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聽她說話,料想她們同樣是冷千葉所救助的孤女,世其實與她們並無任何差別,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她具有“軒轅”這個姓氏,冷千葉必定會將她帶回劍湖宮,讓她成長和瀟離、汶瑤一樣的女孩。
這一次祁舜前來劍湖,目的是向冷千葉質疑軒轅劍之事,不知道冷千葉如何對他解釋?萬一祁舜得知她的真實身份,他會如何想?又會如何做?他能夠接受一個與祁國有世仇的亡國公主在他身邊嗎?
她想到這裏,隻覺心口一陣發緊,搖了搖頭說:“其實,我寧願自己不是什麽公主……”
瀟離微笑著接話道:“即使公主不是公主,那份天生氣質也是遮掩不住的,奴婢曾見過幾個國家的公主郡主,都不及公主美貌溫柔,怨不得我們公子每次回來都在我們麵前不停誇讚憶念公主呢。”
雲蘿覺得她們對話有趣,並不生氣瀟離言辭冒失,微微一笑道:“冷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向都很敬重他。你們這些話可別讓我皇兄聽見,反而對冷大哥不好。”
汶瑤恐雲蘿尷尬,忙道:“公主恕罪,瀟離被公子慣壞了,隻會胡說……”
瀟離不知其中隱情,以為雲蘿隻是不願她們開玩笑,略帶歉意點了點頭。
夏時樹木蔥蘢茂密、綠蔭遮天蔽日,湖水一望無涯、波光粼粼,祁舜與冷千葉二人並肩漫步劍湖之畔,靜賞無邊山水景色。
祁舜突然止步,向冷千葉道:“她和皇叔已分別離開臨安,你為什麽不去找她?”
他言中所指的那個“她”,顯然是顏夕無疑,他向來是一個執著的人,當時從祁晟口中沒有尋求到答案,他依然希望能從冷千葉這裏得到一線蛛絲馬跡,顏夕究竟有怎樣的魔力,能夠讓這樣兩名出眾的男子為她數年癡心不改。
冷千葉的表情隱藏在麵具下,他似乎淡淡一笑,說道:“難道皇上此次親訪劍湖,隻是為了打聽我們這些陳年舊事而來?”
祁舜露出一絲更淡漠的微笑:“陳年舊事往往隱藏著許多玄機,我對你和他們之間的陳年舊事確實很有興趣。皇叔不肯告訴我,因為我和他不是朋友,難道連你也不肯告訴我嗎?”
冷千葉沉默了一霎,凝望著遙遠的湖心,緩緩道:“假如你真正體會過全心全意思念一個人的感覺,也許就不會問我們這樣的問題。有些人或許隻是遙遠的一眼,你都會覺得她和你一直很熟悉,熟悉到不必說話也能了解彼此在想什麽。”
祁舜黑眸驟然閃動了一下,問:“顏夕就是這種女子?可是據顯慶所說,她似乎並沒有特別打動人心之處?”
冷千葉舉手輕輕摘下麵具,搖頭歎道:“如果她沒有喬裝易容,天下間為她癡迷留連者恐怕早已不計其數。她打動人心之處並非僅在一個‘貌’字,如果你沒有親自見過她的真麵目,永遠無法體會那種震撼的力量,縱使傾國傾城亦不足以形容。”
祁舜不禁失笑揶揄道:“我很多年都沒有見到你這麽失魂落魄的模樣了,看來是我眼拙,居然沒有看出祁國飛燕樓中竟藏著如此珍貴之物,你倒是形容看看,顏夕究竟是何等天仙絕色?”
冷千葉隨手將銀色麵具擱置在湖畔大石上,凝視祁舜一眼,鎮定自若地說:“你若一定要我形容,我就不怕冒犯你了。慶安長公主如今之風姿與顏夕當年僅有三分相仿,你不妨自行想象。”
祁舜的臉色果然因最後一句話而陰沉下來,冷千葉分明早已看出他與雲籮之間的曖昧關係,不但有意如此形容,甚至還斷言雲蘿之美猶不及顏夕三分,對他而言自然是沉重打擊,令他大為不悅。
他並未發作,嘴角輕輕揚起,眸光沉冷看著冷千葉道:“看來在你眼中,我的皇妹並不值得另眼看待?”
冷千葉深吸了一口氣,淡然說道:“皇上想問什麽?”
祁舜終於不再隱藏,目光犀利無比直射他的雙眼,迅速出口問道:“你在太廟見她的時候帶走了什麽?軒轅劍如今在何處?”
冷千葉抬眸與他的眼神相對,他的黑眸中隱隱升騰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淩厲氣息,較之上次二人在驛館比劍時更加緊迫,對峙片刻之後,冷千葉緩緩轉過頭,說道:“恕我無可奉告。”
祁舜緊追不舍,迫近一步說:“你曾承諾幫我尋覓此劍,如今軒轅劍明明在你手中,你卻不肯交給我,當初承諾我的信義何在?況且此劍本非你冷氏所有,更與衣國無關,你既然屢次信誓旦旦對我說過無意角逐天下,為什麽還要如此執意追求?我竟是不懂了!”
冷千葉道:“我雖然答應過皇上,更曾應承過師尊,若在孝義之中抉擇,請恕我不得不遵從師尊囑托而背棄兄弟之義。此劍非我冷氏所有,我也決無獨占之意,終有一日我必定將它交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祁舜不動聲色,臉色陰沉未定地說道:“假如世間已沒有它真正的主人,你該如何處置?”
冷千葉不假思索,答道:“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持軒轅劍者得天下不過是傳說,我師尊曾有遺言,倘若不是軒轅氏的真命天子,即使得了此劍也難應天命,握於手中亦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