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此。
徐安走回剛才第一個見到的那名死者麵前,見到對方五官大張,死前麵容扭曲,兩目圓睜。
即便是死了二十天,但被凍在停屍房中,依舊保持著原本的死狀。
而如此怪異扭曲的死狀,表象是符合被嚇死的跡象,嚇得肝膽俱裂而死。
徐安繼而沉默起來,緩緩用白布將那位“王大人”的屍體重新蓋起來,道:“嚴大人,既然你們已經大致認定了事實,便是夜魔殺人。那又何須再查?若事實真是如此,本官也查不出什麽額外的東西來。”
“剩下的,不就是抓捕那隻逃走的夜魔歸案嗎?而抓人這種事,你不會想讓本官代勞吧?你滄州府屯兵三萬步卒,外加精銳水師兵團三隊,用得著我們嗎?”
嚴如暉歎道:“話雖如此,但也不能不查。隻因...那是楊副統領昏迷前的交代,讓本府定要等你回來親自過問此案,方可下結論。至於夜魔,守城軍和楊副統領的侍衛已經在附近全力追捕!”
徐安微驚道:“什麽?楊宣昏迷?”
“是!韓國公召人密談時,楊副統領並未參與,而是與本府在外守護。夜魔出現後,楊副統領親自帶人狙擊,拚盡全力之下,也隻留下一隻。但楊副統領卻因此受傷,如今已陷入昏迷之中。”
“在哪?帶我去看。”
“在前院雅室內。”
嚴如暉說著,帶著二人走出了停屍房。
來到府衙前院一處靜雅的房間內。
楊宣躺在**,麵色煞白,嘴唇卻發紫,呼吸有些微弱,身邊站著幾個醫官。
見到徐安三人走來,幾名醫官皆是躬身行禮,然後退到一邊。
徐安一眼望去,就看出楊宣有中毒的跡象,便問道:“他是中毒昏迷?”
嚴如暉點頭,“是中毒不假,但此毒難解。唯有以夜魔的心頭血為藥引,才能喚醒楊大人。因為根據民間傳說,夜魔有噬人之毒,他的血液便是萬毒之源。楊大人肯定是沾染到了夜魔的血,且身上正好有傷口,以至於中毒昏迷。”
“本府手下的醫館束手無策,窮盡各種奇珍藥草,也隻能保住楊大人不死而已。”
徐安道:“他昏迷前說...一定要讓我接手此案?”
“正是。否則,本府怎敢輕易去勞煩徐副使?”
“除此之外,還說了什麽?”
“沒了。”
徐安再次沉默,來回踱了兩步後,這才重新開口:“好。那本官就逗留幾日吧,但現在既然案情明了,倒也不急於一時,明日再算吧。”
對此,嚴如暉倒也不好多說什麽,點頭稱是。
隨後,徐安與龐奇坐上府衙的馬車趕回驛館。
途中。
龐奇有些意外道:“大人,使團官員被殺這麽大的事兒,按你以前的風格,本該連夜著手查辦才對。為何...”
徐安卻笑而不語,沉默如斯。
次日一早。
二人再次集合,一起吃早餐的時候。
徐安這才緩緩開口,回複昨天龐奇所問的問題,道:“可知我為何拖延一夜,才著手這起案件?”
龐奇一邊往嘴裏塞麵包,一邊說道:“大人請說。”
“因為滄州府之人不可盡信,包括嚴如暉在內。再者,我們需要一個人的幫忙。”
“大人指的是桑小醫仙?”
“對了!”
徐安這兩個字剛說出口,門外就傳來了桑槐的聲音:“對什麽?誰說我會幫你?徐安,請你注意一點!我們隨你來,可不是陪你查案的,更沒有義務幫你。”
話聲落地,就見到炎明奚主仆二人走了進來。
進門後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下一起吃飯。
嚴格來說,炎明奚是皇帝,禮儀繁多,本不該與他人同桌吃飯。
但此一時彼一時,女帝陛下都被人“駕崩”了,還哪來這麽多規矩?
徐安聽了,眉目一動,卻是用一種佯裝嚴肅的語氣,道:“你膽敢直呼我名諱?叫側聖!你家陛下沒告訴你嗎?她要嫁給我,以後我是你們大燕的二聖之一,你敢不敬?小心本官未來的娘子,誅你九族!”
“你...”
如此調侃,卻是讓主仆二人稍顯尷尬。
但無可厚非,徐安說的倒也沒錯。
炎明奚冷冷瞟了她一眼,趕忙撇開話題,道:“少廢話。叫我們來有何事?趕緊辦完,我們的目的地是乾都城!”
徐安也不想拖延,早點回到京都,早點處理掉一些麻煩才是正途。
而眼下滄州之事,得盡快處理。
點點頭後,邊吃早飯,邊對龐奇說道:“老龐啊,經過昨日嚴如暉所說,你可看出了什麽貓膩?這案該怎麽查?”
龐奇道:“昨夜下官倒是想了一下,有兩個問題值得深究!”
“說!”
“韓國公等人在明麵上已死,知道他們生還,並秘密回朝的人並不多。原則上,除了他們自己與有數的幾人外,其他人不該知道才對。可為何他們一到滄州,消息就走漏了呢?而且還突然冒出兩個夜魔來...”
“另一個問題呢?”
“那夜魔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若說它不是人,沒有靈智,卻又能準確地找到諸位大人的所在,並帶走其中三人。若說他是人吧...長得又不像人...”
“所以你的結論是?”
“這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案,而且牽涉到內部人員與凶手裏應外合作案!否則,夜魔無法準確找到諸位大人的位置,也無法具體預料到使團回歸的準確日期!再者,楊宣的中毒也有些詭異!若無意外,大人故意拖延一夜,便是想試探嚴如暉的虛實,對吧?而讓桑小醫仙幫忙,就是要重新驗屍!”
徐安聽了,笑著稱讚道:“不錯!龐寺丞越來越有神探之姿了。那你不如再說說看,幕後凶手殺人的動機是什麽,我們要找出逃跑的夜魔,應該去哪裏找?我要讓桑小醫仙幫忙驗屍,又是要驗證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