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案第五章 日程記錄

話說涵冰正在網上和安傑雯熱情地視頻。當安傑雯聽說屍體已經找到的時候心裏樂開了花,真沒想到事情在過去三周後還能找到屍體。她興奮地問在什麽地方發現了女人的屍體。涵冰回答她說在鶴壁郊外的一個倉庫裏。

安傑雯奇怪地問:“屍體是怎麽跑到哪裏去的?”

涵冰看看妘鶴,妘鶴搖搖頭,於是涵冰說:“我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跑到這裏來的,實際上是妘鶴發現的。她藏在一具石棺裏,如果不是我撬開了那具棺蓋,她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當然,若幹年後,人們會在裏麵發現一具骷髏。”

聽涵冰無邊無際地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照海把她拉到一邊,謹慎地問:“不管別的,傑雯,你能確定這張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你在火車上見到的那個嗎?”

“是的,那時她都要被一個男人掐死了,不過我還是可以確定就是她。”

“那個男人呢?麻煩你能再敘述一下嗎?”

“他是個高個子,大概在一米八以上,頭發應該是黑色的,其他的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他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

照海沉默片刻說:“這些話我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可是你看到謀殺真的發生了,確實有這麽一個女人被殺,所以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助,如果你能從美國趕過來那實在是太好了。”

安傑雯果斷地拒絕了他的邀請:“我這裏的工作根本走不開,再說即使我過去恐怕也不能幫你們指證罪犯,我沒有看見凶手的臉。”

“那麽他有多大年紀呢?”

“他不是特別年輕,應該是三十歲以上,他的肩膀挺厚實的,抱歉我沒法說得更詳細了,其實我根本沒有注意凶手。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女人身上,你們知道那種被人掐著的感覺一定很難受,現在我有時候還做夢夢見火車上的情景。”

這時,他們看到一個中年禿頂的外國佬走過來,衝著安傑雯吆喝了兩句什麽,然後屏幕就變成一片空白。他們猜測應該是安傑雯的上司發現她在工作時間聊私事所以關了電腦吧。無論如何,他們現在得到的信息隻有這些,女屍不知道是誰,而凶手唯一的特征就是高個子、黑頭發。

“奇怪,陳家的人都是高個子。”涵冰冒出這麽一句。

雖然是涵冰無意識的一句話。但立即引起了照海和妘鶴的注意。既然凶手是個對老宅非常熟悉的人,那麽就先從這點查起,看看陳家中有誰有這樣的嫌疑。

照海連連拍腦袋說:“對啊。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事實上,陳家的幾個孩子馬上就要趕回來接受訊問,這會兒說不定就到了,我們去看看。”

果然,他們趕到的時候。陳氏幾兄弟已經從各地回來了,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們三兄弟都說自己從沒見過那個女人,仿佛那女人壓根兒就沒有出現在這世界上似的。

首先是陳老爺子的二兒子陳浩,老大陳佳幾年前死於英國的一場車禍。老二陳浩是個有錢人,他是山西一家煤礦的老板,闊氣樣子十足。他個頭很高。體態勻稱挺拔,頭發微微發黑,但兩鬢已經有些禿了。他的衣著無可挑剔。剪裁合體的襯衫、有型的褲子和擦得鋥亮的皮鞋,這一切裝扮和他的身份很搭。

詢問和往常一樣問他認識這個女人不認識,他的回答是否定的。然後就是身邊有誰嫉恨他或他家的人沒有,所有的問話都在暗示任何一件可以引起這類凶殺的事件,可回答還是否定的。他說自己是個正經商人。從不做任何違法的事情,信奉的原則一向是和氣生財超級百寶囊。不會得罪任何人,所以他本人認為自己可以排除在凶案之外。

照海他們進去的時候,一個小個子的隊員正記錄到這裏。照海走過去對他說:“讓我來。”

隊員點點頭說好,然後把記錄本給了照海。照海煞有其事一陣見血開門見山地問:“六月二十號下午三點到十二點之間您在做什麽?”

剛剛溫和的談話結束了,照海直白的問話讓陳浩臉都氣紅了:“你問我這個問題很特別,我倒想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照海溫和地笑了笑重複了一遍說:“我的意思很簡單,隻想了解一下六月二十號那天從下午三點到午夜您在什麽地方?”

陳浩反問:“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回答你這個問題?”

照海不急不怒依舊是溫和地說:“相信我,這有助於縮小破案範圍。我想您也不想一直被留在這裏接受訊問吧。況且我們也不是針對您個人,同樣的問題我們也會問別人。”

陳浩的態度稍稍收斂了些:“是的,我願意盡我所能幫助你。讓我想想,這已經是三周前的事情了,我的業務很多,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不過我的所有工作安排都有記錄,我可以讓我的秘書回答問題嗎?我可以讓她查一下。”

照海點點頭說當然。陳浩衝著遠處的一個年輕女孩擺擺手,然後,那個女孩立即趕過來問:“您找我?”

