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慧的自責內疚,在那天她半夜推醒池正峰幫忙時就解釋過了。

並且,池正峰也沒認為她這麽想有什麽不對。

因此,老太太此刻的怒意,池正峰隻當是母親小題大做了。

池正峰維護江容慧的行為,把老太太氣得氣都差點沒喘上來,抄起麵前的茶盞就砸了過去。

“直到現在,你還蒙在鼓裏呢。如果是單指是你讓公司幫忙壓消息這事,我也就當不知道算了,可她在做什麽?易詩雨鼓動何義綁架安楠的事情,連何義都招了,她竟然跑去見何義,還勸他改了口供,你知道嗎你?”

陳嫂被老太太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安撫的替她拍著胸口,勸她息怒。

老太太年紀大了,手上沒什麽力氣,池正峰稍稍側了側身,就躲過了她砸來的茶杯,不過卻被老太太話裏的意思給震驚到了。

“媽,你說的是真的?”

這些天,他知道江容慧為易詩雨的事情忙碌,卻沒想竟然插手插到這個份上了。

“哼!”老太太一把揮開陳嫂的手,冷哼道,“你就繼續放任下去吧,遲早有一天,把你也拖進去。我就說,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易詩雨要跑到家裏來作一把妖,原來是這麽個坑在這裏等著。她懷孕了,孩子都十周大了,那天那**什麽情形你看到了吧,竟然還有落紅……虧得她們兩個做得出來!如果沒被發現,逸辰的名聲,就生生給這些不要臉的東西給作汙了!我跟你說,從今以後,你讓江容慧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我池家,容不下她!”

池正峰被老太太的怒意給震懾到了,哪怕在當初,他不顧老太太的阻攔,私下與江容慧登記結了婚,她也沒氣成這樣。

老太太喘了喘氣,又道:“隻要我還在這個家裏一天,就容不得你們這些人來池家動心思。易詩雨的事,我不過問,但如果逸辰介意,你就給我老實待著去,再生事,你也給我一起滾出去,永遠別回來!”

罵完,她氣呼呼的站起來,怒意衝衝的又往外走去。

陳嫂嚇得,趕緊跟了上去,一邊還回頭,衝池正峰揮手,示意他別跟出來了,不然老太太隻怕更不快了。

而池氏集團。

老太太得到消息前,池逸辰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他神色淡漠得令人膽顫,吩咐惴惴不安站立在他辦公桌前良久的路尺道:“路尺,你去查查江容慧,把她過去幾十年的人生,哪怕翻爛,也要給我翻出三斤鐵來!”

“是!”

*

唐悠悠與景烈成了最佳的酒友。

兩人有事沒事,晚上都會去彼岸酒吧坐上一坐,喝幾杯睡前酒,聊聊葉安楠,聊聊易詩雨與何義的下場。

可今天,兩人心裏都有一股難平的氣憤。

“易詩雨到底用了什麽方法,讓何義改了口供的?”唐悠悠怒氣哼哼的問。

景烈吊兒郎當的喝著酒,拍了拍她的肩,“淡定一點,這不是很正常嗎?是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軟肋,隻要方法對了,就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唐悠悠半眯著眼打量他一眼,“聽你這麽個意思,你知道些什麽?”

景烈兀自一笑,“何義下半身廢了,他是何家的獨苗,你說,如果知道易詩雨現在懷了孕,他會怎麽做?”

唐悠悠不敢置住的瞪大了眼,“砰”的把酒杯剁回台吧上,“你是說……”

景烈端著酒杯笑笑,不語。

唐悠悠卻聯想到那天在池家發生的事情,如果不是何義突然橫插一杠子,讓這件事情暴露了,隻怕再過些日子,她一口咬定孩子是池逸辰的,哪怕池逸辰渾身長滿嘴,估計也說不清了。

就算有辦法能證明孩子的確不是池逸辰的,以葉安楠現在對池逸辰的在乎程度,隻怕兩人之間,又要矛盾疊起了。

這計策,可真惡毒!

唐悠悠憤憤的抓起酒杯,猛的往嘴裏灌了口酒,罵道:“媽的,這麽一來,你在警局被折騰一晚上,不全白搭了嗎?”

景烈說,“也不算吧,最少,知道有這麽一層關係在,想要易詩雨在漳城待不下去,我還是有辦法的。”

唐悠悠卻不屑的在想,等你逼得易詩雨在這裏待不下去的時候,說不定已經又掀起了什麽風波!

現在最保險的做法,就是趕緊想辦法,讓安楠早點懷上池逸辰的孩子。

到時候,如果真有什麽變故,刺激到她恢複記憶也不用擔心了,畢竟孩子都裝她肚子裏了,隻要孩子順利生下,糖糖手術成功,她與池逸辰,是要撕殺個你死我活還是怎麽樣,都沒有顧慮了。

唐悠悠的想法與目的很明確,不過這些設想,肯定是得不到景烈的支持的,因此她也不打算告訴於他。

後半場酒,兩人都喝得有些心不在焉,各自不提。

*

唐悠悠去見了葉安楠,對於同一件事,兩人經曆的時間空間不在同一條平行線上,真是千言萬語,都說不到一處去。

葉安楠在池逸辰刻意營造出的時代裏,看著幾年前的舊書,畫著幾年前已經畫過,還中了獎的圖紙。

唐悠悠感覺有點眼澀, “你幹嘛又畫這個?”

“又?”葉安楠翻著資料,從圖紙上抬起頭來瞄了唐悠悠一眼。

唐悠悠微愣,而後訕訕一笑,一時大意,把心裏想的話給說出來,差點就漏陷了。

“我是說,你身體才好,又畫圖,這不是沒事找事麽。”

葉安楠迅速在便簽上記錄了幾個要素,擱下筆,認真的想了想說:“的確是沒事找事,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自從這次昏迷後,就感覺所有人都把我當國寶似的供著,哄著,雖然高高在上,尊貴無比,卻又感覺什麽都不是,悠悠你能體會我的這種心情嗎?”

唐悠悠沉默。

葉安楠想了想,又說,“我愛池逸辰,為了他,我願意放棄許多,可現在卻突然發現,我擁有了一切,他的愛和親情,卻沒了自己。”

她有些失落,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或者說,這本身就是個問題。

易詩雨的出現,隻是將問題挑上了明麵。

唐悠悠低垂下眉眼,盯著葉安楠麵前那本六年前的雜誌。

那書,當年也到過葉安楠的手裏,她畫了圖,投了稿,還中了標,得了筆不多不少的獎金。

為慶賀,特地請唐悠悠大吃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