孩子就不能稱之為女人,什麽是母愛,土豆你沒體會過吧。”

土豆是蛋生種,和一般的哺乳動物不一樣,它上哪去體會母愛呢,柯小鷗這是明知故問。

土豆擺著那一圈圍脖頂著的小腦袋,努力的想做出一付思考的樣子·可是它那表情咋看咋想讓人噴笑。

和順丹一直源源不斷的提供著藥力,張倩就象是打了興奮劑一樣的大喊起來,一聲高過一聲,而謝醫生也在那裏一聲聲的指揮著。

保姆孫姐回家去煮東西了,樓道裏除了王就隻有張晨曦交好的人,他腳底那一地的煙頭也證明了他此刻那焦躁的心情,要知道張晨曦是不吸煙的。

“小張,你先去護士站休息一下吧,有消息了我們叫你,不然你一個人咋熬得住啊。”一個中年婦女善意的勸道。

張家父母年歲已高·家裏一兄一妹都在老家,而張倩家父親都在,隻是其母也是有心髒病根本自顧不轄,不然他們也不會請個保姆來照料家裏的瑣事。

張晨曦輕輕的搖了搖頭,妻子正在生死關頭,這個時候他哪裏能去休息,他現在的心都快痛的炸裂。

妻子告訴自己她又懷孕時第一想法是讓她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她不肯,說無論如何還真再試一下,懷張雲的時候那個險像他也還記憶尤新·原本就打算這輩子隻要那一個孩子,可是妻子喜歡女孩,說這一胎是個女娃子硬著自己好幾個月。

那些時候正逢上廠裏事情多·家裏的事都顧不上,也就忽視了妻子,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不對頭。

後來因為張雲,家裏會經常來有一個小丫頭來玩,而且她還懂中醫,給妻子配了強身健體的藥,妻子的身體比懷孕前還要好上幾分,可是沒想到功虧一簣·這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在家裏出了錯。

張晨曦年紀也不算太大,坐在現在的職位上也是他多年的努力·和妻子在後麵的幫助也是分不開的,兩人大學畢業來到這裏·赤手空拳打下了一片天地,小日子過得是相當不錯。

可是老天爺就是看人不順,不給每個人完美的生活,張倩的先天性心髒病,這懷孕生產時經曆的風險,都讓他們原本的和美的小日子蒙上了一層陰影。

等待中的人總是喜歡胡思亂想,王和張晨曦不熟根本沒有話可說,他隻是靜靜的站在走廊裏,象一根門柱一樣杵著,張晨曦沒有注意到他,可是邊上的幾人卻注意了這個高大帥氣的小夥,有認識的知道他是洪菊的兒子。

是啊,洪醫生在裏麵忙,做兒子的在外麵等母親下班這是很正常的事,沒有人想到這男孩來這裏並不是為了等自己的母親,不過他沒想到一直在等待的人正逍遙的坐在護士辦公室裏美滋滋的吃在蛋撻與熱果“哇¨¨”清脆的嬰啼聲從產房裏傳了出來,外麵的人精神都振奮起來了,柯小鷗再一次的衝進了產房,除了醫生,她要做第一個接手的親人,那可是她前世除了兒子霖霖以外最疼愛的另一人。

“六斤三兩”謝醫生和小護士正在幫剛出生的嬰兒沐浴。

洪菊笑著與瞪大了眼想看孩張倩說道:“張科長,是個女孩,眼睛很長,長大肯定會是個美人胚子。”

忙碌了幾個小時,產房裏的幾人都有些疲憊,相反張倩的精神到是緩和了,沒有那種產婦生產之後虛脫的情況產生。

門嘩答一下推開了,動作太猛帶進來一絲絲風,洪菊臉色一變正想發火,一看是柯小鷗連忙壓住了剛要脫口而出的話,放低了聲音說道:“進來動作不會輕點,帶了風進來了。”

產婦不能見風,這是中國人坐月子的傳統,這人家才剛生完孩子,你就急急的衝進來也沒個小心,挨罵是活該。

柯小鷗也知道自己魯莽了,當下嘿嘿的笑了一下:“我心急了點,孩子呢,快給我看看,來,穿我帶來的衣服。”

