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家賊

就在這個早上,‘鳳儀軒’大廳內,大家在沉悶的氣氛中默默地吃早餐。自從主人羅世濤被害後,這棟偌大的房子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梁,淩亂而散架。雖說羅世濤留下明確的遺囑,這套房子將留給自己的繼子,但羅艾克是不是凶手還難以判定,大家都在想,如果凶手真的是羅艾克的話怎麽辦?大家是不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沒有著落,毫無著落!對前景的悲觀情緒影響著每一個人。

“真讓人傷心,”羅拉的母親忍不了這種沉悶,嘟噥著,抽抽搭搭地說:“我是羅拉的母親,那50萬不應該留給我嗎?這樣至少我還能買套小一點的房子,也可以給自己留點養老錢。”她一臉悲泣地看著大家。

“可是,羅拉是羅先生的親侄女,她也到了要嫁的年齡了。”李文惠安慰她說。

她雙手一攤,無望地說:“可現在怎麽辦?這裏的日常開銷怎麽辦?我還有一大堆的賬單要付~~~”可能感覺自己說露嘴了,她及時把要說的話又吞回肚子裏。

提起日常開銷,李文惠突然想到羅先生之前在臥室留下一筆錢,那原本是要發這個月的工資和支付別墅的日常開銷用的。羅先生從不會在這麽大的房子裏存放現金,一向是每月月底去銀行取錢,隻要夠這個月的日常開銷就好。

“哦,這筆錢放在哪裏?”她的眼睛裏閃現出驚喜的光芒:“我們正好拿出來暫時應付一下,在艾克回來之前。”

幾分鍾後,李文惠帶著鑰匙帶著她登上書房上麵的樓梯,走進門廊,開了鎖,進入羅先生的房間。李文惠推開門,屋裏光線昏暗,窗簾緊閉,床鋪完整地保留著被殺那晚的樣子。她拉開窗簾,讓陽光傾瀉下來,然後她拉開床頭下麵的那個抽屜。

“看看,他這人就這樣,總是把錢放在不上鎖的抽屜裏。”李文惠嘟囔著說:“都說了他很多次,他總是不聽,畢竟見錢眼開的人很多,還是鎖上好一些。”

羅拉的母親有些臉紅,好像那話是針對自己說的一樣。

“但羅先生是個好人,他相信身邊的人都是誠實可信的。”

李文惠打開抽屜,從最裏麵取出一個皮夾子。她打開皮夾子,從中間抽出一大遝鈔票:“你看,整整兩萬,都在這裏。羅先生那晚睡覺前,我把錢放在這裏,之後發生了謀殺,這裏的門就一直鎖著,當然,後來也不可能有人動過。”

羅拉的母親接過鈔票相當老練地數著那遝子錢,突然抬起頭。

“你說是兩萬元,可這裏隻有一萬七千元。”

李文惠幹瞪著眼叫道:“這不可能。”她邊喊邊一個箭步竄上來,從她手裏奪過錢,大聲數起來。

她沒有數錯,確實是一萬七千元,少了整整三千元。

“這,這怎麽回事?”李文惠嚷嚷著,一頭霧水。

那天晚上八點半左右,李文惠明明把錢放在了抽屜的皮夾裏。緊接著,書房就發生了謀殺,也就是說,李文惠是最後出現在臥室裏的人,之後這裏就被鎖了起來,那麽是誰把那三千元拿走了?

一開始,照海和妘鶴懷疑是程恩拿走的,因為她的盜竊行為讓羅世濤大發雷霆,這才是她真正被辭的主要原因,而不是什麽弄亂文件之類的事情。但照海因為這件事情詢問程恩的時候,程恩立即被激怒了,她為竟然懷疑自己是小偷感到羞辱。

她蹭蹭地上樓把自己的行李一股腦兒扔在地下,滿麵紫漲地說:“我的東西都在這裏,你們盡可以翻看有沒有那三千元。”

當然,包裏不會有那消失的三千元,那麽消失的三千元跑哪兒去了?

經過調查,‘海盜’酒吧的女招待證實了於海軍說的話是事實。她直接從幾張照片中把他毫不猶豫地挑出來。他進酒吧的時間應該在九點四十左右,當時他的身上還帶了很多鈔票,因為他喝醉的時候曾把一大遝鈔票甩在桌子上,並且口出狂言還和另外一個酒客大打出手。他被保安攆出去的時候應該是在十點左右。

這個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

中午的時候,羅拉單獨把妘鶴留下,她看起來緊張極了。

“聽說大伯的臥室丟了三千元,大家是在查這個事情嗎?”

羅拉緊盯著她,臉色蒼白。

妘鶴低頭沉思了一分鍾,一時,房間裏鴉雀無聲。一分鍾後,妘鶴堅定地抬起頭,直視著羅拉說:“錢,是你拿的?”

這一問,反倒讓羅拉徹底甩開心裏的包袱,她甩甩頭發說:“你說的對,錢是我拿的。說出這些話,讓我很開心,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很難過,倒不如說出來痛快。”她坐在床上,雙手捂著臉,沙啞的聲音從指縫間傳出來:“你們根本不知道我來到這個家以後過的是怎樣的生活。想買一些東西,就要編各種借口,我大伯從不會輕易給我一點零花錢,而我又沒有工作。正因為這樣,我才會和艾克走到一起,我同情他,也理解他,他和我一樣寄人籬下。”說完,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近似於吼道:“那些債主逼上門來,我能怎樣?我厭倦了這種生活,所以,我急切地想要結婚,隨便和誰都好,隻要能擺脫現在的生活。”

“當時你是怎麽做的?”雖然羅拉的情緒已經失控,但妘鶴不能不問,弄清楚一切細節,才能更快地接近真相。

“吃完晚飯後,我知道詹醫生和大伯在書房裏談事,我也知道李管家那天剛從銀行取錢放在了床頭的抽屜裏。我就想,我拿走一些暫時緩解一下自己的債務危機如何,沒有誰會知道是我拿的。於是,我悄悄地上樓,打開抽屜,從下麵抽了30張鈔票,塞進我的口袋。這時,我聽見醫生和大伯道別的聲音,我害怕極了,匆匆地下樓。那時,魯斌在客廳和詹醫生說話,我無處可逃,隻能握住書房的門把手,裝作剛從書房出來的樣子告訴魯斌,大伯正在書房休息,不準任何人打擾。”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進書房,也沒見到你大伯?”

羅拉點頭說:“是的,那晚上我沒有見過我大伯。和魯斌說完這些,我就匆忙上樓了,一直到警車開到院中我才知道大伯死了。如果我知道是這樣,說什麽也不會動那些錢的。”說完這些,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讓她放聲大哭,接著她捂著臉衝出門去。現在可以解釋謀殺當晚羅拉下樓的時候神情那麽奇怪,因為當時她不知道大伯被殺,她緊張地問是不是發生盜竊,是因為她怕警察找的是自己。

但這樣一說,最後見到羅世濤的人就不是羅拉。實際上,醫生出門的時候,羅世濤還好好地活著,那麽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魯斌自己一個人說的,如果,魯斌說謊了呢?如果是他在醫生走後殺死了死者,然後偽造現場,去公交車站的電話亭給醫生打了電話。毫無疑問,他給醫生打電話不過是賊喊捉賊的慣用伎倆罷了。

謀殺就像是被打亂的拚圖,每一塊看起來都散亂五章,毫無關聯,但隻要找到和這塊連接的那塊,總能把整個案件串聯起來組成一副完美無缺的圖畫。

現在我們來看看屬於魯斌的那塊是不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