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在一家名字叫“藍色魔鬼”的夜總會門外,一輛奔馳車停在了門口,隨即兩個黑人保安走上前打開車門,恭恭敬敬的把車子裏麵的一個黃種中年人迎接了進去,身後還有兩個保鏢跟著,他們的腰間的衣服下明顯的有一些東西凸現出來,我看了心裏一沉,我知道,那是槍!
“那個家夥就是劉長龍?”我在馬路對麵的一輛車裏,看著遠處,然後回頭問蘇珊娜。
“沒錯,就是這個家夥。”
我吹了聲口哨,歎息道:“好家夥,我打賭,他一定是個黑幫的頭目。”
“不,他可不是黑幫頭目。”蘇珊娜搖頭,然後她緊接著跟了一句:“據我的情報所知,附近幾個街區的黑幫都尊稱他為老板。”
“好家夥,比教父還牛。”我吸了一口涼氣。隨即我苦笑道:“這就是你找來的一個賓客?我怎麽找他問婚禮的消息?難道叫我拿著把槍衝進去威脅他?恐怕我沒走到門口就被人打死了。我可知道,美國的法律規定,擅自闖入私人地方,主人可以開槍的。”
“你可以想辦法問問他。不過據說這個家夥可不太好說話,而且這個婚禮是私人事件,又對新聞媒體進行了封鎖,他不會告訴你的。”
我皺眉道:“楊微怎麽會認識這種人?按照常理,IBB是國際風險投資,和這種當地的黑社會背景的人不應該有什麽聯係。”
蘇珊娜把汽車熄火,然後淡淡道:“劉長龍是安家的朋友,他和全美華商總會有點關係,他的很多生意的資金來源都很可疑,或許他利用一些渠道在洗錢——這種事情非常普遍。”
我搖搖頭,回頭對坐在後座上的莫克道:“剛才進去的人你看到了,他身旁的兩個保鏢,你有把握打倒麽?”
莫克淡淡道:“那兩個人看上去身手不錯,不過應該沒有問題。可是裏麵應該還有人的,這個地方這麽大,不會就這麽兩三個保鏢的。他們都有槍……”
“看來是不行了?”我苦笑。
莫克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一下:“我隻是個退伍軍人,又不是超人。”
我歎了口氣,忽然對蘇珊娜笑道:“好了,時間還早,我們先回去吃晚飯,托尼現在應該還在你家裏。”
“回去?”蘇珊娜瞪著眼睛看我:“你難道已經想好怎麽辦了?”
“當然。”我點頭:“這件事情我要動動腦子,莫克說的對,我們又不是超人,裏麵至少有十幾個帶著槍的保鏢。”
蘇珊娜嘟囔了一句什麽,發動汽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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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我帶著莫克就兩個人開車重新到了這家夜總會的門口。我停好了車,對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莫克道:“你臉上別那麽嚴肅,稍微輕鬆一點,假裝吊兒郎當的樣子,對,別這麽嚴肅。你這麽嚴肅人家一看你就是軍人。”
我又仔細端詳了一下莫克,然後脫下我的大衣叫他穿上,又拿了一根香煙遞給他。
“我不抽煙的。”莫克看著我說。
“沒讓你真的抽煙,隻是裝裝樣子。”我笑了笑,淡淡道:“難道你沒看過電視麽?紐約警察有一半人都是抽煙的。”
我給他把香煙點上,然後兩人下車。
一路上我還提醒他:“走路隨意一點,兩條腿撇開一點,別弄得好像走正步一樣,輕鬆一點……”
我和莫克大大咧咧走到夜總會門口,一個黑人保安走上來攔住了我們。
“對不起兩位,這裏是會員製度的,你們是有會員卡麽?”
我看了看莫克,又看了看這個黑人,冷冷道:“我沒有會員卡,但是我有這個,我來找劉長龍先生的。”我從懷裏掏出一個證件打開,在黑人的麵前迅速的揮了一下。
我揮的速度是在家裏練習過的,剛剛好可以讓對方看清楚證件上的警徽,但是卻沒有看清楚上麵的照片和名字——證件是從托尼那裏“借”來的,當然,托尼現在被我們灌了一瓶伏特加,還在蘇珊娜的房子裏昏睡呢。
黑人果然看到了證件上麵的警徽,皺眉道:“你是警察?來這裏幹什麽?這裏是私人地方,你有搜查令麽?”
我把證件收了起來,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胸口,不屑道:“小子,這不是你應該問的,如果你不想找麻煩的話,就讓我進去,我去找你們老板。”
那個黑人被我唬住了,猶豫了一下,用掛在耳朵上的對講機和裏麵的什麽人說了幾句後,一臉警惕的對我說道:“好吧,好吧,你們可以進去了。我們老板就在他的辦公室裏麵。你進去後會有人帶你們過去的。還有,記住不要亂跑!”
