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計中計

散宜生得到否定回覆,不驕不躁,對將官再施禮道:

“正所謂兩國相爭,不阻來使,雖然刀兵相見,但西岐依然尊奉陛下。吾與鄧元帥相見又有何妨,吾此來奉丞相之命,有事麵決,勞煩將軍再通報一次。”

將官見對方雖然是上大夫,依然如此彬彬有禮,遂又進營,把散宜生的言語,對鄧九公又訴說一遍。鄧九公沉吟不語,原先行官太鸞上前言道:

“元帥不如乘此機會,放他進來,看他如何話說,元帥隨機應變,套取口風,總能得到點輿情,如此有何不可。”

鄧九公思慮再三,而後言道:

“此言亦自有理,但如若來人是詭辯之士,想來也是麻煩。”

言罷便下令恭請散宜生進見,將宮出了轅門,對散宜生施禮說道:

“先生,鄧元帥有請。”

散宜生下馬,整了整衣冠,徐步走進轅門,已行至中軍帳前時,鄧九公這才出來迎接,散宜生鞠躬施禮,一看就是氣度不凡之人。

“西岐上大夫散宜生拜見鄧元帥!”

鄧九公不卑不亢不陰不陽不敬不禮的回道:

“西岐散大夫光臨,有失迎侯了。”

二人進入中軍帳,分賓主坐下,鄧九公厲聲說道:

“散大夫!如今你我兩方是為敵國,未決雌雄,又彼此各為其主,豈得循私妄議?大夫今日見諭,公則公言之,私則私言之,不必唇槍舌劍,徒勞往返耳!吾心如鐵石,生死不掛於心。斷不為浮言所搖。”

散宜生笑道:

“吾與鄧公既為敵對,安敢造次請見?隻是有一件大事,特來請一明示,無他說耳!昨日拿有一將,係是元帥未來之婿,盤問中道原委。今丞相不忍驟加極刑,以割人間恩愛,故命散宜生親至轅門,特請尊裁。”

鄧九公聽說,微微暈怒道:

“誰是吾婿,為薑丞相所擒?沒有此事!”

散宜生道:

“元帥不必如此,令婿乃土行孫也。”

鄧九公聽說,不覺滿麵通紅,心中大怒。厲聲言道:

“大夫在上,吾隻有一女,嬋玉幼而喪母,吾甚愛惜,奉之掌上之珠,豈得輕易許人,所求者甚眾,吾自視皆非佳婿。而土行孫何人,妄有此說也。”

散宜生又道:

“元帥暫行息怒。聽不才拜稟,古人相女配夫,原不專在門第,今土行孫亦不是無名小輩,原是夾龍山飛雲洞懼留孫門下高徒,因申公豹與薑子牙有隙。故說動土行孫下山來助元帥征伐西岐,昨日他師父下山,捉獲土行孫,問其緣由,他言道雖然為申公豹所勸。但不至於他如此賣命,隻因元帥以令愛相許,有此一段姻緣,他方勞心勞力為元帥拚命,而暗進城內行刺,欲速成功。昨已被擒伏罪不枉,但他再三哀求吾丞相及其師尊懼留孫他為一此段姻緣,死不瞑目。丞相與他師尊,俱不肯饒他,吾在旁勸慰,豈得以一時之過,而斷送人間好事哉。因而與同仁力勸丞相暫且留下,宜生不辭勞苦,特謁元帥,想求俯伏賜人間好事,成全兒女恩情,此亦元帥天地父母之心,故宜生不避斧鉞,特見尊顏,以求裁示。倘有元帥果有此事,丞相仍將土行孫送還元帥,以遂姻親,再決雌雄耳!”

鄧九公早已不耐煩了,怒道:

“大夫不知土行孫妄語耳!土行孫乃申公豹所薦,為吾先行,不過一裨將,吾何得輕以一女許之哉,彼不可借此為偷生之計,以辱吾女耳!大夫不可輕信。”

散宜生據理力爭道:

“元帥也不必推脫,此事必有他故,難道土行孫平白興此一番言語,其中定有緣由,想是元帥或在酒後賞功之際,憐才之時,或以一言安慰其心,彼使妄認為實,作此癡想耳!”

鄧九公被散宜生此一番話,道出心事,不禁大為後悔自己的酒後失言。

“大夫之言大是明見,當時土行孫被申公豹薦在吾麾下,吾亦不甚重用,初為副先行督糧使者,後因太鸞失利,土行孫自恃其本領高強,自薦為將,這才改為正先行官,首陣擒了哪吒,次陣擒了黃天化,後來又差一點擒了薑子牙,土行孫進營,吾見他累次出軍獲勝,治酒賀功,以盡朝廷恩賞功臣之意,及至飲酒中間,當時他大放厥詞道,元帥在上,若是早用末將為先行官,早取西岐多時矣。”

那時吾酒後矢口許之,汝若取了西岐,吾將贅你為婿。一來是獎勵彼竭力為公,早完王事,今已被擒,安得又妄以此言為口實,令大夫往返哉?”

散宜生又笑道:

“元帥此言差矣!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況且婚姻之事,人之大倫,如何作為兒戲之談,前日元帥言之,土行孫信之,土行孫又言之,天下共信之,人人相信元帥相女配夫,誰信將軍權宜之術,為國家行此不得已之深衷也?徒使令愛千金之軀,作為話柄,閨中之秀,竟作口談,萬一不成全此事,且使令愛有白頭之歎,吾竊為元帥惜之。今元帥為商之大臣,天下叁尺之童,無不奉命,若一旦而如此,必為天下人恥笑耳!乞元帥裁之。”

鄧九公被散宜生一番言語,說得默默沉思,無言以對。僵持了好一會兒,太鸞上前附耳說了些什麽,鄧九公聽了太鸞之言,回嗔作喜道:

“大夫之言,深屬有理,隻是小女因先妻早喪,吾雖一時承命,未知小女肯聽此言,將吾意與小女商榷之後,再令人至城中回覆。”

散宜生聽他此言,施禮告辭,鄧九公親他送至營門而別。

散宜生回城,進入相府,將鄧九公一番言語,從頭至尾,逐一匯報給呂尚。眾人聽完各自分析,呂尚率先大笑道:

“鄧九公定然會使用陰謀詭計,吾等自巋然不動!散大夫此行辛苦,勞苦功高,先行歇息,待鄧九公差人前來,吾等再為商議。”

懼留孫亦大笑道:

“鄧九公已經一步步進入子牙計謀之中,近日西岐必定安然無憂,孽徒這喜酒也是近了,哈哈哈哈!秒極,秒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