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啥呢比!”陳今歲的腦袋給人抽了一下,他一抬頭,看見了抓著阻力帶的男人,立馬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虎哥。”

這虎哥是六水唯一一個可以降服這群能飛上天的體育生的男人,年僅37,事業家庭雙收,是他們的體育老師兼教練。

“還知道叫哥啊。”虎哥雙手微撐,拉了把助力帶,而後往陳今歲腿上抽了一條。

“唉!”陳今歲疼得直叫,“你不打打他。”

“嘿,我今兒就不打他了。”虎哥又往陳今歲身上抽了一下,“跟人鬧啥呢,你倆在這兒把對方打死了人劉翔也不會受影響,有啥好爭的,你這種真到了比賽場上去了不被禁賽才怪。”

陳今歲沒說話,眸光落在虎哥背後給他豎中指的家夥身上,暗暗咬牙。

“行了吧虎哥,還訓不訓了。”鍾延上前解圍。

結果就是陪著陳今歲被抽了好幾下。

“全部都有,速耐,三百米八組,間歇三分鍾。”虎哥說罷又扭頭去看陳今歲,“你二十組,間歇兩分鍾。”

陳今歲咬牙道:“好。”

第一項目很快被所有人完成,操場上終於隻剩下陳今歲,鍾延在壓腿放鬆期間對虎哥說:“你搞針對啊虎哥。”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針對他了?”虎哥低頭點了根兒煙,透過泛起的薄霧看見陽光下大汗淋漓的陳今歲,緩緩啟唇,“孔子說過,因材施教。”

“孔子還說過有教無類呢。”鍾延道。

“……叫你讀書偏要給你爹洗糞池。”虎哥搖搖頭,“自己好好去查查有教無類啥意思去。”

鍾延懶得搭理他的擠兌,抬手指向一處位置:“誒你看,那是不是咱班那個俄羅斯美女。”

“俄羅斯美女?”虎哥皺起眉,“那不男孩兒嘛。”

俄羅斯美女宋星年走到操場外圍,與奔跑中的陳今歲擦肩而過,而後他停了下來,良久地注視著陳今歲的身影。

“宋星年!”鍾延喊了一聲。

宋星年停止注視,看向了鍾延,相隔太遠,又因為近視的原因他沒看清那是誰,直到陳今歲再次跑完一圈來到他身旁,他聽見這個少年跟他說了一句:“宋小妹,熱不熱?”

陽光的籠罩下宋星年感覺心髒輕輕一動,像是碰到了太陽一樣。

陳今歲說完就跑遠了,宋星年甚至沒有來得及回複他一句,於是他走到鍾延那邊去,等待著陳今歲停下來。

“宋星年,這麽曬還下來。”鍾延拍拍屁股站起來,“來看誰?”

“陳今歲。”宋星年說道,“他什麽時候停下來?”

“還真是來看三歲。”鍾延笑了笑,“他啊,我估計還有兩組吧,你要在這裏等他嗎?”

“嗯。”宋星年模樣乖巧。

“等他幹嘛?”鍾延像是調侃兄弟媳婦兒一樣笑眯眯地打量著宋星年。

宋星年沒有看鍾延這幅變態的模樣,而是始終盯著一圈一圈跑著的陳今歲:“等他過來重新問我。”

陳今歲的加訓終於結束,而後他帶著一身汗來到了大家休息的地方,他毫不顧忌地把衣服撩到胸口,一邊毫無怨氣地給虎哥匯報著:“跑完了。”

他沒注意到一旁的宋星年,宋星年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身體,小麥色肌肉上淌著剔透的汗水,一直從胸口往下,又在小腹匯聚,最後落到了宋星年看不見的地方去。

“三歲!”鍾延喊了一聲,“有人看你來了。”

陳今歲這才看到了宋星年,他用衣服擦了把汗,嘴角掛著陽光的笑容,慢條斯理地走到宋星年麵前去:“還在呢?熱不熱?”

