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案第十四章 危險的地方

雖然一時還找不到夕陽紅和犯罪集團有什麽關係,但照海還是很欣慰。最近五六年來,這起犯罪團夥犯下數起大宗搶劫案,而警方對他們一無所知。原本照海不該牽涉到這種案件上來。但因為上麵對他們的進展很不滿意,才專門調照海過來協助調查的。沒想到,沒多久,他們就找到了犯罪集團的巢穴。這是突破性的進展。

照海一再感謝妘鶴的幫忙。他們從來沒想到那樣一所房子會是巢穴。那房子看起來很體麵,體麵的房子裏住著體麵的人,但裏麵的人住上一段時間就離開了。

因為妘鶴對那所房子的關注,然後注意到煙囪和死鳥,他們才能順利找到房子裏藏的贓物。不得不說,他們的這套運作係統很聰明。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房子居住的梁清華夫妻和案子有關嗎?

照海說正在調查,目前還沒有結論證明他們和犯罪案子有關。不過不用擔心,警方已經派人盯上他們了。

實際上,照海意味深長地說:“我們懷疑梁清華和多年以前旺沙鎮發生的一係列謀殺案有關。據他們調查,梁清華的精神不健全,從醫學角度看,他很有可能一時發瘋,殺害了眾多兒童。不過一直沒有直接證據,他的妻子也很迫不及待地提出他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搶劫犯就可能要挾她,讓她替他們看著房子,他們知道她什麽都不會說出去。也許他們的確握有對她丈夫不利的證據。妘鶴,你見過他們,你的看法呢?”

照海突然把話題轉向妘鶴。

妘鶴坦白說,她很喜歡喬翠,她感覺喬翠很善良。但梁清華就不一樣了,她對這個高大笨拙的男人很害怕。就像照海說的,她感覺他腦子不正常。

照海回答說:“但我們不能因為他腦子不正常就拘留他。律師會說這樣的人很多,但他們往往根本沒有危險。”

聽他們聊了半天。涵冰好不容易才插嘴說:“我聽說今晚上鎮上有個小聚會,我們也會參加吧。”

照海點頭說:“是的,他們確實在鎮上舉辦了一個聚會。那時,我們的人也會出現,巧妙地問一些人,一些問題,然後找出一些對我們有用的東西,挖出更多資訊。”

“楊強也會出現嗎?就是給廟裏袁大爺打電話要找孩子墓地的那個男人。”

照海語出驚人:“根本沒有楊強這個人!我們挪開舊墓碑,下麵葬著一隻棺柩,一個不滿一歲嬰兒的棺柩。上麵用鉛封了口。我們打開後。裏麵全是贓物。都是珠寶和金飾。楊強應該也是犯罪團夥之一,他打電話的目的是為了查找贓物,而不是找人。”

再次見到妘鶴的時候,袁大爺感到非常抱歉。他顫巍巍地伸出雙手歡迎她的到來:“真的。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都是我的錯,我真不該讓你做那種事情。不過,你沒啥大事吧。”

妘鶴溫和地說自己沒關係,他也不用太自責。

田靜突然從他們身邊冒了出來,勸解袁大爺說:“大爺,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呢?再說我看妘鶴現在已經恢複正常了,是吧。”

妘鶴微微一笑算是回答。她真心不喜歡田靜。她有一種陰險的氣質,從頭到腳都有那麽一種氣質。不過,現在妘鶴身邊有涵冰。至少她要再做手腳的話還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

“來吧,請坐吧,你得靠個軟墊。”田靜虛情假意地把妘鶴讓到沙發上。但妘鶴拒絕了她的好意。相反的,她選了位於暖氣片另一邊一個不太舒服的椅子坐了下去。

這時門上傳來一聲脆響,屋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田靜急忙奔了出去。

客廳裏一陣低聲低語之後。田靜領著一個高大的婦女走了進來,她身穿植棉襯衫。再定睛一看,那個女人竟然是樹森的老婆張敏。在她身後,跟著一位高高瘦瘦的男人,他麵色死灰,像具死屍。涵冰一直盯著他看。他的雙肩上環著一襲風衣,瘦削的臉孔和古舊的打扮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紀。

他徑直走到袁大爺麵前。袁大爺對他說道:“真高興見到你,”然後,他又轉身對妘鶴和涵冰介紹說:“這是楊振剛和我們的老朋友張敏,這是妘鶴和涵冰。”

他們友好地打招呼。之後,他們重新找位置坐下。妘鶴感到有些疲憊,可能是腦震蕩的緣故。她靜靜地坐在那裏,雙目微合;不過,她一刻不停地仔細觀察著屋子裏的每一個人。她有一種感覺,仿佛他們是一場戲裏的幾個人物,一場她不知不覺中卷了進去的戲。

楊振剛和張敏的到來,就像兩個迄今尚未露麵的人物突然在舞台上亮相一樣。其實,他們一直在圈外存在著,可是如今他們走進了圈子。他們多多少少與這場戲有關,相糾纏。

可是,妘鶴不明白,他們今晚上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她感到茫然。毫無疑問,中心點一定在旺沙鎮,事情就發生在這裏。不是最近,可以確定不是最近發生的。是很久之前,它與秦小萍沒有任何關係,可是秦小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卷入其中。那麽秦小萍人在何處?