我不再理會這個看門的家夥,帶著莫克頭也不回就進去了。
一進門就聽見裏麵傳出來陣陣震耳欲聾的金屬樂,碩大的場子裏麵無數人在扭動,都是一些年輕人,穿著大多都很另類時尚,甚至很暴露,四周的高台的上麵有幾個身材火爆穿著暴露的女郎在跳著火辣辣的熱舞,不時引得人群中發出陣陣興奮的尖叫。就在我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個黃種人走了過來冷冷看了我們兩眼,大聲說了一句:“是你們麽?跟我來。”
我們分開擁擠的人群穿過了舞池,那個黃種人帶著我們走上了一個樓梯來到二樓,隨即兩個保鏢走了上來攔住了我們,示意要搜我們的身上是否帶了武器。
我立刻把其中一個走向我的保鏢推開,惡狠狠道:“少他媽和我來這套!”
“這可不行。”黃種人看了我們一眼,冷冷道:“要見我們的老板必須要先搜查你們一下。”
“想都別想。”我立刻回絕他——開玩笑,我身上可沒有警槍,更加沒有警徽和手銬之類的警察必備物品,一搜我就露餡了。我故意狠狠瞪著他,大聲道:“我身上帶不帶武器,是美國政斧賦予我的權利。你無權搜我的身。”
黃種人還想說什麽,我打斷他狠狠道:“行了,少他媽對我指手畫腳了,你的老板是劉長龍,我的老板是美國政斧!我現在要進去,你最好別再跟我廢話了!”
黃種人沉下臉,道:“先生,就算你們是警察,可是這裏是私人地方。除非你們有搜查令,否則的話你們沒有權利帶槍進去——你們有搜查令麽?”
我毫不示弱,死扛到底,道:“你想要搜查令麽?我可以一個電話打回警察局去立刻申請一張搜查令!你不要犯傻了,我今天來就是找你的老板聊聊天,問他點事情。如果我真的把搜查令帶來了,就不僅僅是聊天這麽簡單了!”
大概是我的恐嚇起到了一點作用,又或者是他們確實也不願意惹事情,於是他用對講機請示了一下裏麵,撇了撇嘴巴,終於開門放我們進去了。
房間裏麵的隔音效果看上去非常的好,我們走進去後,身後的保鏢就跟著進來了,隨手把門關上後,就基本聽不到外麵的嘈雜了。
劉長龍坐在一張沙發上,手裏夾著一直雪茄,冷眼看著我們,道:“兩位是警察?找我什麽事情?”
我仔細大量著麵前的這個本地黑幫的頭麵人物,他的相貌非常普通,但一雙眼睛卻非常有神。
我努力保持鎮定,把實現編造好的一番話將了出來:“劉先生,我是紐約城市犯罪調查科的警官安迪,這是我的搭檔魯本警官,我來是想問你一點事情。”
劉長龍皺了皺眉,示意我們坐下,然後道:“你們的處長維爾森可沒有和我提過……好吧兩位,我可以為你們做點什麽?”
我給莫克使了個眼色,然後我淡淡道:“不用客氣了,我來僅僅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先生。”
“那就問吧。”劉長龍聳了聳肩膀。
我即嚴肅又冷漠的看著他,嘴巴裏卻在胡說八道:“我想問一下,關於上個星期天的西區街頭發生的那個事情,不知道你有什麽消息可以告訴我們。”
“西區?街頭?”劉長龍皺眉。
“嗯,是的,就是我們在西區街頭發現的那個屍體。”
“等等……”劉長龍道:“什麽屍體,我怎麽不知道又這件事情?”
“劉先生。”我假裝出不滿的語氣:“西區可是你的地盤,你怎麽說不知道呢?”我心裏卻在說:廢話,老子是信口胡說,你當然不可能知道了,你要知道才見鬼了呢。
劉長龍苦笑道:“兩位警官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什麽屍體被發現在西區。最近我的地盤上很太平,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我冷冷看著他,保持臉上的冷漠,繼續胡說道:“可是我們的人發現了在西區的一個垃圾箱後麵的一具屍體,那個屍體現在被確認是一個名字叫紮克,這個家夥是常常在東區和西區賣白粉。”
“警官先生。”劉長龍立刻不幹了:“我從來不做白粉生意的,我的地盤上也沒有人做這個生意,我的手下都很聽話,他們從來不會暗中違抗我的指令。”他忽然沉下了臉道:“等等,你為了這個叫什麽……嗯,紮克的家夥來找我,難道你認為他的死和我有關係?”
當然沒有關係,我心裏偷偷嘟囔,我胡亂編出來的一個人,怎麽會和你有關係。
我心裏雖然這麽想,但是嘴巴裏卻說道:“我並沒有說和你有關係,你何必這麽緊張?不過人是死在西區的,我總是要來問你一聲的。你是西區的頭麵人物,我想從你這裏,應該能得到一些消息吧。”
“沒有!”劉長龍立刻大聲否認道:“我和這個人一點關係沒有,我也沒有任何消息——我甚至不認識這個什麽叫紮克的人人!”
