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的池逸辰說了句:“等等。”

電話裏嘈雜了片刻,而後有腳步聲傳出,他似乎走遠了一點,低沉的聲音才緊跟著傳來,“我這裏正有個緊急會議在,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酒店那裏,你看著辦就好,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葉安楠聞言,沉默片刻,當初定在這天過去,就是想著他周六不用上班的。

“不用,那你忙吧,我自己開車過去。”

池逸辰叮囑了幾句,讓她開車小心就掛掉電話。

這邊電話方斷,唐悠悠的號碼又拔了進來。

葉安楠接起,“怎麽想起這麽早給我打電話?”

這可真不像唐悠悠的作風,以她的性子,睡到十一二點才是正常。

“嗨,別提了。你今天有事嗎?”唐悠悠語氣滿滿都是一言難盡的意味。

葉安楠說:“正要去趟酒店,怎麽?”

唐悠悠無限歎息的說:“每到冬天必長膘,太令人惆悵了,以前的衣服竟然都不能穿了。”

葉安楠聞言就笑了,唐悠悠總是嚷嚷著自己肥了,要減。

其實她渾身上下,肥瘦適度,正是恰到好處的多一分顯胖,少一分顯瘦的身形,令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就她成天吆喝著不好。

葉安楠道:“正好,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在去吃試菜,下午去逛街。”

兩人一拍即合,唐悠悠丟下一句,等我,馬上就到就掛了電話。

果然,沒多久她就出現在池家門外,開著葉安楠見的過那輛甲殼蟲。

葉安楠看著那車,心裏感慨萬千,當初才醒來的時候,她還以為那是唐悠悠借的。

“上車,走吧。”唐悠悠坐在車裏,並沒有下來,朝她使了個眼色說道。

葉安楠手裏拎著把車鑰匙,池逸辰特地為她準備的代步車,一直在車庫放著,還沒去看過。

“開我的吧,順便練練手。”在她的記憶裏,她太久沒開車了,不知道有沒有生疏。

唐悠悠也不忸怩,當即下車,兩人一路朝車庫走去。

池逸辰的車庫在別墅一側,一個框架構的房子裏。

房子沒有門,隻有三麵牆加個頂,上麵射燈明亮又刺眼。

空****空間裏,各式豪車不要錢似的,並排停在裏麵,遠遠看去,倒像個車展會場。

唐悠悠咂舌,仇富情懷又湧了上來,說出的話,一溜兒的酸味。

“我靠,安楠,你快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夢?池逸辰這是要搞車展了吧?”

葉安楠:……

池逸辰車多,但都不常開,葉安楠見他開得最多的,就是那輛邁巴赫。

很多珍藏版的車被他買回來放回庫,都隻是為了收藏。

不過這話,她不打算跟唐悠悠提,隻捏著車鑰匙,按了下開鎖鍵,停在不遠處的一輛紅色法拉利小跑燈光閃了閃。

唐悠悠也被閃回了神。

她兩個大步竄過去,圍著那輛法拉利轉了一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哎,池逸辰隨便一出手,都夠我吃穿不愁一輩子了。”

葉安楠笑笑,哪有那麽誇張。

對於像從小生長在這種環境裏的葉安楠來說,車子的好壞價格,重來都不是選擇的標準。

他們選的,往往都是自己喜歡的,實用的,並且覺得好用的而已。

在她的記憶裏,大學時葉同方給她買的,也是輛法利利。

他說那車小巧好用,適合女孩子開,僅止而已。

葉安楠看向唐悠悠,轉開了話題,“你來開?”

“好啊。”

唐悠悠摩拳擦掌的接過車鑰匙,興衝衝的坐進了駕駛室。

車子開出池家,唐悠悠問她,“今天周未,為什麽你去訂菜式,池逸辰不陪你一起啊?”

葉安楠坐在副駕座上,看著窗外飛馳後退的街景無奈的說:“年底了,公司很忙。他說臨時要開一個緊急會議,會趕不過來,就讓我過去看著訂吧。”

唐悠悠蹙了蹙眉頭,很嫌棄的說:“什麽事比結婚還重要啊?”

葉安楠覺得唐悠悠這想法很奇特,笑得溫柔甜蜜,“這又不是什麽重大問題,我也可以決定的,為什麽非拖著他一道?”

唐悠悠開車的空餘,側過目光看向葉安楠,隻覺得她臉上的淺淡的笑都透著幸福。

她一時心裏有幾分不忍,現在的她越幸福,等哪天突然恢複了記憶,就會越痛苦。

她默了默,淡淡道:“安楠,我不是見不得你好。隻是……反正就是,你注意著些,別把全部真心都付出去了。有時候,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人要自私一點,才活得開心。”

葉安楠詫異的看向唐悠悠,對她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還是很感動的。

“謝謝。”她說,“我會注意的。”

兩人之後都沒再開口……

c'est la vie咖啡廳。

池逸辰從會議室裏個出來,就直接趕了過來。

沈竹韻已經早早到了,選了個靠街的位置,邊看著外麵的街景邊喝著咖啡。

池逸辰走進來的時候,她笑著起身,“來了啊,我給你點了杯咖啡。”

她說著,朝不遠處的服務生招了招手,很快就送上來了一杯現磨的原味咖啡。

是池逸辰慣愛的口味。

池逸辰坐下,淡漠的道了聲謝。

沈竹韻雙手虛捧著咖啡杯,纖細圓潤的指頭在杯壁細細摩挲,沉寂幾秒後,她開口:“逸辰,昨天的事,很抱歉,我不知道夢婕會突然那麽說。”

池逸辰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你已經在電話裏說過。”

沈竹韻被他堵得一愣,幹幹的笑了下,很快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跟我說說安楠昨天是什麽反應,我針對病情可以適時調整方案。”

池逸辰濃眉微微蹙了蹙,似有幾許疲憊,“她很敏感,情緒波動也很大,一直在做惡夢,夢境估計就是那段忘掉的記憶。”

沈竹韻聞言,眉心一跳,葉安楠的過去,她早就扒了無數遍,被她忘掉,能稱得上惡夢的隻有兩件事:葉同方的死與坐牢!

而昨天楚夢婕說的話……沈竹韻立馬想到了牢改犯這個詞。

她沉吟片刻,“看來情況很嚴重,而且放任她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隻會更嚴重,說不定什麽時候,或者一個猛然間,她就會全部想過來。所以,我說的催眠治療,已經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