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長恨歡娛少五

雲深夢長君不知,浮生長恨歡娛少。(五)

君知蕭想要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倔強如雲深,想要做的事情,從來就不是他能夠阻擋得了的。愛夾答列

“好,我們讓你一公裏。”紀柏然斜跨上馬背,眼眸似有似無地掠過她的臉,果然,這個女人心裏盤算著什麽,他最是清楚的。

雲深竟敢這樣公開和君知蕭在一起,不畏懼別人的輕視和鄙夷,也不把紀柏然的逼迫放在眼裏,看來,是做好了承受這一切的準備了。

但是,唯一有一點,雲深總是不順遂的,就是她的母親,她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她的下落。

而顯然,紀柏然是知道她母親的下落的,隻是不願意告訴她,以這樣的把柄,來讓她屈服槊。

雲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怎麽願意那麽低聲下氣地屈服,她寧願玉石俱焚,或者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就是這麽一個桀驁不馴的人,秦玖玖曾這樣說過她,像雲深這樣的女子,最後不是得到最為圓滿的愛情,便是會一無所有。

兩個極端的評價,卻正好是貼合了雲深的命運,也曾愛情圓滿,也曾失去一切,一無所有騎。

所以,她總是覺得,秦玖該是一個心靈多麽通透的女子,世態炎涼,不過是眼底浮雲,所以,她才會那麽的,把她記在心裏,向她傾吐所有的時光過往。

她不再說話,快步跨上馬背,扯動了手裏的韁繩,那滿身通白的馬兒就迎風狂奔了起來,她的頭發,隨著風,在風中糾纏狂飛。

雲深附身在馬背上,揚起手裏的皮鞭,摔在馬背上,那馬兒吃痛,揚蹄用盡全力奔跑,口裏還低低地嘶吼著。

那風從空曠的跑馬場不斷地灌來,風切痛她的臉頰,雲深卻隻是沉默地快馬加鞭,心中隻有一個念想,贏了紀柏然,她便可以向他提要求。

她一定要知道,她母親的下落,每每想起那個端莊安靜的女子會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等著她,她就覺得,身體裏流動的,全是狂放而且熱烈的力量。

她的騎術不是很好,那馬兒受了驚,不斷地蹬著蹄子,有幾次,雲深都幾乎被它丟下背來。

紀柏然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這個女人這麽不要命地策馬狂奔,不就是不願意求他,不願意屈服嗎?這該死的自尊,值得她用命去拚嗎?

“深深,深深,停下來。”君知蕭臉色蒼白地看著身影單薄的雲深,諾大的跑馬場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身影就如同一片落葉,被風吹著,不斷地起伏不定。

君知蕭被嚇得不輕,因為太過於在乎,所以,手腳都亂了分寸,此刻已經是後悔不已,不應該為了獨占雲深,而答應紀柏然的挑戰的。

紀柏然和君知蕭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突然雲深所騎的馬兒一個低聲撕扯,雲深被甩了起來,搖搖擺擺地坐不穩,那馬兒就像瘋了一般,不斷地亂蹬腿,雲深胃裏翻湧,臉色蒼白地死死趴在馬背上。愛夾答列

顧暖心率先尖叫了一聲,畢竟是名門小姐,對這樣的情景總是有些驚懼的,眼看著馬兒的速度這麽快,雲深要是被甩下來,不死即傷。

站在旁邊觀看的程風孫遠他們,更是被驚嚇到了,這雲深今天要是出了什麽事情,紀柏然和君知蕭,以後鐵定會成為仇人。

就在眾人都驚愕不已的時候,看見跑馬場上原本在跑道上狂奔的兩個男子,都齊齊地扯動韁繩,橫跨過中間的草場,揮動皮鞭,急速向雲深趕過去。

雲深顯然已經支撐不住,手失去了力氣,拉不住韁繩,馬兒一個劇烈的揚蹄,雲深便如同拋物線一般,被拋至半空。

程風他們不由地倒吸一口氣,暗叫一聲不好,還是孫遠比較冷靜,眼看著事故一定會發生,他連忙撥了救護車。

以孫家少爺的名聲,相信這救護車很快就到,今晚注定是一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更讓他們驚懼的事情發生了,紀柏然率先靠近雲深,隻見男人在飛馳的馬背上站起,淩空跳了起來,在雲深墜地前一刻,緊緊地把她抱在了懷裏。

