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震驚,麵色忽變起來。

沒想到一夜之間,京都竟再生血案,且牽涉到宮城。

如果說兩月餘之前的禦史案,幕後主謀已算是在挑戰皇權。

那麽,昨日的七子遇刺案便等同於將皇室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令皇帝顏麵掃地,朝廷威嚴盡失。

要知道的是一點,皇帝將七子留在京中的目的已經不言而喻,除去漠北王蕭爾沁不講,新任太子就必定在七人之中誕生。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有人能同時刺殺七子,且不談其能耐通天,單說此舉背後的隱示...怕是想讓皇帝後繼無人。

宮城內侍監正,相當於皇帝的管家,禦前掌印,管內宮數千宮女太監,地位何其重要。

然而,竟被人斬了腦袋放在皇後的寢宮桌上。

背後之人的意圖,怕是已然不是為了殺人行刺那麽簡單,當中亦有某種報複、羞辱的意味在。

同時,這也預示了一點。

能籌謀辦成此事之人,必定也有能力製造兩月前的禦史案,兩案先後發生,似乎出自同一夥的手筆。

但此人,一定不是皇帝本人。

在昨日驚悉台府幽靈衛出現後,令徐安大幅縮小了禦史案主謀的嫌疑人範圍,事實上隻定在兩人之間。

其一皇帝,其二先太子。

唯有他們二人,才有絕對的把握能策反曹懷興和幽靈暗衛,致使台府被滅。

如今想來,若昨夜發生的七子被刺一事與禦史案的主謀為同一人的話,那麽這兩人都不可能是主謀!

蕭爾康已死,再無作案可能,且沒有動機禍亂朝綱。

縱然他是假死,既能放棄自己儲君的身份,又因何會對自己的七個兄弟下手?

蕭無忌就更加沒有可能,虎毒不食子,他不會對自己的七個兒子出手。

即便皇家無情,皇帝要虎毒食子,也大可不必暗中行刺。

邏輯上說不通!

無形間,昨夜突發的行刺案...卻讓禦史案僅有的兩名最大嫌疑人完美地“脫罪”了。

徐安深吸了一口氣,不禁苦笑,暗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頓了頓後,才開口問道:“那七大皇子的傷亡如何?何人行刺,刺客可曾捉到?”

楊宣回道:“七大皇子雖無一身亡,但皆有重傷。三殿下身中三刀,至今仍在昏迷搶救。五殿下被人拔舌,恐...成啞巴。六殿下此前已被龍天刺過,幸好他的心髒比常人稍稍偏左,因此得以活命。但此番亦不能幸免,據說...他被下了某種奇毒,已失了心智,如躺屍一般,對外界再無反應。”

“九皇子被人斬去一手一腳,已成廢人。十一皇子被刺瞎了雙眼,十三皇子被削去了雙耳。最慘的是十五皇子,他被人割去了命根...”

徐安驚道:“什麽?七子居然無一身亡?那刺客呢?”

“參與行刺之殺手,皆已被隨後趕到的禁衛和皇城軍當場誅殺。目前,身份甄別工作仍在進行中。”

“這就奇怪了呀。如你所說,殺手的目的就不是為了殺人而來,隻是想廢掉七位皇子而已。他們能接觸到七子,並重傷他們,當也能取之性命。最終卻沒有,怕是動機不純。其行刺的手法和動機,值得推敲。”

“大人想到了什麽?”

“想到什麽都沒用!陛下現在什麽態度?此案由何人接手?”

“一大早,內閣成員都入了軍機閣,可見事態嚴重。陛下下旨宣布京都百裏封禁,並召回在外的三大掌兵將軍勤皇,怕是心中對此事的主謀已有懷疑對象。而能辦成此事之人,如今除陛下外,就隻有吳相一人。大人以為...陛下是何態度?三地兵馬不就是來震懾六城守軍的嗎?吳相雖下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六城兵權仍穩居其手。自古兵權...又豈是收歸一枚虎符就可奪走的?”

“吳應雄表麵下獄,實則暗中仍對六城兵馬有絕對控製權。你認為...是他主導了行刺七子一事?”

“不是末將認為而已,陛下恐怕也是這般認定。否則,豈會貿然召回三地大軍齊聚京都?不正是為了震懾吳相的六城兵馬嗎?”

“話雖如此,但吳應雄若是這般淺薄之人,當初又怎會輕易束手下獄?他要反,早在禦史案發時就反了。又何須等到今日,在公主招親的節骨眼上才貿然對七大皇子出手?”

“可除吳相之外,再無人有能力對七大皇子下手。”

“不是還有一人嗎?”

“大人是說禦史案幕後之人?可...”

說到這。

徐安擺手打斷道:“你是想說,若此人對七子有意圖,禦史案發時就可一並動手,是嗎?”

楊宣點了點頭,“難道不是?”

徐安卻搖了搖頭,轉而道:“不管是不是,且先等見到七位皇子之後,再做定論。但現在...恐怕很難接觸到他們,對吧?”

楊宣如實道:“是。七大皇子都已獨自開府,案發時,除負傷的六皇子外,其餘六人都是在宮外府邸被刺。案發後,被禁衛帶回宮中嚴密看護,沒有旨意怕是見不著。”

“那就對了。七大皇子遇刺,已然動搖到了社稷穩固。陛下召內閣議事,便有親自督辦此事的意思,輪不到我插手!而你之所以火急火燎地來找我,當然也就不是因為陛下召見。而是你的偶像漠北王...出了事情?”

他說著話,忽然向楊宣拋去一個微妙的眼神,似笑非笑。

令楊宣不覺一愣:“大人早就猜到?那還請設法救救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