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案第三章 女屍尋蹤
打從有了蝰蛇,涵冰已經好久不坐火車了,她討厭擠車的感覺。一大堆人在站台上擁來擠去的,一身臭汗,想想就惡心。況且中國的火車什麽時候感覺都像是要上泰坦尼克號一樣,一票難求。有時候不得不走長途的時候,涵冰也寧願自己開車,雖然勞累畢竟方便些。她從沒有想到告別火車這麽久以後還能再次坐車緬懷一下坐火車的感覺。
妘鶴倒沒有什麽,如果不用買票那麽麻煩,車上又不是很擁擠,妘鶴感覺火車要比汽車舒適得多,再說車上可以預見很多南來北往的人。曾記得上學最喜歡的事情之一就是坐火車,一旦擠上火車恰好又有空座坐,那是很愜意的事情。無聊的時候可以和身邊的人聊天或打牌,感覺好的人還會互相留下聯係方式,雖然彼此從沒有聯係過,但那種感覺還是很享受。
好在她們坐的這趟364列車是下午的車,又不是緊要路線,所以車上的人就像之前安傑雯描寫的一樣,人很少,多半車廂的人都空著。或者正是這樣的環境才會導致凶手在大白天眾目睽睽之下痛下殺手,可見凶手早已經預謀好了一切。
從始發站上車,妘鶴記下了每一站到達的時間,其中還對每一站的地理位置現場做了網絡搜索和勘測。火車到湯陰的時候正好是五點四十分,謀殺就發生在這不久後。妘鶴拿出筆記本電腦,看著地圖觀察這一帶的鄉村。車子在這一帶開始減速轉彎,然後在一個很高的路基上行駛,妘鶴全神貫注地研究下麵的地形,連鼻子都貼在窗子上了。她的注意力始終在車外的鄉野和地圖之間來回移動著,直到火車開進了鶴壁站。
涵冰沒什麽可做的,跑到後麵的車廂和一個帥哥聊天去了。他們聊得很嗨。之間了解帥哥在天津某唱片公司工作,是個樂隊主唱。聽說是藝術人才,涵冰更熱乎了。從帥哥的嘴中,她了解到這個帥哥叫陳少澤,老家在鶴壁,那裏有一套老宅。那套老宅有很久的曆史,他這次回去要在老宅住上一段時間,找找創作的靈感。
涵冰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當然,陳少澤也留下了自己的電話。涵冰感覺自己的未來很有可能會和這個帥哥聯係在一起。那將是很美妙的事情。可是,車很快到站了,陳少澤下車。涵冰盯著帥哥的身影久久沒有回頭。養眼啊,隻是光看著心裏就舒坦,涵冰這樣想。
就這麽一程,到晚上七點五十到達新湖。在街上吃了晚飯,第二天一早。妘鶴又去圖書館研究沿途城市的姓名錄、地名索引和縣誌。到現在為止,存在妘鶴腦海中的隻有一種可能性,可是她的這種推測不能隻存在於理論上,要付諸到行動上。
中午的時候,妘鶴頭暈腦脹地從圖書館回家,那時。涵冰剛睡醒。她穿著一件緞子睡衣,睡眼惺忪地說:“姐姐,我們中午吃什麽啊。”
這丫頭。真是無語,三句話不離吃喝。
“叫外賣吧,吃完了我們有行動。”
“行動,什麽行動?”
