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珠

二十年前,也就是1992年的深冬,那天,下了一場很大很大的雪。外麵,北風怒吼,雪花飛舞。就算這樣,室內似乎比外麵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分。蕭紅的屍體橫陳在客廳中間,後腦勺被菜刀擊中,鮮血正汩汩地流出來。康華斌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知所措。他本沒有殺害蕭紅的意思。實際上,蕭紅針對的是武登鳳,她廝打的對象也是武登鳳,康華斌隻是上來攔架的,誰能料到形勢會變成這樣?是的,是蕭紅從廚房拿起了菜刀,康華斌見形勢不妙,在搶菜刀的時候誤傷蕭紅。但無論如何,結果已經變成了這樣,看著漸漸變冷變僵硬的蕭紅,康華斌好不容易才從怔忪中清醒過來,看看依舊站在一邊的武登鳳說:“你走吧,我做的孽我自己受。”

在那個飄著雪花的下午,武登鳳拖著身心疲憊的身體離開了這座城市,回到自己的老家,不久,就找了一個鄰村的光棍嫁了。一年後,生下他們的孩子——小珠。或許是命運在懲罰當年的自己,小珠6歲的時候,武登鳳在去鎮上的路上出車禍死亡。

6歲的小珠就這樣變成了沒有母親的孩子,更讓人憤怒的是,自己的父親在得到了那一筆撫恤金後,又找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結婚。因為繼母嫌棄小珠,就把小珠送給了別人,從此再沒有和小珠有任何聯係。

假設這個武登鳳的死是因為那張老照片的某種原因,那麽當年的武登鳳已經死了,當年的康華斌也死了,當年的康萌萌沒有作案的時間,那麽還能有誰呢?難道是小珠?妘鶴想不明白,小珠和這場謀殺到底有怎樣的關聯?按照時間的推測,當年的小珠現在已經19歲,難道她被收養在這裏的某個家庭,因為某種原因怕被人發現才有了這一係列的謀殺?

武登鳳說的‘讓那個驕傲的女人看看’無疑指的是某個女人,而畢清玨被殺的時候,對麵杯子上出現的唇印,都可以表明這是個女人,如果是那樣,那麽這個小珠是誰呢?這個小珠又被收養在哪裏呢?又是什麽讓她對武登鳳痛下殺手?妘鶴百思不得其解,看來是時候見見那個傳說中的和一鳴,如果能從他那裏了解到一點點有關小珠的信息,那就再好不過了。

和一鳴似乎已經厭倦了這樣的接見,看見照海領著妘鶴和涵冰進來,胡子邋遢的他劈頭蓋臉地扔過來一句:“什麽時候結束呢?我都已經承認了,還讓我交代什麽?”

這真是一句讓人超級鬱悶的話,大家為了他的案子忙的團團轉,而他自己,似乎根本不在乎,甚至想快點結束這樣的日子。這些話雖然有些讓人氣憤,但反過來想想,這正好說明他不會是凶手。從作案的手段來看,凶手一定是有著明確的目標才行凶的,像和一鳴這樣無欲無求、任人宰割的人,又怎麽會是凶手呢?

好在妘鶴已經煉成了百煉不變金剛之身,她無所謂地繼續往下問:“你能再說說武登鳳被殺前的情況嗎?不管是什麽,隻要是你記得的,告訴我就行。我擔保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和一鳴開始過濾自己前些日子的說法,像念台詞似地說:“那天,我在自己的房間裏像往常一樣看求職信息。這時,武登鳳來催我交房租,已經兩個月沒有交房租了。我也沒辦法,找不到工作我能怎樣?我轉過身想求她再給我一段時間,等有了工作一定會付房租的。可她卻盯著我麵前的報紙興奮地抓過來,嘴裏喃喃著:“原來是這樣,嗬嗬,我倒要看看那個驕傲的女人怎麽辦?”然後,她就拿著那張報紙興衝衝地走了。第二天,我從外麵回來推開門,發現她已經死了,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那五千元被扔在地板上。我很驚慌,不知道該怎麽辦,但依舊鬼使神差地拿走了那五千元。”

“這和你之前的說法不一致,之前你說五千元不知道誰放在你那裏的?”照海提出異議。

和一鳴不置可否地說:“那麽長時間了,誰能記得那麽清楚?”

妘鶴打手勢製止照海的慍怒,問:“聽過武登鳳說過一個叫小珠的女人嗎?這個很關鍵,你好好想想。”

和一鳴連連搖頭:“小珠?沒有沒有,從不知道小珠是誰,要不就是我忘了,反正我不記得。”

談話結束,對於這個嫌疑犯,他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有時候,他們甚至想,這樣幫他有什麽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