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楠在聽到他電話響起的那一刻,心就跟著提了起來。

她很緊張,卻不能讓池逸辰發現。

因此池逸辰跟她說話時,她選擇了最近一直用的冷處理,沉默。

那神情,看在其他人眼裏,就好似是新婚妻子被丈夫拋下後的黯然神傷。

季淑珍鄭重道:“你有事,就快回去吧。你放心的把安楠留下,有我在這裏,不會讓她出事的。”

她的話落入池逸辰耳裏,就像過去母親從未離開過時一樣,十分得他信賴。

他說:“謝謝。”

季淑珍一笑,“……你不用跟我這麽客氣。”

雖然她不記得池逸辰,但血脈親情這種東西,在這種時候就顯露出來了。

看見他為難,她不自覺就想幫他,想撫平他緊蹙的眉心。

池逸辰上前抱了抱葉安楠,“等我。”

說完,他轉身就小跑著走了。

季淑珍安慰的摟住了葉安楠的肩,“別擔心。”

葉安楠的目光複雜而幽深,她輕輕的說:“我不擔心。”

在她掌控範圍內發生的事,她一點也不緊張!

她如是想著,卻不知道,自己的此刻的臉色,因為緊張而泛出一層慘淡的白。

“我……我先回房休息去了。”葉安楠低聲說了一句,起身,繞出餐桌,背影蕭瑟的回了刻意。

季淑珍看著,心裏漫起一層淡淡的痛惜,卻又不知該怎麽安慰。

池逸辰當天夜裏,就乘私人飛機回了國。

而葉安楠,也在他上飛機的這天夜裏,從多黎島上消失無蹤,與之同時消失的,還有季淑珍替兩個孩子親手栽製的小衣服。

*

池逸辰的飛機到達漳城的時候,漳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路燈暈黃的路燈照不亮天空深處,隻感覺烏沉沉的一團,積壓在頭頂,壓抑得人連呼吸都不暢了。

機場的人很少,早早等在通道外的路尺就看到老板疾馳而來。

他迎上去,正要說話,池逸城便冷聲道:“進展怎麽樣了?”

路尺:“孩子還沒有找到……”

池逸辰猛然停下步伐,眼眸中卷起狂風暴雨,厲喝著打斷了路尺未說盡的話,“你是怎麽辦事的,已經過去一天了!”

正確的說法是一天多,遠遠超過24小時了。

多黎島與漳城,不在同一個維度上,中間有十二個小時的時差。

池逸辰從多黎島回到漳城,私人飛機行駛的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快,也在空中飛行了長達近二十個小時。

路尺被盛怒中的池逸辰嚇得一時不敢接聲,足足做了幾秒的心裏建設才繼續說道:“雖然孩子還沒有消息,但跟隨孩子的保鏢傭人等都找到了,在一個地下倉庫裏。他們全被人迷暈了,捆綁成一團,關在裏麵。”

池逸辰呼吸加重,煩燥的把領口的兩顆扣子給解開,露出修長脖頸下的精美鎖骨,凸出的喉結上下滾動得極快。

池一搏早產,身體很弱,腸道發育也不完全,對奶粉不耐受,再加上母乳的營養與免疫力完全是奶粉無法匹極的。

池逸辰為了讓孩子遭罪,便花了重金,從許多產婦中,選擇了一個身體健康,奶水充足的且年輕的女人,為孩子供奶。

孩子住保溫箱的時候,就喝吸出來的鮮奶。

出院回家後,更是把乳母一起接回了池家,還請了專門的營養師給她營養均衡的營養餐。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孩子失蹤了。

他的孩子,從出生起,喝的每一口水,吃的每一口奶,他都經過營養師嚴格的算計搭配,現在卻已經整整一天一夜都沒吃上母乳了。

池逸辰的心,一下子似被人狠狠擰了起來般,痛得他呼吸都無法順暢,太陽穴也突突的在跳動。

一陣陣沒有盡頭的恐懼箍住了他的靈魂。

“馬上去市公安局!”他不知道,自己說出口的聲音都在顫抖,腳步的步伐,步步生風,一步比一步踏得急促快捷。

路尺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一邊引路,一邊電話給司機,叫他在出口等著。

一行人上了車。

池逸辰坐在後坐,閉眸思索著怎麽尋找孩子的方法。袖子被他粗暴的推到了手臂上,露出小麥色的結實小臂,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風雨欲來的暴虐氣息。

路尺忐忑的坐在前麵,接了一個電話,回過頭看向後座的池逸辰時,目光更加驚懼不安了。

“池總,多黎島那邊傳來消息!”

池逸辰的雙眸如鷹眼般敏捷犀利的打開,“說!”

“太太在您離開多黎島的當天夜裏,也失蹤了。他們不敢立即報告回來,在那邊已經找了整整一天,沒找到……”

路尺的話落,整個車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池逸辰的呼吸明顯一下子重了許多,原本陰翳至極的情緒,似要撐**體,暴炸開來。

路尺頭皮繃得緊緊的,緊閉著嘴,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目光下垂,根本不敢看池逸辰的臉色。

池逸辰渾身氣勢怒拔而起,迅猛的鋪散開來,撐在車門上的手驀然緊攥成拳,骨關節都被捏得咯吱作響。

他的目光如獵鷹般狠厲而犀利,瞪向路尺,似要將他拆吞入腹。

路尺心裏苦啊,這也不是我的錯。

可他根本不敢辯解半分。

路尺硬著發麻的頭皮,聲音弱了幾個分貝,“據多黎島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太太的行李,錢包什麽的都在。季夫人去確定過,房間裏完好如初,無人動過,唯獨少了她給兩個孩子做的兩件衣服。”

池逸辰深邃的眸光裏翻滾出濃濃的情緒,路尺抬眸悄悄的看了一眼,趕緊又避開。

“那邊警方已經做了做過偵查,排除了綁架和意外……他們懷疑,太太或許是因為有抑鬱症,自已走失。現在已經發動多黎島附近所有的商漁民船全力尋找……”

池逸辰周身氣壓驟降,如同有什麽恐怖的氣息在騰竄,似要將車內的一切撕裂,車廂內一時死寂如無物。

路尺的心,砰砰砰的似乎要跳出喉嚨口,後脊上竄出的涔涔冷汗,把衣服都濕成了一片地圖狀,緊緊的貼在背上。

他無意識的抖了抖,開車的司機更誇張,手一顫,疾速行駛的車子竟然在高速上以極微妙的動作駛出個‘S’形來。

“找!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們找回來!”陰翳冷厲的聲音自池逸辰牙縫裏蹦出。

“是!!”路尺立即大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