“暫且定名為‘女屍尋蹤’,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先找到屍體不是嗎?隻要你的朋友保證她確確實實看到一場謀殺的話。那麽我們必須找到屍體。”
涵冰揚起眉毛堅定地說:“我了解傑雯,就像我了解你一樣。傑雯從來不會說謊話。也不會誇大其詞,隻要從她嘴中說的話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她和我不一樣,你看我經常說謊,有時候自己都被自己編得故事信以為真了。但傑雯不是,她就像塊碩大的鑽石,絕對不會受外界的影響。”
“正因為你在這兒為她打包票,所以我才選擇相信她。正因為這樣,我想那具屍體一定還在某個地方。如果它沒在車上被人發現,那一定是被推出或者扔出了火車,可我不明白事情已經過去幾天了,鐵路沿線至今仍然沒有人發現她。我們還沿著那條鐵路線走了一次,結果我發現隻有一個地方是最佳拋屍地點。鐵路通過鶴壁時在一個很高的路基上轉了個大彎兒,如果火車駛到那兒有個傾斜度時有人把屍體扔出去,我想它會不偏不倚地落到路基下麵的。我已經在地圖上找到了那個地方,就在這兒。”
涵冰彎腰看著妘鶴手指的那個地方。
妘鶴繼續介紹這幾天來自己研究的成果:“這所陳氏莊園位於鶴壁的郊區,迄今已經有100多年的曆史了,是名副其實的老宅。陳氏老宅建於1864年,是由本地一個大布商建造的。現在老宅周圍都是正在修建的商業新區和別墅,而鐵路正好環繞著大半個宅子。”
涵冰仔細地看著那個地方驚訝地說:“我剛認識的一個帥哥就是陳氏老宅的,難道這起凶案和他家有關?”
妘鶴搖搖頭沉思著說:“我不知道,我隻猜測到這個地方是最有可能藏匿屍體的地方。”
“那麽我們去老宅找什麽呢?”說到陳氏老宅,涵冰真的感興趣了。不僅僅是因為昨天剛見到的陳少澤他就是老宅的,其中還有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帶有滴水岩的走廊,這些讓她感覺一種曆史厚重感,雖然涵冰並不是個文化人,但她對文化還是蠻有興趣的。
“沿著路基找這一帶所有的蛛絲馬跡。比如衣服碎片啦,折斷的灌木,反正就是這樣的東西。”
涵冰眨眨眼睛,腦袋一轉,她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我想我們該潛伏到陳氏老宅裏,那樣不是更方便我們查找屍體。”
“哦,怎麽潛伏?”
涵冰神秘地嘻嘻一笑說:“我有可靠的線人。”
妘鶴立即想到了之前在火車上她認識的音樂人。妘鶴不喜歡那個人不過這個時候不是打擊她積極性的時候,妘鶴也想盡快進入陳氏老宅,這樣才能開展她們的‘女屍尋蹤’行動。她隻給了自己三星期的時間,如果三星期過去依舊毫無線索,她隻能對自己說放棄吧。
吃了午飯睡了一覺後,她們動身去陳氏老宅。涵冰開著自己的蝰蛇,跟著導航駛進了兩扇氣派非凡的木門前麵。剛進大門處有一間小屋。原來是守門人住的,現在看來已經徹底廢棄了。一條長長的車道彎彎曲曲地穿過幾叢暗淡無光的月季花,一直通到大門前麵。不過這裏並沒有涵冰想的那麽美好,門前的石階早該清掃了,石徑的轉彎處長滿綠綠的野草,也沒有人去收拾。
涵冰拉了拉那種老式的門環,鐵環和木門的撞擊聲久久地在院子裏回響著。終於,一個中年女子出現她們麵前,她沒有什麽突出的特點,既說不上漂亮也說不上難看。她穿著一件合體的碎花休閑衣服和一雙輕便的涼鞋。眼神很沉靜,聲音也很悅耳。
她看著出現在自家門前的兩個年輕女子,有些期待地問:“你們誰是秦珂?”
這一問話把她們問懵了。秦珂。秦珂是誰?
涵冰解釋說:“我們是來找陳少澤的。他告訴我說他住在這裏。”
女人恍然大悟地道歉說:“哦,少澤啊,我自己搞錯了,對不起,請進來吧。”
女人在前麵走路把她們帶進院子。嘴裏叫著:“少澤,找你呢。”
然後從東側的房子裏出來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他有一頭烏黑的頭發,個子很高,怎麽也得有1.8米以上。他的眼睛微微凹陷,鼻梁很高,有點像混血兒。見到涵冰的時候。他明顯地有些驚訝:“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涵冰迷人地一笑指著妘鶴說那套之前在路上編好的台詞:“她是我姐妘鶴,她是新湖電視台的記者。她想在你們家做一個專題節目。但就是沒有素材,所以我們想在這裏住兩到三個星期。不過我們不是白住,是有償住宿,這樣可以嗎?”
