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案第十六章 誰是貓眼

第二天一早,康廣輝就接到了秘書的通知:“老板,妘鶴涵冰想見您。”

康廣輝正在吃早餐:燕麥粥、雞蛋和幾片麵包。他放下銀匙,用紙巾擦擦嘴,不耐煩地說:“這個時候來做什麽?案件一點進展都沒有。”

秘書杜海峰理解的表示沉默。這就是他的優點,從不會讓人感覺煩,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怎樣討好別人為我所用。

康廣輝從桌子旁站了起來,在屋子裏不安地走來走去:“你知道嗎?自新真的被抓起來了。我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一直以為楊忠宇那個家夥才是凶手。如果我知道是這種結果,從一開始就該自己解決這件事情。”

“難道您不希望自己的女婿受到懲罰?”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過了良久,他才悶悶地說:“讓她們進來吧。”

妘鶴和涵冰並肩而來。但今天的拜見並沒有她們想的那麽輕鬆。富豪的態度很冷淡。她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得罪了這位雇主,不過沒關係,妘鶴並不在乎這些。態度冷淡也罷,熱情也罷,對於妘鶴來說,她眼中看到的隻有案子。現在,是結束案子的時候了。

她們坐下來,妘鶴侃侃而談,先是聊了一些過年好之類的套話,等套近乎了,妘鶴才言規正傳地說:“現在我們說點正經的吧。我想您的女婿並沒有殺死您女兒。”

“什麽?”

富豪和秘書愣了,茫然地看著妘鶴。

妘鶴平靜地說:“是啊。我是說假設邵自新沒有謀殺自己的妻子”

真正等妘鶴說出這個判斷的時候,富豪又不相信了,他不可思議地問:“你瘋了嗎?”

妘鶴平靜地說:“不我沒瘋,我已經有了明確的推斷。也相當地理智。現在我想問您,如果凶手不是邵自新,你會覺得高興還是難過?”

富豪傻了,他瞪著她,最後才說:“我當然覺得高興。不過這是在練習假設嗎?這是假設就能推斷出來的嗎?我需要的是真相,真相而不是任何主觀臆斷”

妘鶴右手扶著下巴,沉靜地說:“我推翻了楊忠宇的‘不在場證明’。我認為他是凶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富豪疑惑地問道:“你是怎麽辦到的?”

涵冰快言快語地把之前她們找小芳的事情告訴了富豪。富豪微微點頭,沉默片刻,又爭辯說:“但那些寶石,在他那裏搜到的寶石是假的啊。”

涵冰真算明白了。土豪也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他們總是這也不信。那也不信。左右手互博。

妘鶴解釋說:“很明顯為了寶石,他沒有其他理由去作案。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可能在他準備下手的時候已經有人把寶石偷走了。”

一邊的秘書詫異地說:“這可真是個新見解。”

富豪問道:“你真的相信這種荒唐的說法?”

妘鶴侃侃地說:“這個說法還為得到證實。但我認為。在楊忠宇準備實施‘偷天換日’行動的時候,有人捷足先登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光頭孟嘴裏的‘貓眼’。但不管怎樣,這個看法都值得我們調查一番。我認為您應該跟我們一起來個實地考察,再現案發時的情況。”

富豪有些猶豫,他問:“要重新坐那趟列車嗎?”

“我認為是這樣的。”

可是,秘書卻低聲說:“現在您很忙,還有一大堆業務要處理。”

但是富豪已經打定主意,不理會秘書的反對:“那麽就這樣做吧,這件事才是必須要優先處理的事情。”

t97b號列車正以一種接近危險的速度。蜿蜒梭行於彎曲的鐵路線上。他們四個人都坐在車廂裏,沉默不語。秘書和富豪住在兩個相通的包廂,正是康麗媛和女仆坐的那個包廂。妘鶴和涵冰坐在車廂的另一頭。

這趟旅行勾起了富豪痛苦的回憶。他們三個有時低聲交談幾句,盡量不去招惹富豪。

然而當火車緩緩地停在長沙站的時候,妘鶴竟然有些小興奮。大家都知道妘鶴建議再次搭乘這班車,是想再現一次犯罪現場。現在的涵冰按照妘鶴的吩咐包辦了全部的角色。她一會兒扮演匆忙地把自己關進包廂的女仆;一會兒又扮演死者本人,想象她見到自己老公時那種驚慌失措的神情;一會兒又扮演邵自新,想象他如何策劃見到自己老婆的樣子。她們探索著各種可能性,例如一個人躲藏在另一個包廂裏的最佳方式。

就是妘鶴想法也是不連貫的,一會兒她突然想到一種新的可能性,就催著涵冰下車。沒一分鍾,她又催著涵冰上車。總之,那時的她們就像是兩隻沒頭蒼蠅,笨拙而忙亂地表演一場戲劇。

當隻有秘書和富豪在一起的時候,秘書埋怨道:“簡直是白忙一場我認為妘鶴這個人就是在故弄玄虛,她已經亂了方寸。您真的認為她能偵破這個案子嗎?”

