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天色太暗。趕路有些困難,他們自然就放慢了腳步。這樣拖拖拉拉的。

雪兒回到子山莊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了。杏姨竟然和莊裏頭的人都候在大門口等著雪兒,一夜沒睡。她們遠遠就能聽到一隊人所發出的聲響,真可謂是望穿秋水了都。自然的,雪兒一下馬車,見到如此陣容,感動得不得了,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離別情緒,故鄉情懷,原來,她是這麽的渴望。離開了這麽久,這會兒,所有人都在。杏姨,張爺爺,管家……雪兒一個個的問候,就如同是遠嫁的女兒回娘家般。

周杏盼了多久才把雪兒給盼回來,看到雪兒那會,老淚縱橫,雪兒無比的心酸。

雪兒喚來管家,安排隨行的人都在莊裏住下來,自己則是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踏進了門庭。

眼前的一切,依舊是熟悉的,所有的景,所有的人,以及寄托在這的情感,都沒有變。雖然少了莊主爹,少了哥哥,少了那個煩人的丫頭,其他的,都沒有變呢?

現在想想,自己當時為了逃避心底的情殤,竟然選擇了離家出走。現在想來,是當日的自己膽怯了。要知道,這兒,除了他的印記,更多的是她十多年在這的點點滴滴,是她童年的回憶,更有家人的關切。

周杏早就讓人準備好了一切,雪兒草草的用了膳,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就睡覺去了。

她很滿意杏姨給她準備的一切,這麽貼心的服侍,她好久都沒有享受過了,房內依然是她去時的摸樣,被褥是幹淨整潔的。她舒舒服服的體驗著久未的芬芳,卻不知道,就在她休息的這段時間裏,莊裏上上下下都忙壞了。可以說是將雪兒平日裏愛吃的食物,喜歡的東西都準備得無比的齊全。

連隨行的赤狐都在那裏感歎,真是個幸福的娃呀。雪兒計劃這住上兩天,好好陪陪杏姨。白天,莊裏上上下下都樂瘋了。再加上,薛世仁不在,他們就更放肆了。哪還將雪兒當作主子看待,隻有年長些的張順,在一旁不住提醒著底下的人,要注意身份,不可冒失,否則要成習慣的,到時候在莊主麵前失了禮數可怎生了得。隻是,雪兒根本就不介意,樂嗬嗬的說著,“張爺爺,不礙事的,他們平時都拘謹慣了,也難為他們了,今天難得開心,難得放鬆下。就隨他們了。”

所有的人一聽雪兒發話了,都如逢大赦,齊聲歡呼,鬧得更歡了,一旁的赤狐,盡忠職守,保護著雪兒,他可是奉命前來保護娘娘的,不可讓人唐突了才好,否則,雪兒要是有個閃失,他就崩回去了,直接以死謝罪就行了。整個廳堂鬧哄哄的,整得張順也隻得在一旁無奈的笑笑。白天是全莊上下一同開心,自然的,到了晚上,雪兒賴著要和周杏一塊睡,周杏心裏自然是十分的樂意了。天底下的父母,有哪個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雖然,周杏雪兒的親生母親,但是,從她出生的那時候起,就是她帶著她的,她們兩個的感情,不是要比親母女還要親嗎?

明月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了,那麽自己的雪兒呢,莊主上次傳來消息,隻是說讓雪兒回來,其他的也就沒有多提。天知道,周杏是有多麽的著急。

她剛躺下去,就親切的對雪兒說道:“年前,明月有回來一趟。倒是給杏姨帶回來了好消息了。不久前,剛剛托人帶回來消息,她的孩子,也已經臨盆了,是個兒子。”

雪兒自然是知道明月已經生了,但是,具體的事情,她也不清楚。之前在阜城,由於身份的關係,她不能去看她,當時為了這是事情,她不知道操勞多少的心了。

到了淩陽,本想好好問問賀廉,不想他忙得很,雪兒是個閑人,自然是不敢去打擾人家的。

於是她靜靜的聽著,沒有多言。

周杏見雪兒沒有吭聲,以為雪兒不知道這件事情,歎了口氣:“你們兩個都是我看著長大的,明月如今有了這麽好的歸宿,杏姨自然是十分的高興。可是,雪兒,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考慮了。”

雪兒有些不好意思,撒嬌道:“杏姨,人家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咱們就說點別的吧。”

周杏歎了口氣,“你這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對了,上次來我們這的那個小夥子,人長得不錯呀。”

雪兒自然知道杏姨說的四哥,隻是,如今,他倆的關係,絕對不能和杏姨媽說的,現在,她的身份,依然是南靖莊的易瀟瀟。

雪兒小聲的說道:“杏姨!”

周杏有些惋惜的說道:“就知道你沒有好好的把握,不讓,上回,也不會有人上門來提親了。還說,和你相識,故而前來商酌。”

雪兒懵了,有人來提親,還和自己相識,有沒搞錯,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杏姨?你記錯了吧,怎麽會有我認識的人來商酌呢?這不是笑話嗎?”