我心裏默默念道:沒錯,不光你不認識什麽紮克,我和你一樣,也不認識什麽紮克。
但是我還是繼續做戲:“那麽好吧,你能告訴我上個星期天晚上你都在哪裏麽?”
劉長龍警惕的看著我,冷冷道:“抱歉,在我的律師不在常的時候,我拒絕回答你的這種問題。”
他的反應在我的計算之內,我不慌不忙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道:“劉先生,你看。你這就不好了,我隻是來問問幾個問題,既然你一口要定說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那麽你告訴我又有什麽關係?”
我走近他的身旁,低聲笑道:“你看,我上門來問你這個問題,而不是請您警察局去一趟,這就足夠說明我不想找麻煩。我是很有誠意的來找您的……”
劉長龍看著我,正色道:“我也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知道什麽名字叫紮克的家夥。”
“那麽告訴我上個星期天晚上你在哪裏?”
“好吧!”劉長龍猶豫了一下,他也不想惹什麽麻煩,況且他確實和那個什麽“紮克”沒有任何關係,估計他也不想隱瞞什麽,他怕隱瞞了反而會讓警察懷疑他。他想了想,道:“我上個星期天的晚上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
我忍住笑,還是裝出一副警察公事公辦的樣子,繼續問道:“整個晚上麽?你們在一起幹什麽?”
“是的,整個晚上!”劉長龍有些惱火,看著狠狠道:“至於我們在幹什麽,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在zuo愛!小子!!”
“抱歉。”我忍住笑,假裝沉思了一下,隨即又道:“好吧,先生,很感謝你的合作。順便問一下,今後幾天你都會在紐約吧?萬一我想到有什麽事情,可能還要來找你。”
“什麽?還要找我?我不是回答了你的問題了麽?”劉長龍火了:“我告訴你了,我和那個什麽該死的狗皮紮克沒有關係!!!”
“對不起,我隻是公事公辦。”我看了一眼莫克,發現他臉上雖然還在保持冷漠,但是眼睛裏卻有點忍不住的笑意了。
劉長龍恨恨道:“我要打電話給你們維爾森處長!”
我攤了攤手,道:“這個隨便你,不過他也無權過問這件案子,這件案子已經準備直接上交給FBI了。”
“好吧好吧!!!”劉長龍憤憤道:“我不能保證我一直在紐約,事實上,我明天就要出去一趟,去參加一個婚禮!”
我的心立刻猛烈跳動起來。我屏住呼吸,抑製著激動的心情,沉聲道:“是什麽婚禮?在哪裏舉行?”問完了這個,我怕他懷疑,又添了一句:“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劉長龍猶豫了一下,我知道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我。他在接受邀請的時候一定受到了囑咐要求他對婚禮的事情對外界保密。但是他猶豫了一下後,大概是覺得反正我是警察,告訴我也沒有什麽關係,更何況,為了一個婚禮的保密而不小心惹上一個人命案件的嫌疑實在有點劃不來,於是他對我說:
“是我的一個老朋友的兒子的婚禮,婚禮的地點就在內華達州的特裏亞裏鎮,因為那個朋友的兒子的教父居住在那裏,所以婚禮將會在明天在那裏舉行。”他看著我沒好氣道:“明天早上我出發參加完婚禮,一天後就回來。”
“謝謝!”我勉強抑製著內心的激動:“那麽好吧,感謝你的合作,劉長龍先生。”
劉長龍相當不快的送走了我們。
我激動之餘,甚至把實現準備好的最後一句台詞都忘記說了——“如果你想到什麽新的情況,請記得給我們打個電話。”——我記得電影電視上,美國的警察在調查的時候都是這麽對當事人說的。
幾乎是一路小跑,我帶著莫克從“藍色魔鬼”夜總會裏出來。剛剛一上車,我就立刻打了個電話給蘇珊娜。
“蘇珊!是我,陳陽!我問到了!”我激動的說:“你能幫我馬上租一架直升飛機麽?……對,直升飛機!我要去內華達州的特裏亞裏鎮!婚禮明天在那裏舉行!……要快!不管花多少錢都行!!”
說完這些,我立刻把電話掛掉了,發動汽車往蘇珊娜家裏回去的路上趕。
一路上我把汽車開得飛快,腳下猛踩油門,恨不得肋生雙翅一下就飛回去……嗯,不,最好是一下就飛到內華達州!!
莫克在一旁看著我激動的表情,忽然說了一句:“陳先生,我發現你真的很了不起。”
“什麽?”我專心飆車,隨口答道。
“你很了不起。”莫克微笑道:“我想不到你會用這種辦法騙他說出來。本來我還以為要大幹一場。”
“不,幹嗎一定要用暴力?”我回答道:“用暴力可不好,我們又不是去打仗!我是要去……去……”
我想了一下,大聲道:“去拯救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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