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對錯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前因後果的。
有時候。
不理解的事情，並不是真的不理解。
隻是根本就沒有想通這“前因後果”所以也無法理解很多事情到底為什麽會這樣發生。
很顯然。
吳小憶就是這樣一個不知這世間規律的孩子。
她隻是一個初中生，心智和年齡都隻是這樣。
也許，她有預言的能力，可以看到一些別人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然而，這並不能表示，她就可以理解成人世界的一切。
在“吐口水”事件過後。
某天，
吳小憶很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文章上了某中學生學習報的頭版頭條。
由於三班的語文老師還兼管學校的其他事宜，因此她的辦公室和教導處以及校長室在同一樓麵。
她匆匆的朝二樓跑去。
推開門就很興奮的竄到了語文老師的麵前。
“楊老師！你看！”
說著，她就舉著這一期的學生導報，伸手點到了第一版的第一欄位置。
上麵寫著“佳作點評”，最後部分還有報刊編輯的評語：“本文是從讀者的個人來稿中發現的，後經小作者所在學校的老師給予指點點評，現特放在頭版頭條發表。我們讚賞吳小憶同學的勇敢和執著，並歡迎其他同學向她學習，踴躍來稿！”
楊老師拿起桌上的老花眼鏡，接過吳小憶手中的報紙，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
然後溫柔地伸手摸了摸吳小憶的腦袋。
“升初二後，你的文章的確很有進步。”
吳小憶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甚至都有種哭出來的衝動。
如果不是大家排擠她，如果不是受到班裏這樣不公正的待遇，她也不會每次午休的時候就躲在圖書館裏看書。也不會那麽壓抑的就隻剩下用文字來排擠自己心中的難受。
“老師，這次比賽，我有可能拿獎嗎？”
楊老師笑了：“重在參與，不要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
“可是……”吳小憶的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可是楊老師！全班同學都不同意，是楊老師力排眾議讓我去參加的，如果我不拿獎回來……”
吳小憶嘟著嘴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
楊老師依然還是很溫和的笑著：“沒關係的，你隻要喜歡，老師肯定會給你這個機會，這個，和成績和名次都無關，如果隻是為了拿獎而每年都派固定的同學去參加，這樣就失去了作文競賽的意義了，不是嗎？”
吳小憶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隻覺得，自己也許還是幸運的。
雖然她被原二班的同學憎恨，牽連著三班的同學也開始討厭自己，可是自從每天逃到圖書館去看書之後，自己的語文作文很明顯的好了起來，甚至都會寫出一些連自己都驚訝的文字來。
而圖書館也成為她越來越愛去的地方。
每天中午，圖書館都就隻有那麽寥寥幾個人。
其中每天都會報道的，就隻有三個人。
如果說吳小憶是來“避難”的，那陸凡的存在就顯得很有愛。
愛情的“愛”。
也許，在一開始的時候，對於陸凡，吳小憶的印象就隻有開學前的那場籃球賽上，一班的三位小透明之一。
然而在這裏，則又有加上了額外的印象。
在圖書館有一個傳說，那就是陸凡從這位新實習的圖書館老師來到西木中學之後，他就喜歡上了她，這種對於年輕女老師的愛慕總是那樣充滿了禁忌的味道。
但無論誰去問他，他都予以否認。
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天都很準時的出現在這裏。
捧著他並不喜歡的書。
但是卻總是會找各位的問題去請教她。
更是積極的幫她一切整理書架給書本編碼、修繕等等。
這一份淡淡的感情，直到陸凡畢業後都一直都還留存著。
而除了他們兩個，還有一位圖書館的常客那就是原本帶二班的英語老師。
吳小憶不知道這位老師姓什麽叫什麽，她隻知道，來這裏的同學中，很多都叫他“發哥”。
然而這位老師卻早已不是“哥”的年紀了，甚至比吳小憶的父母還可能大一些。
可隻是從這稱呼中，吳小憶知道，這位老師肯定很受同學們的歡迎。
果然。
不用吳小憶在圖書館呆多久，她就開始發現，這位英語老師，不僅僅在英語上可以做自己的老師，任何科目，甚至整個圖書館的書也許他都看過。
尤其，當某個同學找他詢問某個曆史問題的時候，發哥的話匣子就會這樣突然打開。
