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案第十章 勒索過程

在夢達廣場315號,李賢惠坐在臥室的梳妝台前。她的麵前放滿了眉筆、爽膚水、乳液、麵霜、粉盒以及講究而奢侈的化妝品。然而卸下妝的她嘴巴幹澀、麵頰上的皮膚粗糙,顯得非常難看。

她再次盯著桌上的那封信,這已經是她第四次看那封信了,您好:

您一定記得飛機上死掉的那個女人唐悅。很抱歉地告訴您,我手頭正好有她生前的一些文件。如果您或者您丈夫恰好感興趣的話,我很高興和你們麵談。當然,我想您不會願意讓我和您丈夫談的。

明天中午十一點,我在‘零點咖啡’恭候您的到來。如果您屆時不來的話,那麽我隻能對您說抱歉了。您知道後果是怎樣的。

信上最後署名李強。對於她來講,李強就是個代號,她不會去在乎對方叫什麽。她發愁的是那個死掉的女人,當初對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諾說就算死了,也會保護客戶隱私~~~可現在算什麽呢?

該死的!她咒罵了一句。真是該死!我要怎麽辦?這件事一定不能讓曉文知道,如果那樣她就徹底完了。她要怎麽告訴他,自己和一個男人維持了整整半年的婚外情關係?離婚還不算什麽,關鍵是根據婚前協議,她將一分錢也拿不到。

她的手顫抖著去夠香煙盒,這樣至少會讓她平靜下來。她點燃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好了,現在她可以思考了。不管怎樣,必須得去見見他。可是錢怎麽辦?他在信中要十萬元。該死的,自己連五千元都沒有。她的卡已經不能再透支了,或者她可以找曉文要點。不,他絕對不會給自己的。或者她該去某個地方再賭一把~~~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以後再想錢的問題。現在她必須去會會這個家夥,看他到底知道些什麽。她想著對著鏡子開始化妝。無論到什麽時候,見什麽人。不化妝她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眼前的這個人是張三忠嗎?妘鶴詫異地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兩分鍾。涵冰倒沒有妘鶴那麽冷靜,當場就笑閃了腰:“天哪。你這是在幹什麽?你是要上戲台唱京劇嗎?”

張三忠的臉紅了,他喃喃地說:“你們說讓我打扮一下,別讓她認出我,所以我~~~”

好不容易涵冰才止住笑,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拉到鏡子前說:“你看看你自己,看清楚!你以為自己是幹什麽的?你這形象一看就知道是假冒的。和戲台上的花臉包公沒什麽區別。再說了,你這是什麽胡子,一看就是便宜貨。說真的,你這樣的打扮別說見人了。剛一出門,就被一大群人圍起來當耍猴的看。還好現在是白天,如果是晚上,都可以拿出來嚇鬼了。”

他諾諾地解釋說:“我不知道,我沒做過這種事。很早以前。我上大學的時候參加過一些戲團,所以~~~”

妘鶴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樣肯定不行。你現在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勒索者,不是一個滑稽的舞台演員。記住,你要做的是讓李賢惠見到你的時候害怕你,而不是見到你的時候笑昏過去。”

涵冰樂不可支、毛遂自薦地說:“還是讓我幫他吧。在這方麵,我有經驗。”

說著,她拽著張三忠進房間去了。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張三忠立即換了一副模樣,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陌生人。涵冰嚷著說:“他真是個天才,化妝的天才。你看,他完全不需要我的幫忙。現在,連我們都認不出來了呢。”

妘鶴讚許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卻很凝重。

走出門的時候,妘鶴再次交代了他要做的事。他看起來有些不安,嘟囔著說:“我希望我過去的時候麵對的不是她丈夫或者是一大堆警察。”

妘鶴再次向他保證說:“你根本不用考慮那個問題。我敢保證到時候你一定會大開眼界的。”

張三忠依舊倔強而不滿地說:“那是你說的,被抓起來的人又不是你,是我!”

他情緒低落地離開了,去執行這個讓他討厭的任務。

到了‘零點咖啡’,他被帶到一個隱蔽而安靜的小房間。不一會兒,李賢惠也進來了。她完全沒有認出張三忠來,也或者她壓根就沒注意他長得像誰。張三忠勉強打起精神。還好,警察和她丈夫都沒有來,不過也說不準,可能就在他們剛剛談判好的時候,警察會推門進來。但現在,他必須打起精神,不能讓她看出自己是個新手。

“你就是李強?”