“熱。”宋星年回答了他。

而後他發現他要做的事做完了,陳今歲已經再次問了他一遍,於是他變得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進入下一步,是直接回教室,還是做些什麽。

陳今歲開口了:“回教室去吧,這兒太曬了。”

宋星年不願舍棄可以多看兩眼陳今歲的身體的機會,猶豫著要不要走,而後落下一句:“你們需要水嗎?”

“什麽?”陳今歲忒不習慣他這一板一眼的講話方式,甚至沒聽出來他是要請大夥兒喝水。

“需要啊!太需要了!”鍾延的聲音鑽了出來。

之後宋星年從口袋裏掏出幾張俄羅斯盧布,遞給了鍾延:“那你去買。”

鍾延看著手裏陌生的紙幣,一時語塞:“大哥,咱這兒都用人民幣。”

宋星年一想也是,又從口袋裏摸出幾張百元人民幣遞過去。

“我靠!要不了這麽多啊!”幾百塊錢在這時候可是天大的錢啊,甚至可以是一個家裏一個月的生活費,宋星年卻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了。

宋星年不懂他們對錢的認知,他隻是聽到陳今歲在一旁笑了笑,帶著運動過後的喘氣:“宋小妹富二代啊。”

宋星年不理解他的話,他隻覺得很喜歡聽陳今歲這樣喊他。

之後陳今歲拿過鍾延手裏的錢,抽出一張給鍾延,剩下的塞到了宋星年的手心。

那個時候陳今歲帶給宋星年的衝動是來自內心深處的,他十五六歲的時候就和運動員玩兒過,卻難得會對這樣一個小男孩兒有那樣的熱情。

甚至很久以後,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在第一次與陳今歲在自己的房間裏見麵的時候他沒有強了他,而是陪著他聊了好大一晚上,才疲憊地把他送到門口。

喝著宋美女請的汽水的鍾延笑著調侃道:“三歲,你不覺得這俄羅斯美女對你挺好的嗎?”

“覺得啊。”陳今歲仰頭灌了一口水,“等我有錢了第一個報答他。聽到了嗎宋小妹?等我有錢了一定想著你。”

宋星年笑了一下:“等我沒錢了也會想你。”

陳今歲覺得這話怪怪的,但沒明白哪裏怪,也就不想了。

“你要不要喝?”陳今歲問。

“不用了。”宋星年道,“我不喝冰鎮的東西。”

“喝一口唄,你花這麽多錢。”陳今歲習慣了大大咧咧,便把瓶口對著宋星年說道,“張嘴。”

宋星年還沒來得及猶豫到底要不要接受,就被陳今歲灌了一口,他捂著嘴無奈笑著,待咽下滿滿一口水才說:“謝謝,我不喝了。”

陳今歲無意撇了他一眼,看見被濃蔭庇護的宋星年,他的肌膚被綠瑩瑩的樹葉襯得格外白皙,眸色很淺,頭發散在肩膀又被風牽動,看上去風情萬種又格外端莊。

“笨蛋陳小西!”

“你才是笨蛋!”

“你是笨蛋!你哥哥也是笨蛋!你們全家都是笨蛋!”說話的小孩兒張著嘴吐了吐舌頭,“你來打我呀笨蛋!”

“陸久!”陳小西氣得眼淚直掉,撿起地上的積木就往挑釁他那男孩兒身上砸。

“老師!陳小西打人啦!”陸久一邊兒喊著一邊兒也撿了塊積木往陳小西身上砸。

兩人一來二去就纏到了一塊兒,陳小西體態瘦小,叫那小胖子陸久一撞,人都不知道飛哪兒去了,他仰頭大哭,憤恨又委屈地抹眼淚。

“你們別打了!老師要來了!”

“不要打架了!”

