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

因急於誘導蕭爾康自曝身份,並承認是他自己主導了這一切,徐sir的心思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卻是忽略了他身後那些叛逆的幽靈衛殺手在幹嘛。

此時,蕭爾康忽然來了這麽一句,儼然是暗示在二人交談的這段時間裏麵,幽靈衛殺手已經將他埋在周邊地下的火藥給挖了出來。

不得不說,這對於徐安等人來說,絕對是一個壞消息。

蕭爾康密謀了接近兩年的時間,來籌劃“假死”奪位之事,掌控了京中大部分的幽靈殺手,即便不使用儲君的權勢,實力也在徐安之上。

至少在眼前這種情況下,硬拚的話,徐安幾乎毫無勝算。

而且,之前為了能單獨與蕭爾康見麵,徐安設計將京都負責搜捕的大部分武裝力量,都引向了東西北三個方向。

身邊卻隻帶了十名火槍隊員和十名重盾甲兵,即便加上黑袍人的手下和負責警戒攔路的另外八十名禁衛...也無法與蕭爾康一方對敵。

徐sir敢如此做,最大的倚仗就是事先埋在地底的“地雷陣”,若是“地雷陣”被破,便是完全失去了製衡蕭爾康的能力。

最最“致命”的一點是,所謂的“地雷陣”其實是假的...

眾所周知的事實,原始火藥最忌受潮、碰水。

要想將原始火藥做成“地雷”並埋入地下,就必先對火藥包進行一定的防水,並留出引線。

可這個朝代的引線並不防水,且這兩天都在下雨,地麵潮濕,又如何暗布炸藥?

也就是說...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徐sir根本就沒有條件與空閑來布置炸藥,此前所說...隻不過是唬人而已。

原因有二。

其一,地麵潮濕,現場條件並不適合布下火藥陣,時間上也來不及。

其二,徐安手上沒有足夠的火藥來布陣,此前預製出來的部分,用給火槍隊練槍與炸開孫鶴密盒後已經“見底”,沒了存貨。

剛才黑袍人引爆的那一包火藥,已經是他最後的存量,用完就沒了。

當然,除了他和火槍隊員的身上還留有幾小包,用以裝填火銃之外...

按照徐安行動前的預想,隻需展現出火銃的威力,並當場引爆一包火藥,謊稱梅莊周邊都被埋下“地雷”,就足以震懾蕭爾康。

畢竟古人沒有見過熱武器,不知其特性如何,見其威力巨大,便會心生忌憚而畏懼。

但...蕭爾康顯然不是那種好糊弄之人,他身邊的殺手也並非酒囊飯袋,若趁二人談話之間,殺手暗中私下挖掘的話...徐安的秘密怕是已經暴露。

使得徐安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但不等他回應,蕭爾康就黠笑著,說道:“方才那人觸發你口中的神火雷之時,以箭引火。也就是說,無火...你的神火雷便是廢物。那就好辦了,本宮隻需保證你和你的人無法用到明火,便可不受你鉗製。對嗎?再者,恐怕現在你埋下的火雷,也已被本宮的手下挖出!”

他指向徐安身後的黑袍人,得意地笑了起來。

徐安表情凝重,目光凝滯。

蕭爾康已經承認自己就是諸多案件的主謀,包括禦史案,七子被刺案,假死之事...等等,大部分謎團也已解開。

雖說他始終對自己作案的動機閉口不談,但這並不影響案件的定論。

換言之,如今已到了做了斷,互亮底牌的時候。

看是徐sir可以將蕭爾康帶回去,立功升官,還是蕭爾康力挽狂瀾,擊殺徐安,繼續實行自己心中的“宏圖大計”。

蕭爾康當先祭出了自己的反製,保證“地雷陣”無效,他便占據了此時場麵的主動。

徐安沉吟了半晌,而後臉色恢複正常,淺笑道:“是嗎?那你問問你的人,是不是已經挖出了神火雷?”

蕭爾康冷哼,隨即扭頭向後。

黑暗中,自動走出一人,拱手道:“回主君,周邊地下並沒有挖到...”

