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案第十四章 一個謎題

照海回到別墅的時候,妘鶴正在樓上和老太太聊天。她已經和老太太成為好友了。聽說照海要見她,她才從樓上下來。

照海問她:“你調查得怎樣了?你真的認為陳豔芳知道一些情況嗎?”

妘鶴點頭說:“是的,她對我說了孫琦的事情。她告訴我關於孫琦的許多事情。但大多和謀殺沒有關係。她說孫琦最近的精神狀態還有她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你覺得這種談話有用嗎?”

“有用,我感覺特別有用。你知道,腐朽中見神奇,平常的事物中通常隱藏著真理。要我說,事情現在變清楚多了。”

“哪一點清楚呢?”

“孫琦的被殺。我們一直以為孫琦是後於王楠被殺,但你們真的能證明孫琦的死確實在王楠之後嗎?”

這一點問住了照海,他沉思著說:“孫琦的屍體當天很晚才被人發現,當時很難確切地說她是什麽時候死的。我想,當時她把茶端到書房,然後把盤子拿進客廳,然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看到了什麽或者聽到了什麽東西。問題在於那東西是什麽。那也許是牛承恩從王楠的房間走下樓來。那也許是李聰的男友呼成從那扇側門進來。不管來者是誰,總之此人引誘她離開客廳並且出門進入院子。”

妘鶴輕輕地說:“有沒有那種可能,在王楠被殺之前,孫琦已經死了?”

照海點頭說:“不排除這種可能。無論是誰,他一定有殺死孫琦的理由,可是我不明白動機。首先,李慶豐的死會讓誰受益?實際上,他的死會讓太多人受益,但是得到好處最多的是他大兒子李岐。那天早晨他不在別墅,他在上海開會呢。還有紫杉——堿是加在一罐新的草莓醬裏。這罐草莓醬放在早餐桌上,最上麵一層是李慶豐早餐時吃掉的。後來這罐草莓醬被扔到灌木叢裏去了。一個舀出去同樣份量的草莓醬則放在了廚房。”

妘鶴喃喃地說:“太簡單了,很容易做到,隻有他一個人吃草莓醬。”

照海繼續說道:“還有李慶豐的信托投資公司,情況很糟。如果根據李慶豐的遺囑。這家公司必須支付王楠一千萬,那我認為這家公司就要倒閉了。可是遺囑上有附加條件,她必須比李慶豐多活一個月,但是她死了。由於她的死亡,得益者又是李岐。你看,在這個案子裏,似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但我們偏偏沒有他的在場證據。”

“可是還有其他人呢?”

突然,照海眼睛一亮,他興奮地說:“有可能是兩人聯手做的。也就是說。李岐不在家,可是他妻子賀瑛在家,她可能做了這件事。還有,關於烏鴉礦場,史安民一家有複仇的可能性。但是他兒子已經死了。隻有他女兒史敏還活著,可偏偏我們找不到這個人。對了,李善曾經說有史家的人在這棟房子裏。如果在,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他起身走出房間。

馬麗在她自己的臥室裏。房間不大,但是很舒服,她是那種會把自己照顧得很舒服的女人。照海輕輕敲門的時候,馬麗抬起頭來。她正在低頭看著一堆賬簿,她用清脆的聲音說道:“請進。”

照海進來了。

馬麗有些吃驚,她指著一把椅子說:“請坐吧,我再看這個月賬簿,賬目有些不對。”

照海沉默地坐下,看著她算賬。這女人看起來很鎮靜。他試圖想把眼前這個女人和史敏聯係起來。她們年紀相仿。或者她就是史敏?

終於,馬麗從賬簿上抬起頭來問:“有什麽事情嗎?”

照海安靜地說:“當然是因為案子,這個案子有某些奇特之處。”

“你知道的,之前房子裏發生過烏鴉怪事。不久前,在書房的桌上有幾隻死去的烏鴉。還有烏鴉被放在餡餅裏。這些事情發生時,你正好也在別墅,是吧?”

“是的,我在這裏。說來這些事情讓人很生氣。好像是誰故意捉弄李總似的。”

“關於烏鴉礦場,你知道些什麽?”

“我想我從來沒聽說過烏鴉礦場?”

照海點點頭又問:“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叫馬麗,我怎麽聽起來像是瑪麗呢,這是你的真名嗎?”

馬麗揚起眉毛,眼睛裏出現機警的神色:“我可以告訴我從小就叫這個名字,如假包換。”

“難道不是史敏嗎?”