話音剛落,妘鶴和涵冰就回到包廂來。妘鶴不住地道歉,神情有些沮喪。

晚上到了,他們在餐車上用了晚餐,然後妘鶴建議大家在富豪的包廂裏過夜。秘書認為大可不必,她們明明有自己的包廂為什麽還要擠在這裏?富豪也是迷惑不解地看著妘鶴說:“我不明白,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呢?”

妘鶴天真而無辜地說:“我?怎麽會呢?”

富豪不出聲了,大家繼續保持沉默,默默地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隻有涵冰耐不住寂寞,有些神經質地靜不下來,一會兒問,‘晚上的牛肉是不是太硬了’,一會兒又嘟囔說,‘夜裏這麽無聊,做什麽好呢?’

大家聽著她的嘮叨,幾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然後,三個人坐在包廂裏開始打瞌睡,不時被火車開動的聲音驚醒。這可能是這列高級列車上頭一回有人付了高額票款,卻拒絕享用她的奢華設備。

妘鶴不時地看看手表,接著點點頭,再次安靜地小憩一會兒。有一次,涵冰正在拿著手機玩遊戲,突然,妘鶴猛地站起來,打開包廂的門,向隔壁的包廂裏看了一眼,然後又搖著頭坐了下來。那怪異的行為嚇了涵冰一跳。這丫頭,在夢遊呢。

秘書也壓低嗓門說:“你在幹什麽?你是不是等著什麽事發生?“

“我有點緊張”妘鶴承認說:“一點小動靜都會讓我的神經受刺。”

秘書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不滿地嘟囔說:“真是一次非常不愉快的旅行。希望你做的是對的。”說完,他又坐回自己的角落裏,和富豪一樣縮成一團,合眼打盹。當妘鶴第十四次看表的時候,她輕輕地拍醒了富豪的肩膀。

富豪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啊,怎麽了?”

“再過五分鍾我們就到鄭州了。”

在暗淡的燈光下,富豪的麵色顯得格外蒼白。他低聲叫道:“上帝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我那可憐的女兒被人殺害了。”

他凝視前方,咬著上嘴唇,在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女兒慘死的畫麵。雖然,他努力不讓自己想她,但此情此景都逼迫他回憶到那個畫麵來。

火車發出刹車的聲音,速度也放慢了,已經到了鄭州。富豪打開窗戶,探出身去:“照你最後的假設來看,如果自新不是凶手,那麽那個陌生的男人就是從這裏下車的嗎?”

令人驚訝的是,妘鶴卻搖了搖頭,沉思地說:“不是,下車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秘書驚醒了,涵冰也放下了手機。

富豪叫起來問:“一個女人?”

妘鶴自信地說:“對,一個女人”

涵冰吃驚地問:“你是說凶手是個女人嗎?光頭孟也說和他交易的是個女人。難道‘貓眼’是個女人?太吃驚了如果是女人的話,那麽這個女人是誰?”

在場的人除了妘鶴,大家都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大家盯著妘鶴,等著她說出那個名字。妘鶴點點頭,站起來,站到窗口,口氣嚴肅而斷然地說:“她的名字道上的人通常叫她‘珍珠’。”

“珍珠?珍珠是誰?”

妘鶴轉過身來,看著富豪一字一句地說:“大家或者不知道珍珠是誰,但是您可能知道她的另一個名字,她就是您女兒的女仆李曉慧。”

富豪還沒什麽反應,首先跳出來的是秘書杜海峰,他大叫一聲驚問:“你說什麽?”

妘鶴把目光轉向秘書,飛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件東西,並把它伸到秘書麵前:“這是在現場角落裏找到的一個煙頭。我想上麵有你的dna”

秘書不知所措地看著她,突然間他做了一個移步的動作,妘鶴猛地對涵冰使了一個眼色。涵冰怔了一下,但還是迅速而準確地踢出右旋腿,然後秘書倒下。

車子再次啟動的時候,包廂內已經擠滿了警察,妘鶴和善地對秘書說:“現在我們該稱你什麽呢?警察找你找得好苦,我們尊敬的‘貓眼’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