妘鶴覺得背脊一陣微涼。

難道,難道她已經死了?

如果事實真的如此,秦小萍的屍體在哪裏?妘鶴感到她算是失敗了。她之所以出發追尋這一切,是因為她替秦小萍感到擔心,覺得她正受到某種危險的威脅,所以她決心找到秦小萍。可是,她現在失敗了吧?

旺沙鎮,最初暗示具有危險的事情就是從這裏發生的,小河邊的房子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許它是各種事件的中心。在這個地方,人們生活過,來了又去,逃離過,消失過,去了又來,就像楊振剛。

妘鶴沒有轉頭,隻是用眼睛的餘光瞥著楊振剛。除了在王利對她們講的那些傳說之外,她對他一無所知。沉默寡言,學識淵博,還是個企業家,至少擁有眾多企業股份。因此是個有錢人,喜歡孩子。她又回到了這一點,又回到孩子身上。小河的房子,煙囪裏的布娃娃。孩子的玩具裏藏著很多鑽石,一連串犯罪的過程。這是大型犯罪集團的總部。可是還有比搶劫更加邪惡的罪行,王利說,他是殺害一係列孩子的凶手。

楊振剛—謀殺犯?在半合的雙目遮掩下,妘鶴在思考他真的是殺害那些孩子的謀殺犯嗎?

他多大年紀啦?他看起來至少有七十歲,也許更老。一張經過風雨曆練的臉;一張痛苦不堪的臉,還有瘦削的軀體。

他今晚到這裏來是為什麽?她不知道。她把目光移到田靜身上。她焦慮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不是把桌子稍稍向某人推近,遞過一個軟墊,或是挪動擺在桌上的香煙、打火機。焦慮,不自在。田靜看著楊振剛,每次她放鬆下來的時候,眼睛就向他瞟去。

像小狗一樣的忠誠。妘鶴突然這麽想。或者她愛過他?也許從某種程度來講,她依舊愛著他。愛情和年齡無關係。難道她就是李榮?不知道為什麽,妘鶴竟然這麽認為。

繼而她又想,如果他們是凶手,他們為什麽要殺害那些孩子?

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楊振剛,正好和他身邊的張敏相遇。張敏和這些事情有關係沒有?她為什麽突然來到這裏?要想看透她很難。她似乎感受到妘鶴的琢磨,猛然站起來對田靜說:“我要去洗手間。”

田靜也刷地站起來說:“我帶您去。”

“我自己知道怎麽走。請別費心。”她轉身對妘鶴說:“妘鶴,如果不介意,你可以陪我嗎?”

妘鶴微微感到愕然。稍後,她乖乖地站起身,像個小孩子。

這個時候,張敏已經走出客廳,妘鶴跟在她身後。張敏向院子走去,妘鶴也跟著她一步步走了上去。

“院子外麵好像有洗手間。”張敏沒有感情地說。

在這裏,她停下來,對妘鶴說:“我聽說你的事情,我很為你擔心。”

擔心?她為什麽要替妘鶴擔心?

她走到一個安靜無人的地方。那樣子好像是兩人在進行秘密磋商。

她繼續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旺沙鎮是個危險的地方?”

妘鶴承認這一點。旺沙鎮確實是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她不答反問說:“我知道這裏,它一直很危險,不過,我想知道為什麽?”

妘鶴微微一笑說:“您知道吧?您對這裏的一切都很清楚,是嗎?”

她坦然說:“可以這麽說,也可以說不是。我聽說了,搶劫集團什麽的,我感覺不可思議~~~”她突然不說了。

妘鶴慢慢說道:“我朋友的姑奶奶,有人告訴她,在她死前居住的那所養老院裏,有一個殺人犯。”

她沒有感覺吃驚,緩緩點了點頭。

“在那所養老院裏,有兩位老人的死很值得懷疑。”

“那麽你是為此到這裏來的嗎?”她看著妘鶴表情詭異又認真地說:“那麽我告訴你,趁早放手!你很危險,至少在這裏很危險。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妘鶴詫異地問:“你是在警告我還是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