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案第十六章 最後一個晚上

那間書房兼臥室的房間,薑微躲在大沙發椅中,桌上雖然擺著一本書卻半天也沒有翻一頁。王景辭職了,這裏又隻剩下了他自己,形同僵屍一般的自己。他想起袁獻平,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個小姑娘,一個熱情天真的女孩。那時,他想他是愛她的。可是後來事情發生了一係列的變化,她想從他身上得到孩子,可是孩子沒有生出來。絕望中的她開始把自己畢生的精力犧牲在那些孩子身上,對於他,似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不知不覺退到了妻子生活的背景之後。後來,王景來了,她是個非常優秀的秘書是他的好幫手,在他手下幹活,總是隨叫隨到,心腸好,也很能幹。她身上有些東西使他想起他最初認識的那個袁獻平,也是那麽溫暖,那麽熱情,那麽熱心。不過王景的溫暖、熱情和熱心都是為了他。如果袁獻平不死,他們永遠也不會結婚。可是她兩年前就死了,現在他們還是沒辦法在一起。這是生活給他開的最大玩笑。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那聲音很大,幾乎是在砸門。

“直接進來吧,門沒有關。”

他抬起頭看見劉躍坐在輪椅上,他自己撥動輪子進了房間。他樂嗬嗬地對自己的嶽父打招呼:“您不忙吧,如果忙,就忙吧,我也不打擾您,隻看看書架上的書。”

“不,今天我沒什麽事。”

“王秘書呢?好幾天沒見她了?”

薑微回答的聲音非常平淡:“她辭職不幹了。”

劉躍點點頭表示理解總裁,我要離婚全文閱讀。薑微和氣地說:“你和文賢最近怎麽樣?我看她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不是你們吵架了吧。我知道文賢是自私一點,不過我能看出來她對你實心實意的,你可要真心對她。我也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指望什麽呢?就指望你們好好過就行。”

劉躍說好,然後以超脫的語氣把自己想說的那個話題扯進來:“爸,如果我請教你一個問題。你不會介意吧?你對所收養的這些孩子的背景真正了解多少?”

薑微那雙慈祥的眼睛看著他不解地問:“你為什麽想知道這些?“

“我想隻是好奇吧。你看我和文賢也一直沒有孩子,倒不是我不想要,是文賢認為有了孩子會影響我和她的感情,所以她堅決不要。不過我一直認為如果我們要收養孩子的話一定會調查他們的家庭背景,畢竟要考慮遺傳基因。”

薑微低頭沉思著,沒有回答。劉躍目光炯炯、饒有興趣地盯著他說:“是不是我這些問題打擾到您了?”

“這個嘛,”薑微說著站起身。“畢竟,你為什麽不該問呢?你也是家裏的人。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欲蓋彌彰,這些問題問得很中肯。但是。你所說的我們這個家,所收養的成員並不是簡單意義上的收養。你母親和我是真心把你們當自己孩子看待的。”

“恕我直言,我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可憐的孩子。打小不是被父母拋棄就是家庭環境不好,這樣的孩子從一出生起就是個悲劇。”

“是的。這也是你母親對他們大家同情的主要原因

。她決心不讓他們感到自己不是棄兒,她要給他們一個真正的家,做他們真正的母親。隻不過事情的結果根本沒有像她所希望的那樣。”

“她有一個信念,認為血緣關係並不重要。可是。你知道,血緣關係很重要。在一個人的孩提時期,通常有某種東西、某種氣質、某種感情,是不需要用語言表達就能理解的。你和你收養的孩子之間就沒有這樣的關係。誰也沒有這樣的本能,能了解他們頭腦中在想什麽。關於基因這一點,當然要考慮在內。我曾經告誡過你母親。但是她不在乎這些,也不願意相信這些。她想讓這些孩子成為她自己的兒女。”

“自從我媽去世後,我發現武鵬變了。不像之前那麽憤青了。”

“他在成長,經過了很長時間才做到這一步。”

“可是,在案件重新被拖出來的時候,您沒注意到他的情緒很低落,好像在排斥什麽。”

薑微平靜地說:“整個案子要重新調查。這當然很痛苦,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一樣的痛苦。”

“要我說。武鵬比武少要好得多。武少從不會為自己的行為感到負疚和自責,而武鵬不是,他會拍拍自己的良心,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叛逆。文雪我也不擔心,我看出來她是個可愛的小家夥,她沒有膽量去做這件事情。”

見薑微沒什麽反應,他接著說:“在我看來,文靜就像是匹黑馬。也許是因為父親的關係,你知道他父親是誰嗎?”

