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逸辰一時語結。
杜存銳抽血查出了她懷孕,同時反饋給他的消息是,hcg數據結果不是很理想。
這件事,便也隻有他及家裏人知道,沒人告訴過葉安楠。
葉安楠自嘲一笑,現在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衣服上的咖啡迅速冷卻,絲絲涼意,透進了骨子深處。
她站起來,朝休息區走去,拎起包就要往外去。
池逸辰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深邃的眼子裏翻滾著鬱色,“你要上哪裏去?”
沒了先前的怒意,他聲音壓抑而低沉。
葉安楠甩了甩他的手,沒甩開,猛的撇過頭,瞪向他,“我累了。”
是累了,身累,心也累。
池逸辰知道自己剛才是緊張過度了,薄唇抿了抿,“剛才是我過激了。”
葉安楠疲憊的歎了口氣,也不再掙紮,“我是真累了。”
池逸辰低眸看了她片刻,像在評判她話裏的真假,好半晌,他放開她,回身拿起一旁衣架上掛著的大衣搭在手臂上走回,再度牽起她的手,“走吧。”
“去哪裏?”葉安楠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回家。
隻是她也明白,比執拗與霸道,自己從不是池逸辰的對手。
池逸辰說:“去了你就知道。”
池逸辰帶葉安楠去的地方是漳城治下的江縣,臨海的縣城。
池氏曾斥資上百億,花了近十年時間,在這裏打造出了全世界第一個海上音樂噴泉。
他把車停到江城縣港口時,葉安楠興致淡淡說:“來這裏做什麽?”
池逸辰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下車,牽起她就朝著停在港口處的遊輪走去。
遊輪是供遊客駛到海上觀看噴泉電影用的,可此時,諾大的遊輪上,除了工作人員,卻無旁人。
葉安楠心裏酸酸澀澀,沉默著,跟著池逸辰上了遊輪。
遊輪平穩的往海域深處駛去,音樂噴泉也在遊輪啟動那刻,從海上四麵八方傳來。
彩色的噴泉轉繞著遊輪射出數十丈的高度,噴射出各種造型,引得岸上圍觀的人驚叫連連。
葉安楠站在甲板上看著麵前震撼的一幕,池逸辰從身後將她擁進懷裏。
“池太太,……”他低沉的嗓音伴著音樂噴泉的背影音樂響起時,葉安楠隻覺耳邊嗡嗡,並未聽清。
她側眸看他,孤清的眸子倒影著噴泉的色彩,以及他英俊帥氣的臉,“你說什麽?”
池逸辰:“……”
好半晌,他道:“沒什麽,這裏冷,我們到上麵去看。”
遊輪頂層是觀光餐廳,為防冷防雨,四麵及頂上全是玻璃牆。
人坐在裏麵,即觀光,又防冷。
兩人上去的時候,精美的海鮮大餐已經上了桌。
食物圍繞的中心,是一個心形的禮盒。
池逸辰唇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意,“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葉安楠回視他一眼,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伸出了手。
禮盒不大,卻做得格外精致,禮盒中心,是鑲滿鑽石的心形,印襯著玻璃牆外五顏六色的噴泉彩光,格外絢目。
那是條墜著轉運珠的鑽石項鏈,看起來並不如何華麗尊貴,但轉運珠上細碎鑽石折射出的絢麗光芒卻讓人眼前一亮,移不開眼。
碩大的水幕電影屏上,突然也出現了個畫麵,滿屏的玫瑰中間,轉繞著一行領人感動的字眼:祝池先生葉小姐新婚快樂!
船上船下,驚呼一片,響透雲宵。
葉安楠聞聲抬頭,看著滿屏的畫麵,清潤的眼眸中,水光乍現。
池逸辰卻在此時伸手,將項鏈取出,“我送你的第一份結婚紀念日禮物。”
他說著,已經繞到葉安楠身後,將項鏈圍在了她脖子上。
葉安楠站著沒動,心裏有零碎的感動與酸澀,那種似近又遠的感覺,讓她無所適從。
池逸辰替她把項鏈鎖扣鎖上,站到她前麵,欣賞了片刻,薄唇微勾,“很好看。”
此時,一首溫馨又小傷感的背影音樂漸漸響起,噴泉射出的水幕裏已經有了特製的畫麵,投出的景像卻是兩人第一次相遇時的畫麵。
漫天大雨裏,他替她撐起了一小片不見風雨的天空。
她蹲在地上,抬起淚水迷蒙的眼睛,望著他,一眼便訂了終身。
那年的她十五歲,而他十九歲,稚氣而美好。
葉安楠看著,在眼眶閃爍許久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力,啪嗒下落,感動得不能自抑。
她撲入池逸辰的懷裏,緊緊抱著他窄勁的腰身,久久不能言語……
用餐中途,池逸辰去了洗手間,他留在餐桌上的手機突然閃爍震動起來。
葉安楠想了想,起身越過桌子拿起他的手機,原本想接的,卻在看到沈竹韻三個字時,剛要劃下接聽鍵的手指驀然停頓。
電話震動了一會兒,自動掛斷,片刻後,就有條信息彈上了還未暗下去的屏幕。
來信人的名字依然是沈竹韻。
‘逸辰,醫生這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是很有權威的催眠大師。你放心帶安楠過來,在她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催眠,效果是最好的。’
葉安楠握著手機的手一顫,手機差點從手裏脫落出去。
催眠……什麽意思?
之前池逸辰說她最近總是做惡夢,要給她找一個心理醫生。
嗬……原本根本不是什麽心理醫生,而是催眠師!
他們想催眠她什麽?
葉安楠還未想透,上頂層的樓梯口已經傳來waiter恭敬的聲音:“池先生……”
葉安楠心裏一慌,下意識的就將手機迅速歸於原位,自己則掩飾性的端起麵前的牛奶喝著,眸光認真的落在水幕電影上,仿佛對池逸辰的到來毫不自知。
直到他坐在了她的對麵,她才放下杯子,淡淡的說:“剛才有人給你打電話,不知為什麽,剛響了一聲,就掛了。”
池逸辰聞言,迅速拿起手機按了下,看到屏幕上的未接來電以及微信提示,再瞥了眼葉安楠,見她沒什麽異常便道:“不用管。”
葉安楠摩挲著杯子的手指微不可見的一顫,笑了笑,將目光繼續投向水幕電影,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