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消息。

徐安猛然一驚,“你說什麽?不是讓幽靈衛親自看守屍體,外加府衙百名官兵把守嗎?這樣規格的戒備,居然還讓屍體被盜走了?你們是吃泔水長大的嗎?”

不得不說的是,聽到這個消息,徐安莫名的火大。

女屍在整個案件當中至為關鍵,很可能便是破案的命門,如今被人盜走...便相當於把一切打回了原點。

查清女屍的身份,便可知當年與之一起在畫中的男子是誰,此人很可能就是夜魔的內應,乃至於就是夜魔自己。

由女屍入手,查清夜魔和內應的底細,便可間接洞悉藏身京都那位“大人物”的身份,以及歐陽晉三人被擄走的真正動機。

可以確認的是,事到如今,歐陽晉三人被帶走,已經不是單純的綁架威脅那麽簡單,幕後肯定另有深意。

隻因...在這長達二十多天的綁架過程中,豫州國公府中的庫爾吉等人居然還能留到現在,便深刻說明夜魔帶走三人的目的不是迫使叛徒妥協!

如果綁人的目的是威脅,夜魔綁的應該是歐陽晉的弟弟,而不是歐陽晉本人。

即便出自於另外的原因,讓夜魔退而求次綁架歐陽晉,也不可能到現在都搞不定庫爾吉!

庫爾吉不應該到兩日前才在林中大營被帶走!

其中肯定牽涉著更深層次的用意,再者,夜魔已經帶走了叛徒,如果它隻是為了綁架要挾,為何還沒放回歐陽晉三人?

還有,夜魔在大營外殺死嚴如暉的動機是什麽?

當晚,夜魔闖入大營一個禁衛都不殺,對龐奇也是手下留情,為何單單對嚴如暉這個局外人下了殺手?

且,夜魔及其內應又是通過什麽手段在府衙的地下建造了這麽一個密室?

嚴如暉深耕滄州八年,為官清廉,頗受愛戴,竟不知自己“身下”睡著一個殺人的惡魔?

夜魔是如何做到如此縝密的?

這一切謎團破解的關鍵,很可能就來自這具女屍,如今僅僅將女屍帶出來一夜,就莫名被人帶走了。

如何讓徐安能保持冷靜?

女屍的失蹤,從某種層麵上來說,就讓他這些天的偵查和幕後安排形同白費功夫!

聽到徐安頗為惱怒的質問,周泉臉色一滯,拱手彎腰道:“師兄息怒,是周泉辦事不力。”

徐安狠狠一拳砸在書桌上,但下一秒就苦笑歎氣起來,“罷了。能在這麽多人眼皮底下帶走女屍之人,定不簡單。相信你們並非懈怠所致,屍體是什麽時候被盜走的?”

周泉回道:“具體不知。昨日屍體帶離密室後,便被安置於一個獨立的房間中,由暗衛與百名官兵輪流值守。自知女屍關鍵,每半個時辰,我們都會開棺檢查一下。可...暗衛剛才開棺的時候,卻發現棺材已空。”

“上一次開棺時,女屍仍在?”

“是的。”

“這麽說來,女屍被盜走,前後也就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府衙守衛森嚴,此人應該逃不遠,甚至還來不及逃出府衙的範圍!但可以確定的是,來人能如此輕易瞞過你們的眼線,必是十分了解府衙的環境。”

聽此。

龐奇倒是表示疑惑起來:“半個時辰,那人竟還沒來得及逃出府衙?”

徐安哼聲一笑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大白天的,誰敢明目張膽的帶著一具屍體逃離?而此人既是對府衙環境熟悉,那或許就會選擇一個隱秘的地方躲藏。等入夜後,再行撤離。”

“奇怪的是,他是如何躲過這麽多侍衛的警覺,帶走女屍的?此人是不是林中襲擊我們的那隻夜魔?老龐,你和周師弟親自去看看現場,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痕跡。另外,我要一份近十年內滄州所有大戶人家的嬰孩生產記錄!”

