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漣終於醒了。

他的神情有點迷茫,看著眼前的陌生環境,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隨後,像是剛剛恢複了聽力一般,看著身旁正在哭啼的袁芹。

他不可置信地輕聲喃喃:“娘子,是你嗎?”

袁芹點點頭:“是我。”

她哭得泣不成聲:“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不是說你跟大哥在外麵做生意嗎?”

何漣想要伸手去摸摸袁芹的頭發,卻發現全身都沒什麽力氣。

良久之後放棄,歎了口氣,說:“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

他挪動身體,看著這邊陌生的環境,“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和大嫂怎麽會在這裏?”

曲霞溪就在旁邊,聞言問他:“我離開的時候給你們留了一封信,難道你沒有看見?”

何漣眼神困惑,搖搖頭說:“沒有看到。屋子裏麵我們全都翻遍了,根本沒有信。我見你們的衣服被動過,所以我懷疑你們應該是搬去了其他的地方,才離開大哥前來找你們。”

曲霞溪聽見他這話的意思是何永還活著,那就好。

她看見何漣一個人出現在這裏,還以為何永已經……

曲霞溪紅了眼眶,何漣連聲安慰,又給他們簡單地說了一下這段時間他們的經曆。

原來,兄弟兩人外出做生意之後,遇見了一個心地不錯的商戶,就跟著他一起做生意,順便當打手。

賺了半年的錢,打算回家的時候遇見了前任的兩廣總督。

這個總督對兄弟二人的身手十分看重,邀請他們給他做事。

兄弟二人見這個地方賺得更多,自然欣然同意。

等到了裏麵他們才知道,這裏根本不是什麽做生意的地方,而是私兵。

何漣看著袁芹擔憂的眼神,摸了摸她的手,安撫說:“你別擔心,我們兩個也是看過之後覺得很有前途才留下。總督他們說的對,這個世界已經是時候換個人當皇帝了。當今皇帝昏聵無能,讓他成為皇帝,苦的隻能是我們這些底層人。”

袁芹看著他,擔憂地說:“可是你已經進了那邊,還不是有危險嗎?不然你這次怎麽會變成這樣?”

說到這一次,何漣眼神狠厲。

他說:“說起這一次,我懷疑你們的那封信是被人給銷毀了。”

“這個兩廣總督有一個女兒叫做金文倩,她之前愛慕大哥,但是大哥喜歡大嫂,所以就拒絕了。原本以為她已經放棄,沒想到在這等著我們。”

“那日我執意要來找你們,但是大哥卻因為軍隊中需要,他不得不走。那個金文倩就讓她身邊的侍衛跟著我一起過來找你們。沒想到我前腳剛打聽出南嶼這邊的消息,後腳那個侍衛就用劍刺傷了我。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那個金文茜根本就沒有放棄。相反的,她甚至比以前更加極端,對大哥更加癡迷。”

聽著這危險的處境,在場的人無一不露出凝重的神色。

尤其是曲霞溪,一雙拳頭都攥緊了。

林玉為了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在現場。

見大家的表情,何漣繼續說:“好了,你們都別擔心我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都是我的乖馬兒,將我拖到了這裏。如果不是它,可能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們。”

夫妻倆抱頭痛哭。

軟軟糯糯的小女孩也不禁撲進父親的懷裏,抱著他嗚咽著。

林玉將這件事情記在心裏,晚上的時候跟裴鄞說了。

裴鄞聽完,查了一下曆史。

雖然有些許改變,但是總體上還是跟以前一樣。

改變的隻有一句話,就是何漣並非一開始就跟著老大,而是半路上才過來加入反叛軍。

林玉微微頷首,說:“看來還是得小心。”

她又說:“恩公,我這邊希望能夠再拿到一批電網。之前的電網隻有兩米,原本以為已經夠用了,但是沒想到搭個人橋就能進來。”

裴鄞之前購買的時候,對於一般家庭來說兩米的高度已經夠用了。

可是在古代,許多人根本就不顧你這個電網的威力,不管死了多少人也要過去。

再加上南嶼這邊物資多,覬覦的人也一定很多。

裴鄞記下這件事情,隨後對林玉說:“這次除了物資之外,還給你準備了一些種子,包含了各個品類,以及對應的種植說明書。”

緊接著,他又說:“過幾日我要去國外一趟,到時候我也帶個東西給你。”

林玉眼睛一亮,連忙說好。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林玉也知道他所說的國外是什麽意思。

燕王朝之外還有更遠的地方,據說要跨過海洋才能抵達,那裏有皮膚顏色不同的人。

第二天下午,林玉在一陣敲鑼打鼓聲中走出門去。

林瑤楓高高興興地拿著鑼鼓,對眾人宣布橋梁已經造好了。

眾人走出門去,發現一條大約兩米寬的石橋完完整整地鋪設在湖麵上。

橋梁製造得十分精美,每一塊石頭之間都是嚴絲合縫。

之所以沒有製作得太過寬廣,就是為了防止亂世之際,要是有軍隊過來也沒有辦法大軍壓境,最多就是排成兩隊過來,這樣他們也好應對。

林時謹看著麵前的場景,高興地說:“好啊,不愧是我們林家的女兒。今天晚上我們可得好好慶祝一番,正好我們吊腳樓也快完成了一半,所有人現在都已經找到了房間能住。後續就算再有難民過來,也能再收容許多。”

趙氏笑著說:“沒錯,是該好好慶祝。眼下冬天也都快要過去了,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眾人一擁而上,家家戶戶拿著木材堆在空地上。

然後架起簡易的支架,將整整六條烤乳豬全都放在火焰上炙烤。

這烤乳豬還是裴鄞送過來的,一直都在壓著箱底,就是為了等待哪一天可以慶祝的時候拿出來。

眾人圍繞著火光,明亮的火光將周圍照亮,如同白晝一般。

烤乳豬的香味不需要激發,很快便從火焰中噴湧而出。

眾人手牽著手,圍繞著篝火跳舞。

何漣撐著拐杖看著這一幕,禁不住感歎:“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這種地方,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袁芹看著他說:“原本我也沒以為這裏竟然會是這樣。”

兩個人相識一笑。

氣氛十分歡快。

父親從儲藏室裏拿出了一點米酒過來。

這種酒度數很低,喝了之後風一吹,酒氣便散。

這麽長時間他從來都沒有拿起來過,怕在這個地方會遭到襲擊,要是喝醉了,那可就不好反擊。

但是今天不一樣,橋梁是南嶼與外界交流的入口,今天就喝兩口。

米酒香醇,哪怕隻是咂麽那麽兩杯,也足夠好酒之人回味半晌了。

林玉也喝了一杯,但是她酒量不好。

低度數的酒喝了一杯,臉上就看起來紅彤彤的。

回到屋子裏,癱倒在**。

林玉看著手腕上的手鐲,輕輕說:“恩公,你在嗎?”

裴鄞身體陷在沙發裏,手裏捧著一杯紅酒,桌子上擺放著一隻女士手槍。

低沉的聲音從手鐲那端傳來:“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