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弟生子?”
一聽此言,徐安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之色。
他聽說過借腹生子,聽說過兄嫂弟承,兄終弟及,卻從未聽說過哥哥尚在,卻要借弟弟生子這樣荒誕的事情。
敢情...八年前司徒洪因為某種緣故變成了“假男人”,無法生子,故此想借司徒敏讓他老婆懷孕,以繼承王府的香火?
這豈非有悖倫常?
令徐sir頓感匪夷所思,斐然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司徒大世子為何要這麽做,後來的凶案又是如何發生的?”
說到這裏,如果此時雲星河沒有酒醉,還有五分清醒理智的話,當也看出徐安二人是在故意誘導他說出當年之事。
但雲禦史已然酒過八巡,腦袋裏有些輕飄飄的,見到二人滿是震驚,又一副求知欲極盛的樣子,儼然忘乎所有,失去了本該有的警惕之心,輕笑幾聲後,緩緩道:“嗬嗬,這或許就是命啊...”
迷信之人多迂腐,像他們那樣的人三字不離命理,滿口皆是風水玄術。
雲星河此番提到“命”字,怕是在隱喻著司徒洪後來遇到什麽變故,導致變成了真太監。
“到底怎麽回事?還請雲兄告知。”
徐安卻不願與之多費唇舌,自顧催促道。
雲星河仍笑歎著,動手移開了麵前的酒杯,擺了擺長袖,又清了清嗓子,整一個說書先生的模樣,道:“這得從八年前說起,王府秘事,外人斷不可能輕易得知。雲某雖也是道聽途說,但坊間傳聞,素來無風不起浪,有時候傳聞便也就是事實!”
“原本王府世子之位,乃為司徒虎的長子司徒洪擔任。他比司徒敏大十幾歲左右,秦芳菲嫁過來時,大世子已經是個小年輕。他英武不凡,根骨資質極佳,繼承了攝政王爺的王霸之氣,甚得族中老少的歡心。”
“他善武善謀,機智過人,八歲熟讀兵書,十二歲便開始跟隨王爺入軍中曆練,很早就有了威望,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王爺翻版,前途不可限量。秦芳菲嫁入王府之初,大世子對她並無惡念。站在大世子的角度,不論王爺娶多少門妻室,生多少個兒子也好,都無法撼動他世子的位置。”
“以大世子當時的過人才智和受寵程度,根本無人能與之競爭。直到他的母妃病故,秦芳菲曾經行詭術,於大乾朝內謀害親妹腹子的消息傳入王府後,情勢才發生了轉變。”
“那時候的傳聞都說...秦芳菲此前為了與親妹爭寵,不惜悖逆手足之情,對自己的妹妹下手。東窗事發後,被欽天監認定為不祥人,這才改嫁到我們大燕。如今,入王府又為了爭奪正妃之位,再行詭術,害死了臥病多年的攝政王妃,也就是大世子的生母。”
“這讓大世子如何能受得了?事件爆發後,秦芳菲很快被關入柴房,受盡指責。大世子滔天之怒,得知自己母妃乃是被不祥人行詭術害死,本想一劍斬了她。殊不知...”
徐安眉頭皺起,接了一句:“殊不知,司徒洪要動手時,被告知當時的秦芳菲已經懷有身孕?”
