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與糖糖是蔬菜湯,葉安楠與池逸辰是中藥才雞湯。
池逸辰聞到湯裏的中藥味,眉頭就輕輕的蹙了一蹙。
濃鬱熟悉的味道,當即就讓他想起了唐悠悠做的那鍋湯,喝過之後,他真是燒心燒肺,失眠了一個晚上……
糖糖一直暗中看著爸爸的反應,見他有點嫌棄,捏著勺子的小手緊張的握了握,稚氣又嚴肅的開口:“爸爸,你不可以挑食,會長不高的。”
孩子的話,讓餐桌上的氣氛為之一滯,葉安楠與老太太同時側眸,看過去。
池逸辰眉頭一挑,一雙淡漠而幽深的眸子裏倒印著淺淡的笑意,“爸爸已經很高了,不需要再長了。”
一米八五的個子,七十五公斤的體重,再合適不過完美的身材。
“那也不能挑食!”糖糖也像他一樣,蹙起了小眉頭,很正經說:“醫生叔叔說了,挑食是毛病,得改!還有,爸爸,湯是媽媽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專門為你做的,你嫌棄的話,媽媽會難過的。”
池逸辰腦子裏,原本已經在轉動著忽悠過去的說法,聽到後半句時,整個腦子有那麽一瞬間,像短路了似的,愣忡了一秒。
他微微勾唇,幾不可見的笑了,端起湯碗,一口就把碗裏的湯喝盡,“糖糖說得對!”
糖糖很至力於勸池逸辰喝湯,因為湯是她和媽媽一起做的,他不喝,媽媽會不高興,她也會不高興。
池逸辰為配合家裏麵的大小女人,隻得一碗一碗的喝。
整個晚餐,飯菜沒吃多少,湯倒喝了不少。
於是到了臨睡之際,原本從不吃夜宵的池逸辰燒乎乎的,有點煩躁,肚子裏空****的,竟然有種很想吃東西的欲望。
此時糖糖呼呼的睡得正甜,葉安楠半躺在**,翻著一本設計雜誌。
“你怎麽了?”她問站在床前,眉頭蹙得好似在思考生死大事般的池逸辰。
“餓了。”池逸辰如實道。
她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而後想起了晚間糖糖淘氣的小樣,竟有點好笑。
“想吃什麽?”她說著,已經掀開了身上暖呼呼的被子,披衣下床。
池逸辰挑眉,“你做?”
葉安楠反問,“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池逸辰默然,沒答。
這個想法在他腦海裏的確一閃而過,也僅止於此。
他連已經睡下的傭人都不願吵起來,更別說讓葉安楠去下廚,隻是若她自己願意,他也不會阻止。
於是兩人相攜下樓,葉安楠徑自進了廚房,而池逸辰則拖了把椅子過來,坐在廚房中間的置物吧台前,眼巴巴的等著。
葉安楠的廚藝挺好,隻是有點生澀了。
她拿了個湯鍋與炒鍋同時架在火上,湯鍋燒水下麵,炒鍋熱油做澆頭。
肉沫餡滑過熱油,火候沒拿捏好,待她手忙腳亂的盛出時,黃澄澄的澆頭肉已經有點焦糊香味兒。
調料,高湯,挑麵,下澆頭,撒蔥花……白澄相襯的麵條被送到池逸辰麵前時,他已經饞得快流口水。
麵聞起來很香,吃起來勁道爽口,池逸辰三下五除二的就吃掉了整碗麵。
他的動作很快,卻沒有狼吞虎咽的感覺。
拌料和麵,挑麵入嘴,都透著股優雅從容,給人感覺像是在做一件矜貴無比的大事般。
吃完麵,葉安楠去收碗,池逸辰卻繞開了她的手,自己端著碗去水龍頭快速衝洗了放回去。
兩人回到樓上,葉安楠小心的鑽入被窩,暖乎乎的房間裏,糖糖睡得滿頭大汗。
葉安楠細心的給她擦拭了一下,將空調的溫度調低了一點點。
池逸辰身在另一側,手裏拿著本書,翻開卻沒看。
所有的餘光都靜靜的投射到葉安楠無微不至的動作上,有股暖暖的感覺,從胸腔流出,衝向四肢百駭,以至於,明明飽了的肚子,依舊感覺某處有些空,空得他有點躺不住了。
隔了個糖糖的空間,他竟然能敏感的聞到她身上細微的馨香。
池逸辰的心跳倏然就加快了,呼吸也有點急促起來,淺淺的汗意,自頭皮上冒出。
他閉了閉眼,猛的將書合上,坐了起來。
“你怎麽了?”葉安楠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抬頭看來,才發現池逸辰的臉色竟然有點點泛紅。
是她的錯覺嗎?
池逸辰深深吸氣,“沒事,有點熱,我去洗個澡。”
葉安楠並不懷疑什麽,因為糖糖也熱,於是她又把空調的溫度又調低了兩度。
池逸辰:……
沉寂兩秒,他掀被下床,進了浴室。
*
江容慧與王麗萍用了各種手段,終於見到了醫院裏的易詩雨。
易詩雨這些天,吃過的苦,比這輩子加起來都多,整個人的精神防線已經瀕臨崩潰。
在見到王麗萍與江容慧進來的那刻,她緊繃著的神經終於砰的斷了,絕望、恐懼、驚慌、無助等各種情緒走馬觀花似的齊齊湧進心裏,逼得她“哇”的一聲,抱著王麗萍歇斯底裏的慟哭起來。
王麗萍也難過,到底是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短短幾天,她整個人就被折磨得不成樣子,說不心痛那是不可能的,當即也是悲從中來。
“我的女兒啊,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兩人抱在一起,哭得跟死了親娘似的,讓江容慧微微蹙眉。
江容慧見到已經脫了形的易詩雨,也是一陣陣心痛,難過得淚水直逼眼眶。
可她到底鎮定得多,更加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於是把淚水一抹,急切中帶著嚴厲地低喝:“快別哭了,現在是哭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