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案第九章 互相懷疑

薑文靜把車停在圍牆外邊的草上。?她很小心地撕下買來的鮮花外麵的包裝紙,穿過墓園的門,沿著那條主墓道向前走。這個墓園很新,布局很合理,有這條主幹道以及由它向四周輻射的小道,一切都像超市的商品,顯得精巧,而且還是大批量生產的。

袁獻平的墓保管得很好。它的四周是用大理石砌成的正方形邊框,裏麵鑲嵌著碎花崗岩。

薑文靜手持康乃馨,彎下腰去看碑文。“她的孩子們深深懷念母親袁獻平!”

她的身後響起腳步聲,她回過頭,吃驚地喊了一聲:“武鵬,怎麽是你?”

“我在門口看見了你的車。”

“你為什麽到這裏來?”

“我想跟她說一聲再見?”

“再見,你要去哪裏?”

“我接受了那家石油公司的工作,之前母親一直要求我去的那家公司。當時她認為我應該去那裏工作,可是我堅決反抗。你明白的,我們一直都很對抗她,我們明知道她說的事情都是對的可是就不願意服從。”

看著這個從不讓人省心的哥哥,薑文靜淡淡地說:“我明白那種情感。你憎恨你的親生母親把你給了她,你故意和她作對,其實你知道反抗的不是她,而是你的親生母親。現在你沒有什麽要恨的人了,你親生母親和她都死了。”

“是的,我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和她告別的。”他搖搖頭,艱難地說:“或者是為了感謝她,也或者是為了表示自己的難過~~~”

薑文靜驚異地看著他:“你有什麽好難過的?”

薑武鵬當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他轉過頭直視著她說:“我並不是因為殺了她才來說我很難過,我明白你一直以為我殺了她異世之無良邪尊全文閱讀。可是我沒有,那時我還在路上修車呢。”

看到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薑文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低著頭悶悶地說:“我不知道,我說不上來。”

薑武鵬對著她的墓地發誓說:“我沒有殺她,文靜,我發誓我沒有。你得相信我。”

薑文靜直盯盯地看著他,似乎想分辨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然後肯定地說:“那天晚上我在那裏。”

一下,薑武鵬有些發懵。片刻沉默之後,他回過神來問她:“你說什麽,你在‘蝰蛇角’?”

“是的,我當時考慮要換一個工作。我想找父親和母親商量商量。”

她停下來。沒有再說話。薑武鵬等不及了,抓住她的手臂搖晃著她說:“說下去,繼續說下去。你得告訴我,你知道真相是不是?你必須得告訴我!”

“到現在我還沒有告訴任何人。”

薑武鵬再次催促她:“說吧,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我把車子開到那裏。我沒有直接把車開到大門邊。你知道把車開到前麵那個路口的地方比較好調頭。”

薑武鵬點點頭,這個就不要再講了,他們大家都知道。

“我從車上下來。朝我們的房子走去。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你知道有時候跟母親說話有多難。我的意思是她總是有自己的主張。我要盡可能地把這件事情說清楚。所以我走到房子後麵,又朝著車子走回來,然後又走回去,想把頭緒理清楚之後再找她。”

“那是什麽時候?”

“我不知道。我現在已經不記得了。我在樹下輕輕地走路,幾乎沒有人看見我。這時候我聽見~~~”

“聽見什麽了?”關鍵處,薑武鵬的身體變得緊張起來。催的更厲害了。

“我聽見兩個人在竊竊私語。其中一個人輕輕地說,七點到七點半之間。記住一定要是這個時間,別把事情搞砸了。七點到七點半之間。然後另一個人小聲說。你可以相信我,隻是你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要盡快辦。‘接著第一個人說,‘親愛的,我不會辜負你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薑文靜好像還沉浸在當時的回憶裏,而薑武鵬則掂量這些話中包含的意義。一陣沉默之後。薑武鵬才反應過來問:“你為什麽當時不說?”

“因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薑武鵬回答說:“但是可以肯定是一男一女。一個男人叫一個女人才叫親愛的。”

“是的,我當時並不知道。後來我想可能是父親和王景。他告訴王景說要在七點和七點半之間回來,或做其他的任何事情。”

“你有沒有看見他?”