隻聽見一聲悶響,紀柏然率先著地,這一倒底肯定是傷得不輕了,紀柏然在軍隊裏多年,雖然伸手敏捷地接住了雲深,卻選擇了讓自己受傷,護住雲深。

紀柏然躺在地上久久不哼聲,但是手還是緊緊地抱著雲深,雲深被他護在懷裏,隻是被磨破了手腳,沒受什麽重傷。

時間仿佛靜止了下來,紀柏然和雲深還是保持著緊緊擁抱的姿勢躺在那裏,風繼續吹,雲深聞到了空氣濃濃的血腥味。

這樣的腥味,刺激了她的大腦,她終於是晃過神來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在她的腦海裏回放,是紀柏然接住了墜馬的她。

這個男人,果真是有那麽一點喜歡她的吧,不然,怎麽舍得讓自己受傷,而護住了她。

就算是鐵石心腸,就算有那麽多的愛恨糾纏,雲深也是感動的,隻是這一刻,突然的感懷不已。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程風他們都還來不及消化掉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情景,就聽見了顧暖心的尖叫聲。

眼看著心愛的男人為了護住別的女人而身受重傷,顧暖心率先飛奔過去,那馬場有些不平,她太過於慌亂,跌倒在草地上,卻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

君知蕭率先下馬飛奔到雲深的身邊的,他的臉上難看極了,伸手把她拉出了紀柏然的懷,死死地把她抱在懷裏。

“幸好你沒事,幸好。”君知蕭過於激動,抱著雲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要是雲深有個三長兩短,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沒事。”

雲深知道,紀柏然是比君知蕭先來了一步,但是,她一樣深信,要是君知蕭在她的身邊,他也一定回這樣救她。

“然,你怎麽樣了?啊,血,然,別嚇我。”是顧暖心的聲音,她跌跪在紀柏然的身邊,扶起他的頭的時候,摸到了後腦勺上的鮮血如注。

程風他們也圍了上來,看見昏迷過去了的紀柏然,都驚慌不已,紀柏然和別人不同,要是被紀家知道了紀柏然幾天因為雲深受了重傷,情況一定不妙。“別動他。”君知蕭放開了雲深,推開已經淚流滿麵的顧暖心,也不敢動紀柏然,沒人知道他有沒人傷到骨頭,要是挪動,恐怕會被骨頭插進內髒。

“救護車馬上就到。”程風扶起站不穩的顧暖心,對這君知蕭說,現在誰都沒有心情責怪誰,這場事故,應該是誰的錯?

雲深有些愣住了,她睜著眼睛看著躺在那裏那麽安靜的紀柏然,往常這個男人總是飛揚跋扈,惡毒地挑開她所有偽裝的外衣。

她是那麽恨他,可是,看見他躺在這裏的時候,內疚和難過一起洶湧而來,她顫抖著,說不出一句話。

救護車來了,一陣的躁動,空曠的跑馬場上,燈光那麽亮,雲深卻覺得,眼睛看得不太真切。

因為眼眸裏,彌漫了一層的水舞。

紀柏然被帶走,顧暖心淚流滿麵地跟著擔護邊,哭得像個淚人,定是愛極了紀柏然,不然這個優雅的女人,不會這樣散亂著頭發,拉著紀柏然的手,哭得那麽傷心。

程風他們都走了,君知蕭轉過身來,看見雲深還是保持著剛才的那個姿勢,坐在草地上,眼睛有些空,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他覺得心底一陣的酸楚,君知蕭更加願意,被抬走的人,是他君知蕭,而不是紀柏然。