但話沒能說完,徐安就大聲打斷道:“沒有挖到就對了!因為徐某親手發明的無敵神火雷,深埋地下三米,且必須使用特殊手法才能安全挖出,否則便會自爆!爾等挖不到,是挖得不夠深!不怕死的就繼續挖,正好炸出一個巨坑給爾等做葬身之地!”

他驀然撒了個彌天大謊。

相對來說,原始火藥的威力很小,無法與真正軍用的TNT高爆炸藥相提並論,若埋入地下三米,恐怕連點都點不著...

即便點爆了,也無法形成太大的威力。

不過,這些迂腐的古人哪裏知道這些?

他們甚至沒見過真正的火藥,更不了解它的實質威力和潛在特性,此時徐sir說什麽謊,那都是事實。

蕭爾康卻道:“屁話!你少糊弄本宮!既名為神火雷,便是需要明火引爆。需要明火引爆之物,就必定怕受潮!近幾日都是陰雨天,你將火雷埋入地下三米,怕是早已濕透,還如何引爆?”

“你在故意誆騙,無中生有吧?你根本沒有布下什麽雷火陣,對不對?哼!”

徐安內心一怔,暗罵這廝好像有些“常識”啊,不好忽悠...

嘴上卻強硬道:“誆騙?太子殿下就這麽肯定我在誆騙?好啊,那徐某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厲害!隻不過神雷一旦點火,便再難止住。你可想清楚了,免得被炸成肉泥。”

蕭爾康眼色一閃,黠笑道:“好啊,你點吧。反正你也在這,大不了一起死!來吧,讓本宮見識一下...你的厲害!”

他似乎尤為堅定自己內心的猜測,篤定徐安並沒有真的埋下神火雷。

令徐安不禁汗顏,稍稍愣住,心中歎道:尼瑪,蕭爾康這小子非但心理素質好,稍有常識,而且還極具膽色。他娘的!若是個尋常人,見過火藥的爆炸力,現在應該跪下求饒了,哪還敢質疑?他居然敢賭...

而蕭爾康看他那樣子,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接著又冷笑道:“怎麽愣住了?是被本宮說中了,還是你身上沒火?行,本宮有!”

說著,蕭爾康竟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火折子,丟到徐安麵前,接道:“來,點吧!請你炸死本宮,好嗎?”

他顯得有些得意揚揚,非但有恃無恐,還盛氣淩人。

徐安苦笑,被看穿了計謀,便隻能老實道:“好吧。太子殿下猜對了,徐某點不了這神火雷。但...”

一聽此言,蕭爾康麵色一展,喜極而怒,看似再對徐安毫無顧忌,突然拍案而起,道:“哼,終於承認了?那你還有何籌碼與本宮鬥?簡直是不知好歹,自取滅亡。你要是少一點聰明,方才接受本宮的建議,做吾兒日後的帝師,豈非不用身死?”

“如今,你就是想接受,也來不及了!起來,跪下!”

他惡狠狠地說道,不掩霸氣。

徐安卻淡定如常,在回複他之前,甚至還有閑情喝了一杯酒,道:“殿下就這麽肯定徐某再無底牌?你忘了自己是為什麽而來了嗎?”

徐sir越說往後,語氣越冷,並緩緩站起身,話中略有所指,接著道:“小皇孫仍在我手中,你此來不就正是為了救他嗎?竟說我再無底牌,你是腦子壞掉了吧?小皇孫這張牌,夠不夠大?我若走不出梅莊,小皇孫必先殞命!殿下,要讓我試試嗎?”

說話之間,身後的黑袍人已自動走回莊內,帶出那個裝著小皇孫的袋子。

蕭爾康見狀,臉色突變,形勢瞬間反轉。

這回輪到徐sir盛氣淩人,有恃無恐了。

見到蕭爾康忌憚的樣子,他也學著對方剛才的語氣,怒道:“應該跪下的是殿下你吧?哼,馬上跪下,然後叫喜爺!”

他竟直斥一朝太子,令之跪下...還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