“我沒有看見。我當時轉身對著汽車,這時候從路的另一側走過一個人來,走得非常快。在黑暗中他隻是一個黑影子。然後我聽見路盡頭有一輛車發動起來了。”她抬頭看看薑武鵬不說話,但是一看她的表情他立即就明白了,他說:“這就是你一直不告訴我的原因,你以為那個男人是我。”

薑文靜坦白地講:“是的,他的個頭和你差不多。”

他沒有再說話,轉身朝自己的汽車走過去。薑文靜趕上他問:“你要回去嗎?怎麽不說話?”

他沒有回頭平靜地回答:“我說什麽你也不會相信的,所以還是讓事實來證明,他們會查出那個男人是誰朱門惡女。”

薑文雪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的眼神中有太多的焦慮和疑問,似乎連皺紋都長了很多。她把頭發從前額往後捋,捋向一側,對這樣的結果她也皺起了眉頭。接著她從鏡子裏看見自己的身後出現了一張麵孔,她吃了一驚,非常害怕猛然轉過身。

“啊,你很害怕嘛!”蘇麗笑眯眯地說。

看見是蘇麗,薑文雪才緩過神來裝作滿不在乎地說:“我為什麽要害怕你呢?”

“你當然害怕我啊,你以為我從你背後悄悄地走過來,也許會把你打倒在地上。”

“哦,蘇姨,我可不會這樣想。”

“你肯定是這樣想的。在這所房子裏,隱藏著一個真正的凶手,可能隨時都會把我們中的某個人殺死。”

“可是你又不是凶手,我為什麽要害怕你呢?你可是看著我長大的蘇姨呢。”

“你要知道任何人都不能過於相信。前不久我還在報紙上看到,一個女人把另外一個女人一起住了多年,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就把她殺死了。把她悶死了,甚至把她的眼睛摳出來。可笑的是她被警方抓到的時候竟然心平氣和地告訴警察,因為一段時期以來,她發現這個女人鬼上身。她能看見這個女人眼睛中的魔鬼向外看,所以她就堅決地把這個女人殺死了。”

“這個消息我也知道,最後鑒定她瘋了。”

蘇麗走到她身後,幫她把頭發紮起來,然後心平氣和地說:“但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瘋了。她身邊的人也沒有意識到她瘋了,因為誰也不知道她那可憐的、扭曲的腦子裏在想什麽。所以我說你也不知道我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也許我也瘋了。也許我有一天曾經看著你母親,心想她是不是也被鬼怪上身了,心想我應該殺了她。”

薑文雪一甩頭負氣地說:“胡說八道,完全都是胡說八道,我為什麽要信它。”

蘇麗歎了口氣,然後在她身旁坐下來:“好吧,我確實是在胡說八道。我喜歡你母親,她人很好,對我也很好。但是我要跟你說的是,而且你必須理解和信任的是,對於任何事情或者任何人,你都不能說是‘胡說八道’。你不能信任我,也不能信任何人。”

薑文雪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看著蘇麗說:“你別說了,我會當真的。”

蘇麗嚴肅地說:“我是非常認真的。我們大家都必須認真,必須開誠布公。假裝什麽事情沒有發生是沒有用的。那個女孩來了,話說得很明白,武少不是凶手,但凶手一定是我們中的一個。”

薑文雪衝動負氣的心理再次起了作用,她不樂意地說:“怎麽會是我們中的一個,也可能是另外的一個陌生人,他想偷東西。我母親心太好了,總是以為自己該幫助別人~~~”

蘇麗辯解說:“即使是你母親把她放了進來,可是我不相信她在一張桌上坐下,讓那個人拿起撬棍打她的後腦勺。不,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從容,這一點我們可以明確她是和一個認識並熟悉的人在一起。”她深情地看著薑文雪,撫弄著她的頭發:“文雪,我了解你,我了解你們每個人。我知道你的性子,任性、善良並且義氣,可是我還是要說,要警惕我們身邊的每個人,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想的那麽好。最後或者隨時都會有人在你背後捅你一刀。”

薑文雪從凳子上蹦起來,漲紅了臉叫著說:“整個事情都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凶手,狗屁凶手怎麽會是我們中的一個呢?自從那個叫涵冰的女孩來到這裏,我們的關係全變了,互相懷疑、互相猜測,不信任,父親看著王秘書,心想這件事可能是她幹的。她看著我父親,心裏沒有底,他們不會再結婚了。這件事把一切都搞砸了。我真心地希望她們從沒有來過這裏。

蘇麗點點頭說:“我也希望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