陳浩對照海說:“這是我的秘書秋楠,她可以回答你們的問題。”

照海再次把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秋楠幹脆地說:“我這兒有記錄,我給您查一下。”說完,她翻出自己包裏的一個備忘錄,翻到六月二十日那一天,朗朗地讀起來:“六月二十日早上您到辦公室和孫斌先生商談關於景森公司合並的事情。後來您和王書記在‘四合居’共進午餐。您大約三點回到辦公室,大約五點的時候您去參加了一場拍賣會,對那天拍賣的一份珍貴的手稿很感興趣。之後,您沒有再回辦公室,不過我這裏有記錄說晚上八點您會參加網球俱樂部的宴會。”

讀完後,秋楠抬起頭等待下麵的吩咐。

“不用了,謝謝你,你可以走了。”

聽到老板的吩咐後。秋楠輕捷地走出了辦公室。

秋楠的朗讀讓陳浩對那天重新有了記憶,他說:“我想起來了,那天下午我去了衛東拍賣行,但我想要的東西要價太高了。我在鐵東路一家小茶館喝茶,喝過茶,然後我就回家了。因為酒席承辦俱樂部的宴會在七點三十分開始,我回到家的時候六點過一點,我在家衝了澡,換了衣服,最後去參加宴會。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半到家。那時候滿大廳的人都看見我在宴會裏。

“那時您家裏有人嗎?您的妻子或者保姆什麽人都可以。”

“不,我妻子去旅行了,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回話似乎無懈可擊。但照海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人,他嚴肅地看了陳浩一眼問:“您應該有車子吧?”

“當然,我肯定有車子,公司的車子不算,我自己開著一輛寶馬7.”

“您有司機嗎?”

“不。我喜歡自己開車。”

“您平時喜歡來這兒和您父親住上一段時間嗎?”

“不,我和我父親的關係並不好,實際上我們隻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見麵。”

照海停下了手中的記錄,公事公辦地說:“那好,先就這樣吧,謝謝您的合作異世之無良邪尊。如果有事情的話我們會再聯係您的。您可以走了,不過這段時間最好留在本地不要出差。”

陳浩邁著矯健的步伐從他們的視線中離去。照海本著對凡事都持懷疑態度的心理意味深長地說:“他很不高興我們提這些問題,很排斥。這些問題讓他不安。”

通常妘鶴都會讚同照海的意見,而涵冰往往會提出不同的想法。這次涵冰讚同地說:“是的,他很緊張。”

妘鶴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溫和地說:“如果我沒有殺人,現在卻有人來詢問我是否殺了人,我想換做我也不會高興的。尤其還是一個有身份的人。受到這樣的詢問確實會影響情緒。不過這並不能排除他殺人的可能性。我們現在要弄清楚的事情是那天下午是否有人在拍賣會上看見陳浩,然後是鐵東路的茶館。最好有攝像頭並且沒停電什麽的。如果這兩個地方都沒有人提供他在現場的證明,我想他有時間乘坐四點半的火車,把那女人推下去,再坐火車或開車回來參加七點半的晚宴。等這些結束的時候他可以用自己車把屍體移到石棺裏。”

果然,妘鶴一番話讓涵冰陡然明朗起來,她欣喜地說:“對啊,他是個高個子,至少有一米八,黑頭發,他可能20號那天就在那列火車上,並且他對陳氏老宅很熟悉,他有重大嫌疑不是嗎?”

“那還等什麽,先從他開始一一落實吧。”照海轉身朝自己的手下走去,他要安排他們對陳浩那天的行蹤全麵落實一下。

警方的調查一時半會還得不到回複,涵冰從側麵了解到一些可以追查為動機的資料。整個陳氏老宅處於一大群商業樓中間,周邊都蓋起了高樓大廈和商業區,獨獨有老宅這一大片地方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很多開發商都有心天價收購老宅,但古董派的陳老爺子死也不同意老宅拆遷。陳老爺子留下了遺囑,在他百年之後,所有的兄弟姐妹所得遺產均分。因為大兒子陳佳大女兒思月已經去世,所以,現在的遺產將由陳浩、陳嘉輝、陳少澤、陳思雨和思月的兒子小小五份。

於此同時,她們了解到陳浩的經濟狀況並不像他表現得那麽闊綽。涵冰說他的公司現在完全就是在撐門麵。實際上他已經外債累累,全靠銀行的貸款才能勉強支付工人的工資。

即使這些都是事實,她們還是不明白,陳浩如果想謀取遺產不是應該殺死他老爹嗎,為什麽要殺死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呢?