陳少澤看看自己的姐姐說:“可以吧,你和老頭子商量一下。就三個星期應該可以吧?”
女人猶豫再三才開口說:“不是我不願意,隻是我爸上了年紀。有時候很難伺候。他很節儉,有時候說話不中聽,所以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受得了他~~~”
涵冰輕鬆地說:“嗨,那有什麽啊,我們是為了節目來的,這個節目要參加全國選賽拿大獎的,所以錢不是問題,絕對讓他滿意,並且我對付老人相當有辦法,你就放心好了。”
女人如釋重負地說:“那最好。有什麽事你們可以找我,我是少澤的姐姐陳思雨。”
涵冰立即套近乎甜蜜叫道:“思雨姐姐好,麻煩你了,請多多關照。”
陳思雨笑著點點頭說:“跟我來,房子很大,很多地方需要整修。”
她們跟在陳思雨的背後被安頓在一個陰暗的大臥室裏,裏麵裝了一個破舊的電風扇,根本發揮不了作用。好在房間通風很好,一點也不熱。剛進入房間還沒有落腳,涵冰就吵著要參觀這座很有曆史沉重感的老宅。麵對涵冰的熱情,陳思雨沒有拒絕,領著她們穿過一條門廊,來到另一套房子的門前。在經過門口的時候,聽見裏麵有個聲音在咆哮道:“思雨,你在和誰說話?”
陳思雨小心地介紹說:“這個房間裏住的是我爸。”
涵冰做了一個鼓勵她的動作:“進去唄,老人都說讓我們進去了。“
於是三人一起走進房間。微弱的光線透過窗戶射進來,隻見裏麵裝飾著老舊的天鵝絨窗簾,屋裏擠滿了祖傳下來的笨重家具。
正中間的輪椅上坐著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他的身旁放著一根拐杖。他個頭高大,但是麵色憔悴,臉上的皮肉都鬆鬆垮垮地打著褶,下巴的線條顯示出好鬥的個性,整張臉看上去就像隻鬥牛犬。陳思雨說得不錯,這果然不是個好惹的老人。
“她們是誰?”
陳思雨解釋說:“她們是電視台的記者,想住在我們家做些記錄和采訪。”
老人立即暴躁地打斷了她:“住在這裏?怎麽可能,憑什麽要住在我家?外麵到處都是房子為什麽要住在我家?她們以為我家是大財主,誰都想進來白吃白喝?”
對付這種人,涵冰向來有自己的辦法。她不急不怒地走上前,嘻嘻哈哈地走在老人身後,一邊捶背一邊說:“爺爺。我們又不白住,我們會把三周的錢預付出來,絕對比酒店的費用要高。”
一聽此話,老人的嘴角裂開了,他樂嗬嗬地說:“住在這裏好,你們知道這所房子蓋起來有很久的時間,是我父親在光緒年代建起來,來回翻新過很多次。那時十裏八鄉根本就沒有房子能和我們家的比。這房子建的很不錯,牢固又安全,曾經還被國民黨打鬼子的時候征用過。要我說附近再沒有比我家房子更好的建築了。”
涵冰立即順破下驢說:“對啊。爺爺,現在在什麽地方還能找到像您這樣的老房子呢。我們眼前看到的都是高大的樓房和擁擠的車道,您這裏。這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多虧涵冰在這時候還能想出來一個成語,幸好沒有張冠李戴,應對的不錯。老人被她哄得很開心,笑嗬嗬地說:“你比我家思雨還懂事呢,好。我喜歡你,你就住在這裏吧。”
從老人的房間出來,陳思雨看看時間說自己要準備午飯去了,讓她們自己先逛著。
說真的,這座老宅真是非常美妙的所在。它完整地保存裏清末民初的特色。北、中、南全部是四合院,中間由廊和門連接在一起。於此同時。涵冰找到了陳氏老宅的資料。目前老人陳猛是老宅的主人,他有四個兒子和兩個女兒。老大陳佳老早出國去了英國,結果死於英國的一場車禍。老二陳浩是個煤礦的老板。據說是個有錢人;老三陳嘉輝是個珠寶設計師,至今未婚,是個有名的花花公子;老四陳少澤就是涵冰在火車上認識的歌手。他家的大女兒叫陳思月,她嫁給了本地的盧京豫,育有一子小小現在和他們住在一起。幾年前。陳思月因病去世了,但盧京豫和他的兒子還是這個家庭的一員。最後就是陳思雨。年過35還沒結婚的女人。