這個女人,他想要嗬護,不需要別的男人這樣舍命的保護,但是當時的情形變化太過於迅速,他總算是知道,紀柏然愛得,不必他少。

“來,深深,我們也去醫院,你手腳上的擦身要處理一下。”君知蕭曲扶她,拉著她的手想要讓她站起來。

雲深被他的力道拉扯著,剛稍微站了起來,便又迅速地跌坐了下去,膝蓋處絞心底疼,仿佛又尖銳的東西,要從裏麵刺穿她的皮膚,破皮而出。

君知蕭看見她的臉上慘白,冷汗從額頭上滑落,臉色變了變,蹲下身體去掀開她左褲管,果不其然的,她的膝蓋處,已經紅腫一片,骨頭錯位,顯然是已經骨折。

“你怎麽不早說?”君知蕭心疼得不得了,看見雲深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一定是很疼的,雲深卻忍住,等所有人都已經離開,才敢紅了眼睛。

雲深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疼。”

她在想,現在就是有人拿著刀子開把她的皮一層層地剝掉,她也不覺得疼,因為經過切膚之痛之後,什麽都已經變得不重要。

君知蕭看著逞強著堅強的女子,恍惚才發現,他的少女雲深,已經不需要他護在他的陰影之下長大,她也已經學會,咬牙不說疼。

他的眼圈也有些紅了,抬起衣袖為她擦掉額頭上的冷汗,彎下腰,把她抱了起來。

“深深,別說不疼,你不疼,我疼。”男人壓抑的聲音有些哽咽,雲深埋首在他的懷裏,感覺他一次又一次有力的心跳,悲傷不已。

君知蕭,如果在多年前,在我最痛的時候,你能陪在我的身邊,這樣告訴我,你會心疼我,那麽,興許我們,真的還能有未來。

隻是現在,雲深知道,她對君知蕭的愛情,就如同飲鳩止渴,最終,她還是會直麵自己種下的因,嚐這命運的苦果。

她不怕這命運的苦澀,怕的是,那往後蒼茫的一生,身邊再無,她命裏的少年郎。

君知蕭帶著她到達醫院,直接把她送入了骨科,這個男人似乎也是知道即將會有一場硬戰要打,不想讓雲深直接麵對紀家人。

君知蕭本來想要在骨科診室陪雲深的,可是她就是不願意他留在那裏,君知蕭略微沉思,驕傲如雲深,是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的狼狽的。

君知蕭找到急診室的時候,紀柏然已經被送進了急診室,程風他們焦慮地在急診室前來回地走。

他們都難得的沉默著不說話,隻有顧暖心還在掉眼淚,君知蕭和程風他們都知道,紀家很快就會知道這個消息,等紀家人來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都逃不過一場責難。

責難他們倒是不怕,但是要是紀柏然被摔出了一個三長兩短,他們可就會內疚一輩子了。這場事故應該怪誰?怪雲深嗎?

程風想想,覺得她有些無辜,她被紀柏然和君知蕭當成了賭注,而紀柏然救她,她完全沒有主導權,換句話說,她阻止不了紀柏然救她。

可是,他們沒參與這件事,他們有什麽錯?程風琢磨著,就算這事情他們沒參與,但是他們作為紀柏然的發小,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還是有些難辭其咎的。

他們都清楚,紀家知道雲深回來了,還能這麽安靜,是因為他們還沒鬧出什麽動靜,紀家不好意思出手。

而現在,紀家的**紀柏然出了這一的意外,紀家一定會憤怒異常,到那個時候,事情一定會不可收拾。

不管是對君知蕭,還是對雲深。

勢在很快,過往的所有,都會很快地被盡數抖出,眼看著雲深這麽多年變得尖銳而且深沉,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承受住紀家腥風血雨的手段。

ps:似乎還有一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