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案第十四章 我完了

第二天,孫拓走進妘鶴家的院子,沮喪地坐進椅子裏說:“這下好了,嶽家秀安全出局了。”

他們調查的事實是:嶽家秀案發時確實在鎮上,有兩個人可以作證。

妘鶴笑笑,給表哥端過來一杯水遞給他說:“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那就是煙味。煙灰缸裏那麽多煙頭,窗戶也關著,可是屋子裏竟然沒一點煙味。還有,那房間裏顯然丟了什麽東西,又多了某樣東西,我在想~~~”她竟然停下了。

孫拓一點也不明白她在說什麽,煙頭和謀殺有什麽關係呢?目前,他們最重要的是調查人,和死者有關的人。至少,他們找到了李海。他在鎮上租了一所房子,就像嶽家秀說的,他不是個正派人士。他們對他進行了詢問,當然,還有那位可敬的書記石宇。他們接到通知都來到了警察局。

石宇中等個頭,個性鮮明。他的臉刮得光淨,一張富於表情的嘴巴,微微突出的眼睛不停地轉來轉去

。他相貌堂堂,沉著而有教養。

盡管看上去麵色蒼白而且有點憂傷,他的態度依然彬彬有禮和鎮定自若。他坐下來,直視著孫拓。

孫拓坦言說:“很抱歉,我想說,這對您來說一定很痛苦。”

石宇不耐煩地揮揮手:“不用談論我的感受。告訴我,你對我的未婚妻自殺的原因有何高見?我從沒有想過會出這種事。”

“事實上,我想知道你們之間沒有發生過爭吵?關係有沒有疏遠?”

“沒這回事。此事帶給我很大的震驚。”

孫拓直言說:“恐怕下麵的話會讓您更難過,我們懷疑您未婚妻不是自殺,而是謀殺!”

“謀殺?”石宇的眼珠都快蹦出來了:“什麽,你說是謀殺?”

“沒錯。現在,您認為誰會想置謝玉敏於死地呢?”

石宇急促而含糊地答道:“不,不會的,事情不會是這樣的。我隻知道,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他不相信地搖搖頭。他看起來異常疑惑不解。

這時,妘鶴問道:“您對她朋友嶽家秀怎麽看?”

他考慮了一下斟酌著說:“我不清楚,但她對玉敏很好。”

“您不喜歡她?”妘鶴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也不能那麽說。隻是,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那種獨立自主型的女人對我沒吸引力,但是我必須承認,對玉敏來說,她值得信任。”

孫拓問道:“那麽您知道一個叫李海的男人嗎?”

“李海?李海?啊,是的,我記得這個名字,我曾經在玉敏那兒見過他。在我看來,他不是什麽好人。在這點上,玉敏也同意我的看法。當然,成為我妻子之後。她會發現她的很多老朋友都不太合適。她必須得注意這點。不知道你們是否理解,我在擇妻方麵很挑剔。”

“好吧,您能告訴我們,十一月五號晚上您的行蹤嗎?”

“我的行蹤?我的行蹤?”他尖聲抗議道。

孫拓不得不解釋說:“這隻是必要程序,我們必須詢問每個人這個問題。”

李海的臉色稍稍平和了一些。等了一會兒,才滿不情願地回答說:“我人在辦公室加班,十點半離去,自己在路上走了一會兒,沿著河梯散步,然後十一點多回家了。”

“抱歉,您散步時碰到什麽熟人嗎?”

“不。沒有。”他厭惡地搖搖頭。

這時,妘鶴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一盒‘新湖‘牌子的香煙遞給他說:“放鬆些,這真的是必要程序,不針對某個人。”

這個回答讓他平靜了很多,他看著妘鶴遞過來的香煙說:“不,我不抽這個牌子的煙

。”他站起來沉著地說:“如果沒什麽問題我就回去了。下午我還有會議。無論如何,如果有什麽進展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是謀殺!”

說完,他邊接電話邊離開了。

之後,他們接見了李海。從李海接待他們兩人的態度可看出。他是一個老於世故的人。他的房間很小,用他的話講,隻是個落腳處,他給他們拿來喝的,被謝絕後又掏出了香煙。

妘鶴注意到,他吸的是‘新湖’牌子的香煙。

孫拓點燃了香煙,問道:“想必你已經猜出我們為了何事而來。”

他搖搖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他是個高個子,英俊而粗俗,眼睛周圍有浮腫,小而狡黠的眼睛和他幽默和善的態度很不相稱。他探探身子說:“不,我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大事,難道我有罰單沒有交嗎?”