涵冰把情況都摸清楚後告訴了妘鶴,了解到這些方便她們對整個老宅有更清楚的了解。現在她們要休養生息吃午飯,午飯後她們準備出發在老宅探險。
午飯一般都是陳思雨準備,因為陳老爺子生性節儉,所以這家的飯菜都很簡單,都是最簡單便宜的時令菜蔬。涵冰狠狠心想為了屍體,她忍了。
吃過午飯後,她們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偵查之旅。院子裏種了一些蔬菜,無非是黃瓜豆角茄子之類的。後院還有一個養豬場,不過現在已經派不上什麽用場。通過後院的小道,一片低矮的圍牆後就是火車道。
每過幾分鍾就有一列火車沿著鐵路幹線轟隆隆地駛來,從上麵的拱橋上經過。當車子減速駛過繞著陳氏老宅的時候,妘鶴就凝神觀察著。她想凶手下手的話這裏是最佳位置。她沿著小路走到拱橋下,踏上那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她沿著小路往前走去,盡頭是條小街,街上的房子都很矮小,還能聽見不遠處大路上的車聲。
這麽一路走來,她什麽也沒有發現。她有些失望,轉身準備往回走。這時,她發現一叢長在路基半腰的荊棘被壓斷了,斷枝散落在地上。妘鶴仔細檢查了那叢荊棘,注意到有條紙條上掛著一小片撕破的衣服碎片。她看了一會兒,小心地把衣服碎片裝到證物袋裏,然後又走下陡坡搜尋別的蛛絲馬跡。她仔細地觀察著凸凹不平的草地,覺得草地上依稀可見有人走過的痕跡,但是非常模糊。這一定是前幾天留下的,她這樣想。
涵冰馬馬虎虎地在草地上東躥西跳,什麽也沒有找到。她鬱悶地說:“會不會根本就沒有在這裏啊,那我們要怎麽辦?那具屍體恐怕我們再也找不到了。”突然,她看到了一個廉價的粉餅盒,她用腳準備踢走它:“什麽嘛,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發現。”
妘鶴趕緊跑過來撿起那個粉餅盒當作寶貝一樣裝進了證物袋。寒冰不屑地說:“那算什麽證物,不知道多久就扔在哪兒了。”
妘鶴沒有理她,她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微小的細節。她們繼續搜尋下去,但再也沒有發現什麽。這樣的搜尋一直持續了兩個星期,最後的結果是一無所獲。那天,涵冰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認為安傑雯看見的可能真的是一起鬧劇,事實上,那節車廂裏根本就沒有發生任何謀殺事件。她們來這兒算是白來了,帥哥也回去了,這裏一點意思也沒有。什麽曆史,什麽文化底蘊,狗屁呢,住的時間長了就跟個傻瓜一樣,還有那難吃的要死的飯菜,這一切都讓涵冰厭倦。看著涵冰牢騷滿腹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妘鶴對她說,讓她再堅持一星期,如果這星期還是一無所獲的話就放棄算了。在最後一星期裏,依舊是一點線索也沒有找到,別說屍體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找到。妘鶴不得不告訴自己說算了,放棄吧,沒戲了,或者至始至終都沒有這麽一具屍體,她太過於相信自己的直覺了,可就在最後一天她們準備走的時候,轉機出現了,她們終於找到了那具夢寐以求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