龐、周二人應是離去。

隨後,徐安仍是穩居書房內,查閱著各類文書卷宗。

而幽靈衛與滄州府衙的官兵則不斷地送來各種檔案,在徐安的高強度壓力下,這些人的效率倒也出奇地高。

沒多久,徐安的書桌前已堆滿了各類書籍和案卷。

下午時。

當徐安看到一本從女屍臥室中翻找出的紅紙時,神情驀然一展,竟像是有所頓悟一般拍案而起。

恰好此時,龐奇急急來報:“大人,下官發現...”

但話沒說完,徐安就再次一掌拍在桌麵上,長舒了一口氣,恍然歎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老龐,命人收拾這些卷宗帶走,馬上趕去豫州。我說的是馬上,其他話先別說!”

說完,人已快步走出了書房。

龐奇雖有疑惑,卻也沒能多問。

見到徐安一臉堅定決然的樣子,也就暫且聽命行事。

半個時辰後。

龐奇將兩大車卷宗文書給裝好,並做好了急行軍的準備。

但臨行前,徐安卻把周泉留在了滄州,聲稱是協管州府事務,並監察夜魔案,暫時接管了府衙的最高權力。

在禦史台監察百官的職權中,地方主官涉案,台府官員可酌情接管當地府衙,協理事務。

而徐安留給周泉的唯一任務便是,借以監察之名,暗中查清大燕林氏在滄州的所有勢力底細。

之後。

徐安與龐奇快速出城,三車十二人奔向豫州城。

滄州到豫州的距離約有五六天的車程,徐安似乎急不可耐,下令日夜行車,八百裏加急。

僅用了三天兩夜,便趕到了豫州城門外。

途中,他和龐奇倒是可以在車上養精蓄銳,卻累壞了那些趕車的幽靈衛...

來到豫州,他卻連城門都不進。

直接把李琪、炎明奚等人從城中叫出來,集結禁衛所部出發趕回京都。

大軍前行了兩天,在一處河邊的空曠地紮營。

是夜。

一頂軍帳外,五人圍著篝火而坐,火架上綁著一隻烤全羊,正滋滋冒油,噴香撲鼻。

但幾人似乎並沒有什麽食欲,李琪率先開口道:“你讓我查的事,沒有查到。國公府,乃至周邊四五個街區內都沒有發現你要找的地方。”

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隻因這兩天的行軍途中,徐安與龐奇一直躲在馬車上誰人也不見,想要匯報也沒有機會。

徐安聽了,看了看月色,又四處環顧了一番,淺笑回道:“正常,找不到...那就對了。”

李琪卻皺眉起來,道:“正常?如桑槐所說,苗疆人被蠱蟲寄生之後,便隻能以血為生。也就是說,他們必須殺人取血才能活到現在。可幾乎在整個豫州城內都沒有發現他們殺人喝血的密室場所,你卻說正常?”

夜魔以血為生,不難想到...他們為了活命會綁人或者殺人取血維生,因此必然會有一個“餐廳”!

類似於滄州府衙地窖密室的那間!

但疑惑的是,庫爾吉三人潛伏在豫州國公府四十年,居然沒有“餐廳”?

李琪的疑惑,便在此間。

徐安一笑:“很奇怪嗎?苗疆人不一定都是夜魔,如果他們不是夜魔,那就無需準備喝血的密室,更無需殺人!”

李琪一愣:“不是夜魔?這怎麽可能?據龐奇所說,她們已經自己承認,且不敢進入冰室和火室。若非夜魔,他們何須忌諱?再者,如果他們當年不是偷走蠱蟲並寄生在自己身上,何以被定為叛徒?”

“這些都是她們自己承認的,豈能有假?他們的密室定是設在一個極為隱蔽的角落,我們仍未發現而已。”

龐奇也是疑惑道:“對呀,大人。為何說他們不是夜魔?”

徐安聽此,輕歎一聲,卻道:“你們想知道答案,那就等等吧。我們的客人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