“不,我不清楚,也許是個海員,也許隻是個過路的,她的父親是誰恐怕連她的親生母親都不知道。”

“她一直都沉默寡言,誰也不知道她腦子裏在想什麽,但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什麽。但是她對這件事什麽也不說,我想我應該找機會和她談談。”

這時,他看到嶽父那隻正在翻書的手突然停住了。稍稍停頓之後,薑微問:“你為什麽會覺得她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統統說出來?”

“感覺,我感覺就是那樣的。她知道一些事情,或者她認識凶手或者知道凶手是誰。”

薑微開始繼續翻書,溫和地勸導說:“說真的,我認為對這種事情隨便推測是很不明智的重生之嫡長女全文閱讀。一個人可以有很豐富的想象力,可是這件事情不一樣,這是血淋淋的謀殺,還是關於你過世母親的謀殺,而我們身邊的每個熟人可能就是凶手。”

“你們真是一家人,文賢也是這樣說的,她建議我對這件事情最好不要沾邊。”

“是的,畢竟你不是警察。隻有警察才能結束這件事情,而不是你。”

劉躍狡黠的看著他說:“我並不那樣看。要我說,或者是你發現了什麽,你知道是誰幹的?是不是,爸?“

“不是!”薑微的回答突然又幹脆。繼而,他像隻暴怒的獅子一般叫起來:“我告訴你,我不知道是誰幹的,我不知道,你聽見沒有,我不知道,我也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他像變了個人似的站起來推著他的輪椅往外走:“你不要再進來,不要再煩我,你最好和文賢一起回家,統統回家。”

劉躍被暴怒的薑微趕出來,在門關上的那刻,他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這一番試探還是有效果的,看來他真的知道什麽,也或者他是在保護某個人,是在保護薑文靜嗎?薑文靜一定是匹殺出來的黑馬,她即使不是凶手至少也知道凶手是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劉躍準備和薑文靜正式較量一番。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文靜的電話,他邀請她在今天晚上過來一趟,他對她說他要知道一些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而這些事情他相信隻有文靜才能給他答案。文靜和以往一樣很有城府地回答說好,從電話中聽不出她的聲音有什麽異樣。她可偽裝得真好。這一天將不同於往常,他將找到案件的真凶,劉躍樂嗬嗬地想。

在走廊裏,他碰到了自己的老婆文賢。自從她看見劉躍和文雪調情後,這兩天,她一直對自己冷冰冰的。她從院子裏把晾幹的衣服收進來,看到劉躍的時候,不苟言笑地直走進他們的房間,甚至都沒和他說話。

劉躍推著輪椅進來,笑嘻嘻地賠笑說:“老婆,中午吃什麽啊。”

薑文賢沒有理他,自顧自地疊衣服。一陣冷場過後,她突然說:“今天晚上文雪要回來。”

“是嗎?”他敷衍地說。他的腦子裏裝滿了如何應付文靜的計劃。可是他一抬頭看見老婆臉上那種怪異的表情,他立即明白那是什麽意思:“得了,老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

她把頭扭向一邊冷冷地說:“你不是總說她很可愛嗎?”

“她是很可愛,苗條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可是也得分人啊,我不具備勾引別人的本事。”

“或者別人有倒貼的也不見得。”

“別胡扯了,我以前還不知道你這麽喜歡吃醋。”

“得了,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這個話題劉躍不想一直和她糾纏下去,他轉換了話題說:“今天晚上文靜也會過來,想想很有意思吧,這一家又重新聚到一起了。”他興奮地說:“實際上,我認為文靜知道凶手是誰。”

薑文賢把衣服啪地扔到床上氣呼呼地說:“這件事情你還要糾結到什麽時候?我告訴你是在玩火自焚,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麵臨的是什麽樣的罪犯,你會被他殺死的。”她餘怒未息地站起來,從牆角拖出旅行箱,把衣服塞進去恨恨地說:“劉躍,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隻給你最後一個晚上,要不明早上你跟著我走,要不你就留在這兒等著被人殺死吧。”

劉躍對她的威脅並不在意,依舊笑嗬嗬地說:“放心吧,我會活得很久,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算命的人都說我是長壽相,至少會活到九十歲,所以肯定是我在後麵為你送葬。”

事實是,薑文賢的詛咒顯靈了。劉躍被一把刀子捅死了,就在他剛才坐著的那個位置,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