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連回到哈爾濱,葉玄送我回家,打開公寓的門一股積水發出來的臭氣,走到衛生間,果然看到下水管又開始滲水,客廳的牆紙因為潮濕已經生出斑駁的痕跡。
“生活太窘迫,你們該給我長工資。”我尷尬地笑笑,卻看到葉玄一臉的凝重。
他一聲不吭地提起放下的行李,拉著我往外走,走下狹窄破舊的樓梯,他把我塞進車裏,朝不知名的方向駛去。
“你不能再在那種鬼地方住下去了。”他說,然後任我如何詢問他都不開口。
葉玄的本田開進一個高檔小區,在一幢公寓樓前停了下來,電梯上升到12層,他打開公寓的門,淡淡的苿莉花香襲來,寬敞的客廳,桔黃色舒適的沙發,大而明亮的落地窗,紅色
的精致的吧台。然後我看到櫃上葉玄的照片。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要你在這裏住下來。”他從臥室探出頭來說”以後你睡這裏我睡客房……”
“我不需要你找施舍.”自尊心作祟,我提起行李,準備離開.”
“要麽在這裏呆下去,要麽從公司離開.每天遞簡曆、麵試、擠公車。”
他走上前,擋過去路,語氣堅決.
“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是”他說,然後臉上露出狡黠的笑.
作為條件每月出一部分房租,我在葉玄舒適的公寓裏心安理得的住了下來.,每天早上睡醒不用吃路邊簡單的早餐,和一大票人擠搶著上公車.因為打開臥室的門,會看到桌上冒著熱氣的新鮮美味的早餐,走下樓,會看到葉玄的私人轎車,隻因他知道我是寫字的好,每夜熬到深夜,作為回報,有時侯下班我也會煮飯給他吃,每每他吃著我煮的那些晚餐,臉上無限滿足.
晴天,現在我已經能煮很好吃的飯,削很好的蘋果,隻是這一切,你要如何與我分享.
褲子打電話來問我過的怎麽樣,我說過得很好很幸福,身邊有待我很好的男子,我盡力說得平靜淡然,好看不一絲波瀾,然後我問他近況,他依舊說他的工作,他的新朋友,我們試著平靜的提及過去,卻怎麽也做不好,於是電話被掛斷.
夢裏,常常出現最後一次在慶川的那天傍晚墜落的殘陽,他微笑著卻無比憂傷的臉,他對我說,溫溫,如果人沒有秘密該多好啊,溫溫,我喜歡你,就像晴天喜歡你一樣…..。最後畫麵會轉到那年夏天我們騎著單車駛過的馬路。
醒來時滿臉的淚水。
公司開始流傳我和葉玄的傳聞,同事們看我的眼神開始又些異樣,我明白在他們的眼裏我一定成了貪慕虛榮努力擠身上流社會的嬌豔女子,隻是我本就是無所顧及的人,更何況他們的流言蜚語,葉玄更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依舊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午間的時候約我去吃飯,依舊從花店定花給我,或悄悄在我的辦公桌裏放一些小禮物,他肆無忌憚的對我好,任性而且張揚,我終於明白星辰說的那句話:“男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都會變成孩子"
葉玄舒適的車子裏開始浸染我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道,他的公寓也開始朝我喜歡的風格轉變。窗簾換成了米黃色的vita,沙發換了白色簡潔的易家,連浴室的地板都換成了黑色深邃的大理石板,以至於我經常覺得恍惚,仿佛時光過了好久好久,仿佛那些往事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仿佛我已經忘記傷痛,不再感到寒冷和孤獨。
哈爾濱的春天來得很遲,並且清冷,站在高高的寫字樓落地窗往下望的時候,會看到稀疏的漫無目的的人群。在天氣開始轉暖的時候,我手上那些凍瘡開始暗暗發癢,那些痛癢每發作一次我就會想起晴天一次,想起他問我冷不冷時眼裏的憂慮和心痛,想起他替我塗抹凍瘡膏時均勻的呼吸和臉上的寧靜,心裏會微微的作痛,隻是已經沒有眼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躲在棉被裏偷偷抽泣,也不會再一遍一遍讀晴天寫來的信任淚水浸染字跡…..。我知道我已經開始慢慢釋懷,在哈爾濱春天到來的時候。
"溫溫,下個星期我要去北京出差,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吃晚飯的時候,葉玄問.
我楞在去廚房的路上,無法言語.
記得去年夏天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問,隻是那一次懷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與他同行,偷偷的在三裏屯附近打聽晴天所在的酒吧,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張我想念了許久的幹淨的臉,可是到了酒吧門口,卻無法前行,那扇黑漆的大門就這樣把我和晴天隔離在兩個世界.
很意外的接到星辰的電話,抬頭看了看哈爾濱的天空,外麵正陽光普照.
她說,溫溫,北京的沙塵暴正肆虐著,從外麵回來滿身都是沙.我開始懷念上海那些法國梧桐展露新芽新芽的模樣..
她說,溫溫,晴天的脾氣越來越壞,我們已有半月呆在家中,不曾出門謀生,北京的日子越來越苦.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溫溫,我開始後悔,溫溫,對不起.
我突然想起離別時,褲子站在月台上,身後是火車拉動汽笛的聲響.
我會在這裏一直等星辰回來.
我知道,一切都將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