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見楚夜離望向他,似也覺得自己這樣盯著一個陌生女子用餐實在有些失妥,不禁尷尬一笑,對楚夜離道:“姑娘,在下失禮了,向你賠罪。”言罷,他便將臉轉向一旁,不再多看楚夜離,楚夜離聞言,也隻是笑笑,便不再理睬於他。

那男子果然說到做到,楚夜離一餐用罷,這男子也隻是低頭自己喝著些酒,吃著自己的菜,沒有再逾越一步。是夜,楚夜離便入住在了這家客棧。雖然楚夜離入住的房間並非上房,但房內也是幹淨整潔。這幾日來,秋意正濃,哪知到了這日夜晚,竟下起了傾盆大雨來,客棧外麵雷聲連連,驚了楚夜離一身冷汗。

她坐起身來,秀眉緊緊擰著,剛剛的夢境太過真實,夢裏麵君莫寒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卻似不認識她一樣徑直的走了過去,平日裏那溫和的眸子似完全沒有她的存在,她在後麵用盡了力氣喊著他的名字,可他卻一次也沒有回過頭來,隻是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楚夜離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微微定了定神,心還有些微痛,還好隻是個夢。一道閃電映亮了屋內,她仰起頭望了望窗外,雨竟越下越大了。

楚夜離暗自苦笑,離了他這些時日,君莫寒的身影不但沒有淡去,反而使她愈發想念。

“誰!”,又是一道閃電劃過,隨之而來的雷聲淹沒了楚夜離的聲音,隻見一道黑影閃過房間,片刻便出現在了她的床前,楚夜離抬起平靜的眸子望著他,閃電的光亮映在這人臉上,竟赫然是那日為楚夜離指路卻有意欺騙的中年男子。

楚夜離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自己隻著了裏衣的身子,用手將床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那中年男子似也沒有想到楚夜離竟如此鎮靜,微一詫異卻也不再在意,壞笑道:“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楚夜離知他不懷好意,緊緊拉著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警惕的望著他,默不作聲,心下卻暗暗著急,暗忖著要如何是好。她用餘光掃了掃窗外,此時正值深夜,客棧外風雨交加,怕是這中年男子真做出什麽事情來,也不會有人發覺。

那中年男子怕也是看出了楚夜離的心思,搓著雙手,道:“姑娘,我看你就不要指望別人來救你了,你看這外麵的雨下的這樣大,怕是你喊破了喉嚨,也——嘖嘖,”說著搖了搖頭,似在替楚夜離惋惜,眸子裏卻閃著貪婪的色彩。

楚夜離努力保持著平靜,望了這中年男子一眼,淡淡一笑,道:“看來你是跟了我不少時間了。”

那中年男子聞言,似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一直跟著你。”

楚夜離不著痕跡的向裏床挪了挪,言道:“怕是你一路跟著我,見我入住了客棧,便也入住了這家客棧,你若從外麵來,”說著,她看了一眼中年男子,道:“便是衣服不濕,這樣大的雨,鞋子也定是濕的。”

中年男子聞言,笑了笑,道:“原來姑娘並不如看起來那樣涉世不深,”楚夜離知他是在說自己那日輕信了他的謊話,低下頭來默不做聲,隻聽那中年男子又道:“嗬嗬,我確實一直跟在你身後,隻不過看你入城之前一直有人在你身邊,隻得等到了現在,姑娘也不要再抵抗了,不如……嗬嗬,今日下了雨這般冷,姑娘幫我取取暖吧。”言罷,他便向楚夜離的床上湊了過去。

楚夜離心下暗暗作苦,她隨身攜帶的毒藥又怎麽可能貼身帶在裏衣裏,隻是臉上卻仍是淡笑著,用平靜的眸子望著他道:“你這樣費盡心力跟隨著我,難道便隻是為了滿足自己一己貪欲。”

那中年男子並沒有因為楚夜離的話語而收住向她伸去的手,隻是微微一頓,道:“你不用拖延時間了,這個時辰不會有人來救你的,”說著,便不再猶豫,向楚夜離欺身撲了上去。

楚夜離此時確實在有意拖延時間,雖然她也知道這個時辰外麵又下了如此大的雨,不會有人注意到屋內的情形,但卻一直抱著一份希望,此時見這中年男子撲了上來,急忙向旁一側身,但她卻不如這中年男子的速度快,中年男子一伸手便抓住了楚夜離的肩膀。楚夜離用力掙紮,卻又哪裏是這中年男子的對手,見這中年男子竟將臉湊了過來欲要親吻自己,急忙側頭回避。中年男子見楚夜離如此,壞壞一笑,便將手伸向她的裏衣領口的衣扣,輕巧一用力便解了開,楚夜離終是無法再裝作平靜,雙手死死拉緊自己的衣口,一聲驚呼破口而出。