“這女人是他的情人,雖然死的樣子很恐怖,可是我看死者活著的時候應該長得不錯。會不會是她和大房產生矛盾了,被大房找人殺死了。對了,你不知道陳浩的老婆吧,她是家族企業的大千金,他們的婚姻是家族聯姻的那種。”

妘鶴若有所思地說:“那也得先調查一下他有情人沒有吧,不能由著你瞎猜。”

下午的時候涵冰去調查陳浩身邊有沒有小三什麽的人存在。與此同時,警方的調查報告很快出來了。六月二十號下午三點半左右有人在衛東拍賣行見過他。但不久他就走了。而鐵東路上的那家茶館根本就沒有監控,服務員沒人能認出他的照片,但他們解釋說因為他不是常客,所以認不出來很正常。他的鄰居在快七點的時候見他回家換過衣服,但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晚上七點半他曾在宴會上出現過,但有人見他不久之後就離開了。無論如何,警方得到的資料都不是正麵的證明材料。

有意思的是,涵冰那裏倒有了值得參考的消息。她調查出來陳浩幾個月前確實有一個名叫曹晉雪的小三,不過已經分手了。那麽死去的女人不會是曹晉雪吧?

陳浩從自己大辦公室出來,鑽進自己的寶馬7。他駕駛著車子在鶴壁的行人和車輛中迂回前進,很快就到了家。

他開門進來,發現客廳裏多了一個女人。他愣愣地盯了她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呀,自己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今天艾麗要回家。艾麗剛從新加坡度假回家,她的娘家在新加坡。說真的。他感覺自己從來沒有愛過艾麗,盡管她相貌普通,但性格還算不錯,最重要的是她的家庭和社會關係對自己很有用處。除此以外,他們彼此的共同生活中沒有太多的話可說朱門惡女全文閱讀。

幸好他反應的快,立即走上前來熱情地說:“你回來了。真抱歉,我辦公室有事被耽擱了,忘了去接你。不過新加坡玩得怎麽樣?”

艾麗告訴他新加坡的情形。她身材很瘦。鼻梁有些拱起,略黃的眼睛中有種茫然的神色。她說話的聲調顯示出良好的教養,卻未免有些單調和沒精打采。她新加坡西羅索沙灘,還有西海岸公園~~~

陳浩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像是在聽一場無聊的報告。

她演講完自己的報告。突然想到一件事:“回來的時候有人告訴我說在一個倉庫發現一個女人被殺了。她說是陳氏老宅,不是你們家的老宅吧?”

陳浩點點頭說:“不。正是我們家的倉庫裏,後院挨著豬圈的倉庫。”

艾麗的眼睛沒有一點驚訝的神色:“真的嗎?在你們家老宅有個女人被殺了,你怎麽沒對我說呢?”

“那樣啊,其實也沒發生多久,這事說來也讓人不舒服。當然,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新聞媒體上對此大做文章,當然,我們還得應付警方什麽的。”

艾麗腰板筆直地坐著,不慍不怒,淡淡地問:“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呢?”

“不知道,法醫說她死了至少有三個星期,是被人掐死的。我實在想不通到底誰會這麽做,把一個女人殺死了扔在我家的倉庫裏。警方一直在追查凶手,可我不認為警察能找出什麽線索來,就連屍體都不是他們找到的,是一個女人,據說是一個記者,她在我家做調查的時候發現的。”

“那個女人應該中等個,不胖不瘦,年紀30多歲,是這樣的嗎?”

“是啊,你從報紙上看到的?”

“不,我猜她應該是曹晉雪吧?”

艾麗淡淡地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麵無表情,好像在說和一個毫無關係的人似的。但這個名字吐出來的時候,陳浩的臉上刷地變白了,他的胸脯微微起伏著,隨後,他微微一笑,鎮定地說:“你怎麽說是曹晉雪呢?我們已經好幾個月不聯係了?”

艾麗一直努力維持的淡定瞬間崩潰,她騰地站起來,聲音提高了三度說:“得了,陳浩,這裏沒有外人,就我們自己,你就不要再偽裝了。我們的婚姻就是交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可是我們都知道,我們不能離婚,一旦離婚,我們兩家公司的股票會刷刷地一直跌到最低穀,從此再也不能翻身。但那個女人想闖進來,她想進入這個家當正房,她太天真了,根本不知道這裏的遊戲規則是怎樣的。她要挾你,不是嗎?她手裏有很多你不能見人的證據,包括那些照片、視頻,我都知道,她也拿過來讓我看過。所以,別在我麵前裝了。你殺了她,為了你的前途!”

陳浩的臉由白變紅,胸脯急遽起伏著,他衝著艾麗吼了一聲說:“你!”然後又頹然坐下來,冷冷地說:“她不是晉雪!”

艾麗撇撇嘴說:“晉雪?你怎麽不叫她親愛的雪?”

陳浩悶悶地點燃一根煙,悶悶地說:“無論你信不信,我可以給你保證她絕對不是曹晉雪。我們分手了,三個月前,我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出國了,從此我們斷絕往來,沒有任何聯係。”

“騙誰呢?一月前我還查到你的手機上有她的電話,半夜十二點打來的,難道不是她?”

“你竟查我?”

艾麗不再和他爭辯,提著自己的行李上樓:“你最好別讓我查到,別忘了我們的婚前協議,否則你一分錢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