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案第十五章 自首
第二天在警局,她們見到了曾揚。雖然距離他被抓的時間不久,但這位年輕人發生了偌大的變化。他雙頰凹陷,眼圈又黑又深,容貌憔悴,精神恍惚,看起來仿佛幾夜都沒有睡覺似的。
“曾揚,”吳嘯林帶著一貫的傲慢語氣開始審問他的嫌疑人:“你否認案發當晚你人在亞龍灣?”
曾揚沒有立即回答,之後他說話了。那吞吞吐吐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憐:“是,是的,我對你們說過我在廣州。”
吳嘯林轉過頭厲聲說:“把別墅的監控帶過來。”一個身著警服的年輕人抱著一個筆記本電腦過來遞給他。他打開電腦,指著午夜出現在別墅外的一個人影說:“你敢說這個人不是你嗎?”
實際上,影像很模糊,僅憑著這個模糊的身影很難判斷這個人是誰。但曾揚灰白的臉立即漲紅了,他看看吳嘯林保持著沉默。
吳嘯林幹笑了一下,繼續用那種令人不悅的語氣說:“毫無疑問,不用懷疑,即使你不說話也改變不了你謀殺父親的罪行。你提不出辯護,提不出不在場證明,而且所有的證據都對你不利。你殺害了你的父親,曾揚,這是一樁殘忍、卑劣的謀殺案,就為了你那筆你以為會在他死後可以得到的遺產,也為了你能和那心愛的女友結婚~~~”
但他的話被人打斷了,門被推開了。
“吳隊長,吳隊長,”進來的是一位女警,她吞吞吐吐地說:“有一個女孩,她說~~~”
“說了什麽?說過多少次了,審問的時候不能打攪我!”吳嘯林惱怒地對女警說。
但是一個纖瘦的身影把女警推到一邊,她全身穿著黑衣,長長的頭發遮住了臉,信步進入審訊室:“我叫段柔,我向你自首,是我謀殺了曾凡!”
一霎時,滿場震驚。
段柔沒有理睬眾人,她深情而幽怨的目光朝曾揚看了一眼,仿佛從他身上汲取了無限力量似的,她淡然地坐下來,娓娓地敘述自己的謀殺。她的敘述和之前對妘鶴她們說的一樣,一字不差。妘鶴都在想,這不像是自首,倒像是演員在背一字不差的劇本。
“就像你們說的,我和曾揚在劇院認識。我們一見鍾情,那時,我們過得很開心。我一直以為我們會結婚。
可是曾揚回家了,從那天開始,我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手機換號了,郵件也不回,我不知道他怎麽了?於是,案發的那個晚上,我去了別墅。曾揚不在家,我見到了他的父親。他的父親很不客氣地把我攆出來,並說我和他的兒子不可能結婚,他已經另外有女人了。他試圖用一張支票來解決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忿忿地把支票撕碎,然後走出別墅。
那時我傷心極了,我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我為自己感覺委屈,自己來時的一腔癡情換來的隻是一盆冷水。我信步走到球場附近,看到前麵一個人正拿著鐵釺挖坑。燈光很暗,我隻能看見那人的背影,他穿著曾揚的大衣,姿勢和動作看起來和曾揚一模一樣。我以為他就是曾揚,在萬分絕望和痛恨之中,我掏出那把他送給我的水果刀,果斷地從背後殺死了他。
後來,我得知曾凡死了。那時我才明白我殺死的並不是曾揚,而是他的父親。我害怕極了,好長一段時間,我想是不是自己該自首。
說到這裏,她又看了一眼曾揚,目光有幽怨,也很堅定,像是要上戰場的女戰士,她就那樣冷冷地看著曾揚說:“他負了我,我把一切都給了他!但即使這樣,我也不能讓他替我頂缸!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承擔!”
到這裏,涵冰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一方麵她也不希望曾揚無辜被抓,另一方麵她又替這個年輕的女孩感到難過。如果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就好了。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曾揚出來了,替換他的是他曾經的女友。
走出警局,妘鶴友好地伸出手對曾揚說:“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無論如何,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可是你為什麽要承認是自己做的呢?為什麽不反駁呢?”涵冰不太理解。
曾揚低垂著頭,看起來一點也不輕鬆:“我想保護她!可現在看來沒辦法了。在這件事情上我也有罪。如果不是因為我,因為我跟她的感情糾葛,我父親今天還好好地活著,段柔也不會進去裏麵。現在想想,或者是我對她太無情了。在我遇到香媛的時候,我應該對她坦白,對她說實話,那樣或許對她還會好一些。”
他沉默著,陷入深深的內疚當中。
“那麽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能告訴我們嗎?”涵冰繼續刨根問底。
他抬起頭說:“其實也沒什麽。當天我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想我應該回來告訴香媛一聲。於是我抄近路穿過高爾夫球場。從那兒可以很快走到她家的花園前。我快到那兒時~~~”
他停住了,吞了一口唾沫。
“怎麽?”涵冰替他著急了。
“我聽到一聲可怕的呼喊。但聲音不是很大,好像是一聲抽噎,一聲喘息,可是我還是被嚇得心驚膽戰。我一下子站住了,好像被釘死在地上一樣。後來我繞過矮樹叢的一角。趁微弱的燈光,我看到那個墓穴,有人人形,臉朝下躺著,一把刀子正插在他背上。老天,當時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父親。就在那時,我抬起頭來看到了段柔。她望著我好像見鬼了一樣,因為太害怕使她的臉都僵住了,什麽表情都沒有。接著她喊了一聲,轉身快速跑開了。”
他停住了,努力想控製他的情緒。
“後來呢?”涵冰繼續問。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在那兒發了一會呆,頭腦昏昏沉沉的。後來我想還是盡快離開現場比較好。我從來不怕他們會懷疑到我身上,可是我怕他們讓我證明段柔是凶手。畢竟我們相愛過,她那麽愛我,我卻把她推向了絕路。”
“不過她終於還是自首了!她不希望你替她受過。”涵冰安慰著他,雖然理由很無力。
“難道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嗎?”曾揚看著妘鶴問:“她會不會被判死刑?天哪,她才不到二十歲,都是我害了她。”
妘鶴麵無表情地說:“不,在我看來,此案一波三折,如果我預料的不錯,還會有新劇情發生。”
“你說什麽?”他們異口同聲地問妘鶴。
“我要說的是凶器,那把水果刀,我想問你,既然你訂做了那把水果刀,肯定不是隻有一把。在我看來,你應該訂做了三把,請問還有一把刀你給了誰呢?”
聽妘鶴這麽一說,曾揚驚慌地大叫一聲:“啊?!”
是的,此案還有大玄機!就像妘鶴之前說的,這是個曲折又離奇的案子!在案子沒有絕對結案之前,還會有新的劇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