雲星河點點頭,回道:“是的。不得不說的一點是,秦芳菲傾城絕豔,乃曠世美人。她最初入府時,即便是已過不惑之年的王爺...亦不免對之動心,對她百般疼愛,並數次寵幸、圓房。或許也是秦芳菲當時命不該絕,她懷有王爺的骨肉,便算暫時有了一道護身符。”
“要知道...王府三代往前,素來都是一脈單傳,如今秦芳菲有了身孕,便算打破了這個現狀。令王爺是又悲又喜,下令暫不得傷及秦芳菲性命。因此,大世子就是想殺人,也不得不作罷。”
“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秦芳菲或許做夢都想不到,後來她的生活會比死更難受。十月後,秦芳菲順利產下一子,便是當今小世子司徒敏。但小世子一出生,便體弱多病,智商堪憂,四歲才會走路,六歲方能學語,以至於被認定為惡靈附體,乃為天罰降臨,日後定會給王府帶來滅頂之災。”
“使得王爺即便想好生對待這個小兒子,也失去了理由。我朝國師對王爺的建議是,立殺此子,斬斷惡靈的根基。隻是...終歸是自家的骨肉,王爺最終還是不忍下手,就留了他們母子一條性命。”
“但...他們母子二人在府中的待遇,就不堪說道了。秦芳菲產子後,沒能換來片刻安寧,轉頭便被國師領銜的驅魔隊接管,沒日沒夜的行驅魔之術。短短三月,她也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形似野人怪物,五官都被人...哎,說起來,就連本官都有些不忍。”
徐安聽著,臉色忽而變冷:“那司徒敏呢?”
雲星河苦笑:“小世子的悲慘,與之生母相比,不遑多讓。他幾乎是在大世子的折辱和鞭打中長大的,斷奶後,可能連一頓像樣的飽飯都沒吃過!大世子很早就從軍,大婚後就常駐軍中。但每次回府,進門的第一件事不是向王爺請安,也不是向自己的亡母上香,而是先持著皮鞭,將小世子母子鞭打一頓,直到自己筋疲力盡為止。”
“每每如是,絕無例外。大世子甚至揚言,日後他掌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祭這對母子倆。小世子的童年,堪稱活在煉獄之中,導致性格懦弱,膽小,多疑,乃至於害怕見到生人...”
徐安道:“但司徒洪好像沒能等到自己掌權那一刻,就先死了?”
“是。我大燕四麵環海,獨占一塊大陸,朝中並無內敵。能威脅到我朝社稷的,唯有那些橫行於海上的匪盜!故此,我大燕的軍隊呈現強水師,而弱步卒的狀態。大世子生前,便是大燕水師提督,地位僅次於王爺之下。在一次出征圍剿海盜的戰役中,大世子身先士卒,帶隊衝上了海盜占據的海島。這本是一場絕對碾壓的戰事,本不該發生意外。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在那場戰役中,司徒洪負傷,因此失去了人道的能力?”
“徐兄說對了。大世子領大軍親自圍剿海盜,因衝鋒過於靠前,不考慮自身安危,被海盜頭子一箭...射中了襠部...”
“啊?這...”
不知為何,聽到雲星河說到這時,徐sir不禁下身一寒,同時又覺解氣。
被人一箭射穿襠部,那會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要知道,古代的箭矢大多都帶著倒刺,拔出來時...那東西會不會掉出來?
龐奇聽了,忽然捂嘴咳嗽了兩聲,似在掩笑,卻又不像的樣子,說道:“額...這應該很痛吧?怪不得,司徒洪後來會想到借弟生子,原來是他自己不行了。若不借司徒敏為王府留後,那他們司徒家便會斷了香火。”
徐安盯了他一眼,頗有暗示,卻是麵向雲星河問道:“原來如此,那...雲兄,後來事情如何?且不說秦芳菲的亡魂如何出現殺人,單說當時的世子妃,她豈會輕易答應這樣荒誕的要求,與自己的小叔圓房生子?”
雲星河微歎:“這哪裏輪得到世子妃拒絕?大世子本就霸道,說一不二,就連王爺有時候都忌憚他三分,世子妃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力。而且,這本就是得到了王爺的默許。如龐兄所說,大世子失去了寶貝,無法再留後。而小世子又是惡靈附體,不堪繼位,若不行此下策,王府豈非絕後?”
“隻不過,事情還沒辦,秦芳菲的亡魂突然出現救子,不僅操控世子妃殺死了大世子,後來...還剝了世子妃的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