用他那充滿男性魅力的磁性聲線，把圍在他身邊的同學們都帶入了某個特定曆史環境的世界之中。
吳小憶在這之前從來都不會覺得大人比小孩子強多少，也許隻是力氣比較大而已。
然而在這個時候，她會忽然有種崇拜感。
原來大人們的腦子裏竟然可以裝下那麽多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東西。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學會了一個詞。
“敬重”
對於長者的敬意，是這個時代的孩子最缺失的東西。
相信所有的同學都成有過鄙視自己老師的經曆。
而對於父母長輩，更是從小就一直都是自己說的算，從未想過要對自己的父母有所敬意。
可是，在聽著發哥這樣毫無保留的給大家講解一切他所知道的東西的時候，吳小憶第一次感覺到，這兩個詞的分量。
從理解到懂得，那是一種怎麽樣的升華。
吳小憶沒法用語言來表示這一切，隻是當發哥完全把圖書館的大家當作“同輩人”來討論某個曆史事件的時候，吳小憶總是在想，自己為什麽沒有機會去上他的課。
而也是因為這樣，吳小憶也開始一點點的理解了二班的憤怒。
如果自己被剝奪了做那麽好的老師的學生的機會，相信自己也會難過的吧。
因此。
那天，
當吳小憶從楊老師辦公室走出來，遇到鄒老師的時候，她很自然的朝鄒老師行了一個禮。
接著剛準備走，鄒老師卻忽然叫住了她。
吳小憶不解的走到了鄒老師的麵前。
鄒老師卻隻是看著她，然後說道：“我從小學當你班主任的時候就覺得，你這孩子的個性實在太強了。隻是後來不帶你們班後總覺得隨著班級的磨合，你總是會學乖一些，可是沒想到現在初中了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吳小憶不理解為什麽鄒老師會忽然提到以前她做自己班主任的事情。可鄒老師的話卻依然還是在繼續。
“這次餘楠的事情，我都已經連著幾次把你調走了，你怎麽就那麽不懂事呢？”
吳小憶看著鄒老師，回憶著之前的一幕幕，先是叫自己去把卓?f叫來，然後讓自己去衛生室拿東西，這都是想把自己調走？
“我原以為我一開始叫你去叫人的時候，你看到在上課會很自覺的回班級上課，可你竟然和卓?f一起回來了，還有後麵，你以為我真的要你替我去拿材料嗎？我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也是要拿的，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跑好幾次的……”
鄒老師說著，恨鐵不成鋼的搖起了頭。
吳小憶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時候，鄒老師一直看著自己是這個意思啊。
她有些委屈的絞著自己的手指：“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以後這樣的事情少參加，對你沒好處，知道嗎？”
吳小憶看著鄒老師：“老師，我也是這樣被人欺負的，如果每一個人被欺負都沒有人站出來幫忙，那會怎麽樣？！”
鄒老師看著她，然後笑了起來，那表情就好像在說，小孩子果然都很幼稚：“可是結果呢？結果不是還是不了了之，你以為處置了他，接下來就不會有更多的問題發生嗎？”
“起碼，可以嚇到一部分人，以後不敢在這樣了吧。”吳小憶又開始說那種幼稚的話了。
“這隻是你以為，現在，原本欺負你的那群人，還欺負你嗎？”
吳小憶低下頭，然後點了點。
“如果你一直都處於這些是非之中，這樣的欺負隻會一直繼續下去，你明白嗎？”
吳小憶看著鄒老師：“槍打出頭鳥的意思嗎？”
“你既然知道槍打出頭鳥，那為什麽還總是惹事呢？”
吳小憶很想說，自己沒有惹事。
可是回憶著之前的一切，她氣短了。
鄒老師看著吳小憶那副委屈的模樣，不由歎了一口氣。
“去上課吧。”
吳小憶點了點頭，然後朝教室走了回去。
她的心裏有種矛盾的感覺。
自己做錯了？
自己沒做錯？
如果這一切是課本中的某個故事，那也許，自己這樣為三班請願是正確的，自己這樣為林亦非出頭也是正確的。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現實，那童話故事也許就得從“王子和公主美滿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變成了“宮鬥”或者是“宅鬥”大戲。
吳小憶再一次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
也許，自己現在這一切的遭遇，其實都是自找的。
原二班有理由恨她。
老三班也有理由因為二班的恨而恨吳小憶。
也許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