說罷將一直擺在一角的旅行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件件可愛的小衣服,粉藍、粉紅、粉紫、淺綠,鵝黃,五顏六色的,還有那五彩的包布。

這些全是小鷗在浙江鄉下找的老棉布,又精心處理過,手感非常柔軟,最適合剛出生的嬰兒當貼生內衣了。

“小鷗,謝謝你了,上學的功課這麽忙,還抽時間準備這些東西。”張倩笑盈盈的看著那一件件迷你衣說道,她是知道小鷗有多盼著這個孩子降臨,每個周末過來總要給她弄來這個那個喝的,家裏的水果就更沒有斷過。

張倩知道這些水果在這裏根本就買不到的,所以她一直以為這些是小鷗托人從外地寄來的,每次給錢的時候,小鷗總是推脫不要。

“嘿嘿,沒事的,我就是順手嘛,就當是練女紅嘍,古時候不是說女孩都要學女紅的嗎,練練手又沒壞處,總之小寶寶的衣服我全包了。”

小姑娘不象那些普通的剛出生嬰兒那種又紅又皺巴巴的皮膚·反而皮膚很幹淨,稍許有一些皺折,相信過不久長開了就會很漂亮,不光如此,小姑娘的胎發也是濃黑濃黑的,而且很多,可見在娘胎裏的營養有多好了。

軟軟的,綿綿的小胳膊小腿,讓小鷗有點不敢觸碰,等護士將孩子衣物全穿好包好後,她才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

洪菊看到柯小鷗的神情,再加上她抱孩子的動作,有點疑惑了,為什麽她能做的如此自然,就好象一個當過母親的人一樣。

謝醫生在一邊笑著說道:“張科長,要是不知道,還以為這丫頭才是孩子的親人呢?”

“這是我幹女兒,我當然是她的親人,不信你問倩姐,誰搶也不成的。”柯小鷗急忙解釋著。

“是啊,我剛懷孕沒多久時她就說一定會是個女兒,還真給她說中了,她說要是女孩就收做幹女兒的。”再為人母,張倩的臉上也滿是幸福的笑容。

“我先抱出去給孩子爸爸看看啊,倩姐,一會我讓人送東西過來給你喝,你好好休息。”說罷小鷗就走出了產房的裏門,但是並沒有跨出去大門,並在那裏招呼了一聲。

張晨曦早就急得團團轉了,孩子生下了,可是裏麵的消息還沒有送出來,這一招呼急就推門進來,幸虧小鷗有先見之明,離著大門遠完的,不然真有可能被撞著了。

隨著張晨曦進來的有三個,其中就包括王。

柯小鷗把懷裏的孩子斜著抱了起來“大哥,看,青青小公主是也。”懷裏的小家夥好象在回應小鷗的話一樣噗答吐了個小泡泡,惹得柯小鷗那精致的臉寵上又泛起了迷人笑容,那笑是如此的真誠,如此的開懷。

張晨曦的動作也很輕柔,他也不是生手,夫妻倆相互扶持著走到現在,妻子第一次生子的月子就是他伺候的,看著懷裏的孩子慈愛的神情自然而然的浮現在了臉上。

王看到小鷗的表情,再看看那小豆丁,想著以前看到的那日記,理解了小鷗為什麽會喜歡小孩了。

小鷗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自己己的婚姻情況,雖然自己前世有過一些了解,為了不觸及她心底的痛,自己一直沒有問過,可是看這種情況,小鷗對那孩子根本就沒有放下。

他自己何償不是呢,前世自己兩次的婚姻也不是留下了二個女兒嗎?雖然自己和妻子沒什麽感情,可是對倆個姑娘還是付出了全部的愛,寵她們寵到了極點,想到這些,王麵上的神情也淡默了下來。

是啊,孩子永遠是父母心中的痛,就象柯小鷗,將隨她一起穿來的筆記本深鎖起來就是為了不再觸及那痛,那刻骨銘心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