杏姨瞪了雪兒一眼,“你杏姨我還沒有老糊塗到這個份上,連這麽大的事情也能記錯嗎?當時莊主不在,管家就如是相告了,對方也就沒有糾纏,走了。”

雪兒有些傻了,依杏姨這麽說,那是卻有其事了,她有些疑惑的問道:“杏姨,是什麽人呀?”周杏想了想,沒有印象,其實她是不知道了,就說道:“又沒有談成,杏姨才不關心呢?”

雪兒嘟著嘴,說道:“既然都沒有談成,那就當沒那回事就是了。雪兒啊,還有多陪杏姨幾年呢?”

“呸呸呸,這話可說不得呀,再陪我這個老人家幾年,那可就成老姑娘了,到時候,可就沒人要了。不行的不行的。”周杏連連擺手。

雪兒笑了,抱住她的脖頸,說道:“好了好了,雪兒保證,一定找一個好人家把自己給嫁了。不辜負杏姨的期望的。”

周杏聽了,心裏樂開了花,又補充道:“真的雪兒,上次來我們家的小夥子很不錯,你不久是和他一起下山的嗎?一定要好好把握了。”

雪兒有些苦笑的看著杏姨,她和四哥之間的事情,離奇曲折,不要說這次的頂替事件,就是之前的那些烏龍,也是和杏姨說不得的,不然,她老人加又要著急了。

於是她打馬虎的說道:“好好好,杏姨,您放心,雪兒一定盡力的。睡吧睡吧,困死了。”

周杏嗬嗬的笑著:“好,我的乖女兒這麽優秀,一定有好多小夥子排著隊呢,杏姨不擔心,不擔心,好好睡覺,好好睡覺。”

嘮叨了一陣,終於靜下來了。隻是,她們並不知道的是,那個上門來商酌雪兒婚事的人,他人,就是易子賦派來的人,如果讓她們兩個人知道了實情,真不知道,該掀起怎樣的一場大浪了。

第一次碰壁的易子賦,並沒有就此放棄自己的打算,他決定了的事情,根本就不容許有絲毫的改變,更何況,一切都還有希望,隻要他好好的籌劃,就一定能成功的。他薛世仁不是朝廷的人嗎?那就是說,一定會受到朝廷的束縛,如今,南漢正在與朝廷大動幹戈,這就是機遇了。不是他卑鄙,隻是,他不想放棄。

很快的,他所等待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當顧傑淩和賀廉前來拜訪的時候,易子賦正在書房查賬,當管家告知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會心一笑,終於來了。

雙方坐下來之後,顧傑淩才意識到易子賦的老謀深算,交涉起來,頗為費勁。易子賦如今雖已經是皇親國戚,榮華富貴更是享用不盡,但是,他似乎還不滿足。一開口就說道:“要糧食可以,還得讓皇帝先答應他一個條件,條件我也想好了,就是要皇帝預先給他一道空白聖旨。”

顧傑淩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呢,敢問這天下之人,有誰膽敢提出這樣的條件,況且為朝廷效力,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竟然還要以此來威脅,換取利益,真是卑鄙的商人。

賀廉沉不住氣,當場就發飆了,說道:“易莊主,請你三思,你這麽做,無非是向朝廷挑釁。”

易子賦笑了笑,“何以見得,我南靖莊上下皆是良民,現在又是皇親了,還能不盡力幫助皇上嗎?隻是,這事態多變,老夫也不過是預先要一個保證罷了。”

顧傑淩說道:“難道你不相信皇上嗎?”

易子賦知道這樣做太冒險,可以說是在老虎的口中拔毛,他的動機的確是讓人頗為幾忌憚。但是,他已經決定這麽做了,見賀廉的臉上已經掛滿了必殺的標記了,他略微思索了下,補充道:“老夫沒有惡意,隻是要為自己爭取一些利益,老夫是生意人。請兩位將軍體諒。我知道將軍也決定不了這等大事,就煩請您速派人前去情詩皇上。即刻命人準備軍糧,到時候,聖旨一到。老夫即刻發糧食。”

賀廉更是無言以對,跟商人打交道,真是麻煩,“你……”

易子賦淡定的說道:“將軍不用為難,老夫相信,皇上會樂意答應老夫的。”

他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煩請告訴皇上,老夫可以保證,此聖旨,不會涉及朝政,不會動用三軍,不會威脅百官。”

顧傑淩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他和賀廉的確是不能做任何的決定。說道:“煩請易莊主先去準備,本將軍立刻派人前去。”

一旁的易水寒根本就摸不清易子賦的心思,待易子賦讓他去準備糧食的時候,他才出聲,然後帶著幾個人離開了南靖莊。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老爹如此的大費周章,竟是和自己有莫大的關係。

蕭天競接到顧傑淩所傳來的消息,也是愣了一下,這個易子賦,胃口可真是不小呀。既然不涉及百官,不動軍隊,看來果真是要一張免死金牌了。

他冷笑了下,易子賦此舉,真是多餘了。所謂,君要臣死,陳不得不死,免死金牌能用上一次,豈能再用上兩次的嗎?