她瞪眼看他。有片刻時間她的臉上既沒有抗議也沒有驚奇,一片空白。照海想,這很明顯的是她在計算考慮。一兩分鍾後她以平靜、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說道:“你指望我說是嗎?再回答一遍,我的名字叫馬麗。要我怎麽作證,要身份證還是戶口本?得了,你們完全可以調查我啊,證明我是史敏就好。”

她雖然這麽說,但照海依舊感覺她一定有問題,或者她在隱瞞什麽。她的目光在閃爍不定。照海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在他走出去的時候,她很快從錢包裏抽出一張卡,夾進了一本書裏。

在書房裏,照海見到了妘鶴。她坐在桌子後麵的椅子裏看書,她的前麵是一杯熱乎乎的綠茶。照海坐在她旁邊的沙發裏,思忖了一會兒把剛才和馬麗的談話告訴妘鶴。

仔細地聽完之後,妘鶴輕聲說:“你的方向是對的,但對象錯了,你應該找賀瑛談談。”

照海有點暈,賀瑛?李岐的妻子賀瑛嗎?她才是史安民女兒?不過,如果是這樣,那麽一切就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事實證明,妘鶴的猜測是對的,韋特的調查結果證明,史敏真的就是現在賀瑛,是時候和賀瑛談談了。

再次見到賀瑛,照海開門見山地問:“告訴我你的真名吧?你就是史敏,對嗎?”

“哦!”賀瑛大喘氣,她顯得很害怕。

照海公事公辦地說:“說真話吧,前幾天我和你的母親在療養院剛談過話。”

“好吧,她對我很生氣。現在我從不去看她,因為去了隻會讓她煩惱。我說過我有時懷疑不該和李岐結婚。發生了這種事情,我自己都沒辦法見她。她和我爸爸感情很好,她一直告訴我們讓我們為爸爸複仇。你知道的,我公公確實謀殺了我父親!我不是說他開槍打死了他或者拿刀子捅了他,但是我相當肯定他的確丟下我父親不管讓他死去。這和殺了他是一樣的,對不對?”

“所以你一門心思考慮複仇?”

“對。當時,李岐生病住院,本來是我的一個同事去照顧他,這時我提出我要替她的想法。我不確切地知道我要幹什麽~~~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從來沒打算要殺死我公公。我曾經有過一些想法,不好好照顧他兒子,讓他死去。但是後來性質變了,他也向我求婚。當時我還沒有意識到我在幹什麽,我想或者我可以和他結婚,然後從他父親手裏騙走錢,這種複仇方式對他最有效果,也很明智。”

照海回答說:“對,的確如此。這要明智得多。比如把烏鴉放到書桌上和餡餅裏諸如此類的事情?”

賀瑛的臉紅了:“是的,我承認我這樣做很小孩子氣,但是我公公總吹噓他騙了多少人,我想我要給他某種威脅,告訴他死人也會報仇。實際上,他的確恐懼了!但是我真的沒有做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沒有!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謀殺了任何人吧?”

照海笑笑說:“沒有吧,不過昨天你去銀行幹什麽呢?”

賀瑛張大了嘴巴,愣了半天才說:“你們已經知道了?馬麗對我說警察指控我就是史敏。她說如果我給她五萬元,她就可以對你們閉嘴。她說她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幹了什麽。但警察並不這麽想,他們會把我抓起來。我想過了,我隻好賣掉一些首飾給她打錢。你知道,這件事我不能告訴我丈夫,我自己也沒有多少積蓄。”

照海回答說:“別擔心,我們可以把錢給你要回來。”

緊接著,照海和馬麗有了另外一次談話。

“我想,你可以給賀瑛開一張欠條什麽的,比如欠債五萬元,什麽時候還之類的?”

他第一次看到馬麗花容失色:“那笨蛋已經告訴你了?”

“是的,這是敲詐,很嚴重的指控。”

“事實上上那並不能算是敲詐。我認為你要對我提出敲詐是很困難的。我隻不過為她提供了一項特殊服務,有償報酬,她情願付給我這麽多錢。”

“好吧,如果你同意把這筆錢還給她,我們就讓這事算了。”

馬麗想了想,權衡一會兒,最後不情願地攤開雙手說:“好吧,這筆錢我自認栽了。真夠倒黴的,最近我正缺錢用。”

到此,關於史敏的謎題算是解決了。她雖然承認自己是史安民的女兒,但她沒有殺死李慶豐,更沒有殺死她所謂的繼母。那麽誰殺了這兩個人?凶手是誰?妘鶴的回答夠驚天動地的,至少誰也沒有想到凶手會是她?

“誰把紫杉——堿放到李慶豐的草莓醬裏的?當然是孫琦了!”妘鶴喝口茶,輕輕地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