那中年男子壞笑道:“別叫了,沒有用的。”一陣驚雷劃破天際,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道月白色身影破門而入,“砰”的一聲門響卻湮沒在轟轟雷聲之中。此人閃身入內,微一頓步看清屋內情形,便閃身上前將中年男子一掌打翻在地。中年男子豈肯罷休,怒罵一聲“混蛋”便又上來施展拳腳,哪知這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竟是會武藝的,幾下便將中年男子的手拉脫了臼,中年男子痛呼一聲,隻聽這白衣男子怒嗬道:“滾!”中年男子聞言,也知自己不是對手,隻得捂著手臂不甘的望了楚夜離一眼,逃出了屋門。

一道閃電劃過,楚夜離借著亮光看清了這男子的相貌,脫口而出道:“是你!”

月白色衣衫的男子也不作答,轉身走到桌前,點亮了蠟燭,回頭見楚夜離衣冠不整,臉上微微一紅,道:“我先出去等候姑娘。”言罷便出了屋門,順手帶上了房門。

楚夜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也不禁有些臉紅,連忙係好了剛剛被拉開的扣子,又著了外衣衣裙,草草的順了順頭發,走到門口開門道:“可以進來了。”

門口月白衣男子聞言,閃身進屋,朝楚夜離淡淡一笑,竟是白天與楚夜離同桌的那個男子。楚夜離微微疑惑,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出現救了自己,眸子閃了閃,卻不知從何問起,這月白衣男子似也知道她的難處,先開口道:“敢問姑娘可是姓楚?”

楚夜離疑惑抬眸,半響微微點頭,問道:“你識得我?”

月白衣男子聞言,微一躬身,笑道:“在下古月貞,有幸得見楚姑娘。”

楚夜離聞言更加疑惑,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姓楚?”

古月貞一笑,望向楚夜離頭頂,道:“楚姑娘頭上的白玉簪子本是家師之物,前些年贈與了暮雨師妹,而我又聞近些年大師兄帶回來一位姓楚的姑娘,竟住進了陌園,現在見了姑娘頭上的簪子,自然知道姑娘的身份。”

楚夜離聞言,微微出神半響,不禁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白玉簪子,沒想到竟是暮雨那日贈與自己的這簪子救了她。楚夜離忽的淡淡一笑,道:“原來白天你盯著我看,是在看我頭頂上的白玉簪子。”

古月貞聞言不禁臉紅,有些尷尬的默不做聲,楚夜離又笑道:“原來你是無神穀的弟子,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古月貞聞言,這才收了收情緒笑道:“前些年便是自己在江湖上遊曆,我又沒有大師兄那些事物纏身,自是不用日日呆在穀中,而我前兩月又遇見了師父,便耽擱著一直沒有回去。”

楚夜離聞言,心下微微發酸,想到君莫寒的師父無神道人,眸子又暗了暗,淡淡一笑道:“原來這些年你和你師父在一起。”

古月貞笑道:“我那日和人打鬥,敗的狼狽的很,卻正巧叫師父看了去。師父甚是惱怒,說是我丟了他的麵子,便一直不放我走了。”

楚夜離輕輕一笑,這倒像是無神道人的性子。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古月貞,這古月貞的年齡似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臉上的青澀卻仍未褪去,與自己說話時竟還有些害羞,遠不如君莫寒的穩重淡雅,隻是臉上笑容真切,讓人感覺甚是溫暖,是一種很幹淨的陽光氣息。

古月貞見楚夜離在一旁輕笑,也微微一笑,道:“楚姑娘……”楚夜離聞言,打斷他道:“你別總叫我姑娘了,既然你是君莫寒與上官暮雨的師兄弟,不然隨他們一起喊我離兒,我以後就叫你古大哥,如何。”

古月貞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可不要叫我古大哥,你喚我名字即可,不如,我以後便稱呼你離兒姑娘吧。”

楚夜離聞言,淡淡一笑,道:“大家都是無神穀的人,怎麽稱呼不用太過在意。”

古月貞聞言,也覺自己太過計較繁文縟節,笑道:“好,師父以前也總是說我太過死板了,那以後我便叫你離兒了,”言罷他頓了頓,問道:“對了,離兒,你怎麽會一個人在此,大師兄或者暮雨師妹沒有和你一起來麽?”

楚夜離聞言,眸子沉了沉,半響答道:“隻有我一個人過了來。”

古月貞奇道:“難道師兄他們在附近?”

楚夜離聞言頓了頓,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道:“不是,我沒有和他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