更何況,他易子賦果然是聰明,抓住了十分有利的時機。蕭天競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懷疑,去考慮。於是豪爽的讓那人直接帶著空白聖旨回去了。

一切順理成章,易子賦很容易就拿到了聖旨,他會心的一笑,看來,他所計劃的事情,成功了。

顧傑淩押送著所收集而來的軍糧,度過漢江,待他將軍糧送到之時,已經是兩日後了。可以說是十分的剛好,要是再晚些,恐怕軍隊就要斷糧了。

冷易自然是死守著堯都,蕭天競不想來個硬拚,堯都畢竟是南漢的都城,城牆修築的尤其的高,護城河更是寬廣深邃。如果要硬拚,他們兩方都要損兵折將了。

在蕭天競看來,這是下等之策了。大不了,再等幾日,等到裏頭的那些人等不及的時候,自然是會給自己送來禮物的。

薛逸麒說得對,如今,如果對方肯獻城來降,則可以保住堯都的百姓,還能保存堯都的繁榮商貿。對於統一後的發展,極其有利,所以,蕭天競他願意等。方正,冷易早晚是要收拾的,不差這些日子的了。

海英正在府中著急的踱步,蕭天競圍城已經有三天了,為何冷易還沒有動靜。雖然堯都城牆堅固,但是,縱然如此,這些天,城裏的百姓都已經在**了。原本戰爭的挑起,南北貿易中斷,就使得城中的那些商賈頗為不滿,現今,兵臨城下,更使得他們群起而憤之。再有那麽幾日,估計,蕭天競尚未破城,堯都就自先潰敗了。

現如今到底如何是好,眾百官也得不出個結論,多數的朝臣主張和談,尤其是先前反對戰爭的那些人,更是春風得意,得理不饒人,他這個丞相也無可奈何了。更可怕的是,連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皇帝,此時也不好用了,對他的做法,也已經開始猜疑了。這可如何是好。

今夜,他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之人,共同商討了對策。大半夜的討論都費去了,多都數人讚成開城投降。原因大致有三,這一來,對方的軍隊於幾倍於幾。這二來,城中百姓怨聲載道,想要集全民之力全力擊敵顯然是不可能了。這三來,如今朝堂上,主和已經占據了主流,如果海丞相依然要站,恐怕連那個昏庸的皇帝也要將他踢開了。

海英聽了各路分析,依舊為難道:“隻是,這何談談何容易,大恒的軍隊已經占據了上風了。”

一謀士說道:“丞相,下官倒是認為,何談有望。”

海英來了興趣,說道:“繼續說!詳細點!”

那謀士不緊不慢的說道:“丞相,蕭天競圍城數日而不攻,想來也是忌憚於我堯都城牆固若金湯,不想硬攻,以至於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海英點了點頭,“說得有理,隻是,這何談,又該如何呢?”

謀士又道:“臣下聽聞,一年多前,鐵門聚眾叛亂,蕭天競也曾親臨淩陽平亂,可見,蕭天競對於鐵門的叛亂是多麽的痛恨,我們何不替他完成一個心願。”

海英微微抬頭,“此話怎講了?”

那謀士在海英耳邊小聲說了些。海英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就這麽辦?”

海英隨即吩咐手下的人前去準備去了,他定要為自己賺取一個好籌碼才行。

蕭天競在軍營之中對月冥思。暗暗思忖著,該來的總該來了吧,難道他們竟然這麽沉得住氣嗎?

果不其然,過了不久,就有一抹黑影竄到蕭天競麵前,說道:“皇上,蒼鷹來報,海英今晚召集了門下的謀士們在家中商議著大事,據估計,應該是討論是戰是和的問題。”

蕭天競點了點頭,說道:“回去告訴蒼鷹,將堯都給我攪得越亂越好,這樣才能使那些老東西們盡快做出決定。”

“是!”

蕭天競笑了笑,看來,離勝利不遠了,他現在就已經在憧憬了,他還欠著一個隆重的婚禮呢。那是他的承諾,更是他的心願。他低語道:“雪兒,這一天,要來了。”

李雲兒在淩陽城內,聽得大恒的軍隊已經度過了漢江,如今已經是兵臨城下了。大驚,她的丈夫,還在堯都之內,到底如何了。奈何傳消息來的人,也不知道,到底霍振元怎麽樣了。其實是霍振元早就命令這些隨同雲兒到淩陽的人,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給雲兒。畢竟,當時他所做的事情,無異於飛蛾撲火。

原本對雪兒稍稍放鬆的敵意和恨意,又湧上了心頭,她恨恨的說道:“既然是你們不讓我們夫妻好過,那麽,就別怪自己了。”

這些天,有一個不明身份的怪人找到了自己,打聽雪兒的一些事情,雲兒本能的感覺得到,他們是不懷好意的,先前,她不想理他們。不過,現在嘛,她倒是樂意做這些事情了。

她喚來菊仙,說道:“去上次那個人留下的那個個地方,就說是我同意了。”

菊仙沒有多問,匆匆去辦事情去了。

也不知道這接下來的事情到底會是怎麽樣的了,他們這些人,又將經曆怎樣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