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生命的始終

“進去!”

猛地一聲輕喝,烏魯手臂再次發力,頓時一陣摧古拉朽的聲音響過,他的真隻手臂齊根沒入了樹幹之中!

一瞬間,指尖似乎觸摸到了什麽柔軟如流水的東西,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逝,仿佛是錯覺一般。

然而烏魯卻清晰地明白,那東西一定是這顆大樹的靈魂!

他現在是靈魂之體,自然能夠觸碰到靈魂,隻是對大部分的生物來說,靈魂都是最脆弱的一部分,他們幾乎無法感知自己的靈魂,當然更不用說去有意識地保護靈魂了,不過這大樹既然是以靈魂為養料的,那麽它定然是擁有感知並操縱靈魂的手段,甚至於整個冥界的生物,應該都有類似的手段。

剛剛那一瞬間,烏魯的手指觸碰到大樹的靈魂,它感到自身受到威脅,自然會選擇躲避,那一瞬間的力量,甚至讓它的靈魂硬扛著空間凝滯的壓力迅速逃竄,怕是已經躲到了這樹幹中的某個角落。

不過烏魯隻是皺了皺眉,就義無反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行動起來。

這顆大樹汲取靈魂之力充當養料,那麽它的體內就應該有將汲取到的靈魂之力傳遍全身的管道,對於一株百米高的大樹來說,那些管道應該不會太細,而且遍布樹幹每個角落,烏魯蹙眉之間,就已經通過手掌的接觸很輕易地尋找到一條管道,並探手捏住。

之後,便是無情而粗暴的反吞噬了!

靈魂吞噬,並不是冥界生物所特有的。實際上魔域中的惡魔也大多擅長此道。當然阿斯蒙蒂斯也擁有這種本能般的能力。而此刻的烏魯,在經曆過通天塔內的瘋狂吞噬,早已將這靈魂吞噬的技巧掌握得爐火純青。

高位者吞噬低位者,這是順勢,隻要差距足夠大,就能強壓這對方的反抗意識,強行吞噬他的靈魂,如今烏魯正要做的。就是這一行徑。

這種強行吞噬靈魂的舉動說來不符合他的個性,但一看到那些被囚禁在晶體葉片內的亡魂,一股暴戾之氣就是不可抑製地升騰起來。

亡者靈魂歸宿冥界,在無盡歲月中等待那一絲渺茫的轉生之機,而這顆大樹卻是在徹底剝奪那一絲希望,盡管烏魯明白冥界本土生物千千萬萬,絕大部分都在幹著同樣的事情,他若是因此而憤怒,隻會徒增煩惱而已,但此刻仍舊念頭無法通達。

到了這個地步。空間凝滯也就沒有了什麽作用,烏魯將其解除。全力使用吞噬靈魂的力量,頓時間,猶如水流般的物質從他的指尖流入,然後擴散融化,融入全身。

吸入的靈魂之力並不純粹,但勝在量大,這是烏魯第一次有意識地施展這種吞噬靈魂的力量,而且以他現在靈魂之體的強度,消化這等靈魂之力綽綽有餘,因此他毫無脹痛感,反而體會出一股暢美感,就如那美酒佳釀從喉間流過,雖無味卻更勝有味。

幾欲讓人沉迷!

片刻後,大樹明顯地出現了枯萎腐朽的跡象,樹皮的顏色越來越暗淡,粗壯的枝幹越來越纖細,甚至隱隱有佝僂老人般的味道。

一陣微風吹過,枝椏間葉片抖動,仿佛隨時都會枯萎凋零,但卻偏偏沒有一片掉落下來。

這些晶體葉片不比人間樹木的樹葉,它們囚禁著靈魂,是大樹的養料汲取地,對於大樹來說是不可拋棄的一部分,當然不可能輕易掉落。

不過又能撐得了多久?

烏魯麵目表情地仰頭望著光芒越來越淡的樹葉,沉默間在此加了一把力。

突然四周的霧氣中出現了許多人形黑影,是那些樹人響應大樹的召喚而歸來救援,但與此同時,烏魯驟然感覺出湧入指尖的靈魂之力突然變得極為純粹,那不是那些充當養料的參差不齊的靈魂之力,而是大樹本身的靈魂!

瘋狂的吞噬將整顆樹幹中儲備的養料吸得一幹二淨,而通過四通八達的管道,大樹自身的靈魂無處藏身,也進入了烏魯的捕捉範圍!

“哢嚓……哢嚓……”

晶體葉片依舊沒有掉落,卻出現了清脆的破裂聲,一片片宛如玻璃般出現了無數裂痕,大樹的生機已經瀕臨極限。

周圍的樹人看似瘋狂地撲將上來,樹根般的手足揮舞在空中,樹根的尖端閃爍著森人的光芒,它們已經不打算活捉烏魯充當養料,而是要直接將他刺殺當場。

然而烏魯反手一揮,空間霎時凝滯,樹人們前撲的動作仿佛慢動作回放一般,好不可笑。

強大的精神力和強大的靈魂,帶來的便是對自身能力的完全掌握,能夠維持能力施展的時間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沒有任何懸念,當大樹的靈魂被完全吞噬的瞬間,這顆巨大的樹木已經徒具其形,內裏脆弱得好似爛木頭一樣,而那滿樹的葉片,則早已全部破碎。

不計其數的亡魂從破碎的晶體葉片中掙紮逃出,卻因空間凝滯的作用而懸停在空中,它們從巴掌大的葉片中逃竄出的身體以極為詭異的方式恢複到正常大小,然後在烏魯解除空間凝滯的一瞬間,會飛的亡魂當即飛走,不會飛的亡魂在摔落在地後也瘋狂逃竄。

與其說是害怕那已經消亡的大樹,倒不如說他們是在恐懼將大樹的靈魂完全吞噬的烏魯吧。

烏魯目送亡魂們消失在迷霧中,隨意瞟了一眼那些樹人,便是發現它們全部呆立在地,似乎失去了最基本的行動能力。

忽然烏魯眉目一簇,他看到其中的一個樹人有些不同,它的腳深深地紮入地麵,雙手高舉在頭顱兩邊,仿佛成為一顆普普通通的樹。

思緒閃爍了一會兒,烏魯便是想明白,這個樹人恐怕是大樹死後的傳承了,想必日後它會成為一顆新的大樹。

看著那顆新的小樹,又看了看已經腐朽的大樹,烏魯突然有些意興闌珊,他摸了摸鼻尖,繞過大樹繼續前行,沒有再看那顆小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