“小西哥哥!小西跟人打起來了!”剛到幼兒園門口來接人的陳今歲就聽到一小姑娘慌慌張張地喊著。

陳今歲皺起了眉,快步走到兩人打架的活動室。

陳小西一見著陳今歲,哭著跑去抱住了陳今歲的腿,陳今歲蹲下身,頗為不滿地給他擦眼淚。

“幹嘛打架?”陳今歲問。

“陸久,陸久把我給媽媽畫的畫撕壞了,他還說我是笨蛋。”陳小西哽咽著,半天才講清楚。

“不許哭了。”陳今歲深深皺眉,粗魯地給他擦掉眼淚,“打輸了還有臉哭,給我憋回去。”

陳小西瞬間收起眼淚,委屈巴巴地盯著抱著陳今歲。

陳今歲把他從自己身上拉開,認真道:“打贏了再來跟我哭。”

之後陳小西被逼著跟那小胖子幹了一架,在有了陳今歲的鼓舞之後他的士氣和力量變得厲害了不少,愣是給那小家夥打贏了。

這倒是給前來勸架的小朋友和幼稚園老師搞得一愣。

帶著陳小西回家後不久,陸久的家長就找上門來了,吳其英跟那人叉腰直吵,陳今歲和陳小西躲在臥室裏觀察著情況。

待吳其英終於跟那位蠻橫無理的家長吵完以後,她的目光轉向了陳今歲和陳小西。

“陳小西,陳今歲,你們兩個給我滾過來!”

陳今歲帶著眼淚汪汪的陳小西走了過去。

“你還學會打架了你?!”吳其英氣衝衝地抓起一個笤帚,陳小西連忙抱住了陳今歲,哭著喊了起來,“是他先弄壞我的畫的!”

“那也不能打人?”吳其英無論怎麽罵他卻也始終沒有動手打他一下,然而當他教訓完陳小西轉頭去看陳今歲的時候,言語中惡劣的氣勢明顯就多了幾分鄙夷,“陳今歲,你還教他打人?”

陳今歲低著頭沒有說話,這一次吳其英沒有手軟,而是將笤帚重重砸在了陳今歲腿上,怒聲喊著:“你現在翅膀硬了嗎?!你就是看不慣我們小西,就是盼著他和你一樣沒出息是吧?!好的不教淨教些不入流的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拿那堅硬的笤帚往陳今歲身上抽。

陳今歲始終不吭一聲。

“媽媽!你不許打哥哥!”陳小西哭著擋在陳今歲麵前,並且抓起桌上的剪刀就往吳其英身上扔。

“陳小西!”陳今歲及時擋在了吳其英前麵,剪刀就劃破了他的手臂,吳其英驚鄂地望著陳小西,陳今歲卻第一時間蹲下去摁住陳小西,嚴肅地喊道:“不許打媽媽!聽到了嗎!”

“你看看你都教了他什麽!”吳其英突然哭喊起來,“他都拿剪刀對著他親娘了!陳今歲你看你都教了他什麽!”

陳今歲不顧吳其英的指責,而是對陳小西說:“陳小西,你聽到了沒?哥哥是不是說過不能打媽媽?如果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哥哥再也不會跟你說話了。”

陳小西到底隻是個四歲小孩兒,他在麵臨保護哥哥和遵守規矩的雙重標準中完全迷失了方向,他不知道他這一刻該作出什麽反應,他唯一隻是不想看哥哥挨打。

在吳其英的喊聲中陳小西終於崩潰大哭起來。

“你滾出去!”吳其英對陳今歲大喊,“你給我滾出去!”

陳今歲歎了口氣,鬆開陳小西站了起來。

“哥哥。”陳小西哭著抱住他的腿。

“哥什麽哥!”吳其英一把給他拽回來,“他不是你哥哥。”

陳今歲認栽,他隻得聽從吳其英的發落走到家門口,像條狗一樣看門卻不敢入其中。

夜間的風終於還是驅趕了些許燥熱,蚊子在耳邊嗡嗡直響,陳今歲倚靠在牆上,抬頭看著逐漸顯露的月亮。

而後他在月光下看到了一個少年。

那少年站在窗前,手裏捏著一個精美的玻璃杯,側身倚靠著牆,柔順的長發在風裏緩緩飄動。

“宋星年。”陳今歲不自覺低喃了一聲。

樓上的宋星年輕輕一笑,對陳今歲說:“隔音不太好,我似乎聽到了你家裏的戰鬥。”

陳今歲自嘲一笑:“什麽戰鬥啊。”

宋星年笑著打量著他,而後落下一句勾人的話:“上來坐坐?”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倒計時,說一下,這本很短,正文部分隻有五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