張三忠陰沉地一笑說:“您說對了。我就是李強。”隨後,他在心裏詛咒了自己一把。這算什麽,感覺像在背電影中的台詞。他得再自然些,不能讓她看到自己在怯場。於是,他小心地咳了一下,挺了挺後背,讓自己看起來氣勢更囂張些。

她落寞地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懨懨地說:“我收到你的信了。”

他立即蠻橫地大聲說:“不錯,信是我寫的,您想怎麽樣?我做這種事情至少也有幾十次了,我勸您最好還是識識相點。”

李賢惠沒有馬上被他嚇倒,強撐著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得,一定讓我說得太明白嗎?誰都知道,海南,海邊,在那裏度假一周,很爽快吧。哦,我不是說那裏的天氣爽快,我是說人爽快。我知道,海邊還有很多成人漏下的東西。美女,那是什麽呢?您懂的。當您丈夫知道這些的時候,會怎麽做?我就不猜測了。唐悅可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在我手裏有的是確鑿的證據。”

李賢惠的臉刷地白了。她感覺自己就像被人剝光了衣服,所有的隱私都被曝光在太陽底下。她知道自己在海邊都幹了什麽。她後悔當時不該拍那些愚蠢的照片,傻瓜極了!她懊悔地錘著自己的腦袋。真是夠笨的。

張三忠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他小得意了一把,繼續要挾說:“現在的問題是,誰最想要這些證據?是你,還是您丈夫田經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她坐在那兒,渾身發抖。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曉文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話,即使離婚她一毛錢的家產也得不到。

此時的張三忠已經漸入角色,他真把自己當成了勒索者,聲音聽起來也正常了很多:“我是賣家,問題就看您是不是買家。您看我對您還是仁慈的,起碼我在第一時間內通知的是您而不是您丈夫。”

“你是怎麽得到那些證據的?我知道,唐悅的為人一向誠實可信,她說會替我保密的~~~”她還想垂死掙紮。

被她這麽一激將,張三忠馬上虛晃一槍:“賢惠,那可不是關鍵,也不是我們該談的。證據就在我手上,這才是正事。難道你要花一天功夫來討論我的證據從什麽途徑得到的嗎?不是我說,您的身材真的超棒!”

“我不相信你。照片拿出來讓我看,否則我絕不會相信你!”

張三忠狡猾地撇她一眼。這下清楚了,原來她拍了不雅照片。他搖搖頭說:“那可不行。我可沒那麽傻,在我們沒達成協議之前,沒那回事。當然,您如果先付一半定金的話,我會立即把您美麗的照片給您欣賞一下的。”

“五萬嗎?”

“是的,貨真價實的毛爺爺。整整五遝子,多一張我也不要,少一分也不行。”

她諾諾著說:“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如果你能給我時間,一周時間,我會想辦法給你錢的。”

張三忠仿佛洞悉一切。他老成地說:“得了,您可別在我麵前裝窮。你要是真心要弄錢,很快就能弄到的。看您手上的鑽戒,咋地也值一萬多。還有您身上的這身衣服,買的時候有五千了吧。鑽石就算沒有買來的時候那麽值錢,但總歸是鑽石。這樣吧,看在您是女人,還是漂亮女人的份上,我給您打九折,九萬怎麽樣?這是我最後的底線。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清楚。”

她悠長地歎口氣,垂頭喪氣地說:“鑽戒是我們的婚戒,我不能拿它賣錢。我身邊所有的卡全透崩了,怎麽也湊不夠那麽多。”

張三忠很會把握時機。他知道這個時候再談下去就沒什麽意義了。再說,耳麥那頭,涵冰興奮得都快大叫出來。他表演得實在太好了。這時,她正嚷著讓他趕緊離開呢。隻有他離開,才能讓妘鶴上場。

他搖搖頭說:“看來我們隻能談到這裏了,很不幸我恐怕要把這些照片拿給您丈夫看。那時,您可能會被迫和他離婚,並且您一毛錢的贍養費也拿不到。好了,不說了,兩天時間,您可以好好考慮清楚。”他爬過來,在李賢惠耳邊輕聲說:“記住,那些照片!”

然後沒等李賢惠接話,他就快速離開了房間。剛走出房間,他就把鼻子下麵粘的假胡子撕下來扔到垃圾筐裏。他擦擦額頭上的汗,嘟囔說:“哎喲,謝天謝地,總算結束了,真是要命。”

可是,涵冰卻不這麽想。她衝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這個男人,做得太好了!他真該去做一個間諜,而不是手裏拿著牙鑽給病病哀哀的人看牙。

張三忠怕她喊出聲,急忙把她拉出來。很快,李賢惠就會從房間裏出來,他可不想讓他白費力一場。他們要給這個女人思考的時間。權衡一下利弊,她才會接受妘鶴的意見。

妘鶴的策略成功了,她的目的就是讓嫌疑人自己開口講話,這一點,她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