“不,和你的罰單沒關係。我想你認識一位叫謝玉敏的女人?”

他往後靠,吐出一個煙圈,用恍然大悟的聲音說:“哦,原來是因為那件事。我早該料到的,非常不幸的事件。”

“這麽說你認識她和她丈夫了?”

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不過也僅僅一秒鍾的時間,但在這片刻之間,他的小眼睛已迅速在兩人臉上掃了一遍,然後他回答:“很久之前我認識謝玉敏,但她丈夫,我從沒見過。”

“你跟謝玉敏很熟嗎?”

“我們算是老朋友了,但是我們不常見麵。”

“不過案發那天你們卻見麵了?十一月五號的晚上?”

“是的,我們碰了麵。她請我去家裏就某些投資提些建議。當然,我明白你們想知道什麽,就是她的精神狀態什麽的。這很難說。她的舉止相當正常,不過現在想來,好像是有些神經緊張。”

“她沒暗示說她打算做什麽嗎?”

“完全沒有。事實上,當我離去時,我還告訴她我很快會打電話給她,看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你說你會打電話給她,這是最後一句話嗎?”

“是啊。”他看起來很無辜也很茫然。

“很奇怪,我們聽到的和你說的情況出入很大。”

他的臉色變了:“或者,我不可能記得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好吧,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可能是要她有空的時候通知我一聲。她說她會打電話給我。我就記得這些了。”

孫拓一邊點頭一邊問道:“你說謝玉敏請你就她的投資問題提出建議,是否會交給你3000元的傭金呢?”

李海的臉刷地變成了黑紫色,他身子前傾,憤怒地吼道:“你tm的是什麽意思?”

“有還是沒有?”孫拓的口氣更加嚴厲了

“那是我個人的事,和你們沒有關係。再說了,即使我說有,那又怎樣?”

“我們正在調查謝玉敏的死因,我們懷疑她用這錢付敲詐費用。”

天哪,你們不會是懷疑~~~哦,那太荒謬了!好吧,好吧,九點半的時候,我去拜訪她。我們在客廳坐下來,聊天,我們聊得很愉快,大約快十點半時我便起身告辭,在門口台階上停了一下,和她說了最後幾句話,然後我就離開了。我發誓,我走的時候她還活得好好的。“

“整個拜訪過程中,你們一直待在客廳?你沒去謝玉敏的臥室?”

“我幹嘛去她的臥室,我又不和她睡覺?”

孫拓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發現你大衣的扣子少了一顆。”

“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估計有一兩天了吧。”

“會不會是你在拜訪謝玉敏的時候弄掉的呢?”

“那能怎樣?我也沒有否認,案發當晚,我確實去過那裏。”雖然他努力抗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但他的手在顫抖了。

孫拓加重語氣說:“是的,不過這顆扣子不是在客廳發現的,而是在她的臥室裏,她被害的房間,而且房間裏有很多‘新湖’牌子的煙頭。我想謝玉敏不會也抽煙吧。”

這段話起作用了,李海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他的眼睛來回亂轉,剛才的小張氣勢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全然膽小怯懦的表情,那副樣子讓他很難看。

“你們沒有任何證據,”他的聲音近乎哀嚎,“你們想要陷害我,你們辦不到的。我有不在場證明~~~那晚之後我再沒接近過那所房子~~~”

妘鶴接過話頭說:“是啊,你是沒再到過那房子,你沒必要去了,因為也許你離開時,她已經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還在門裏邊~~~她還在跟我說話,一定有人聽見她說話或看見她~~~”

妘鶴輕輕地說:“他們聽見你和她說話,看見你假裝聽著她回答,然後你再接著說話~~~這是老掉牙的把戲了。別人可能以為她在那兒,但他們沒有真正看見她,因為他們都說不出她是不是謝玉敏,甚至都看不清她身上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不可能,不會是這樣,我沒有殺她,我為什麽要殺她?”他嚎叫起來。他不過是一張披著狼皮的羊,當麵臨危險時,他撕下偽裝,變得軟弱無力。他搖晃著,完全崩潰了。

孫拓厭惡地看著他,簡捷地說:“我不得不請你,跟我走一趟了。”

“你要逮捕我?”

“不,至少現在不是,我們隻是請你回去詢問。”

一聲悠長顫抖的哀歎打破了適才的沉默,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李海絕望地說:“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