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3章 戰場紀律的後遺症

無知的狂妄是要付出代價的——小野花太郎帶著二十五輛九五式重型戰車氣勢洶洶的向雷劍虹的坦克團發起挑戰，本指望著能夠以少打多，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來完成自己的初戰，從而奠定皇軍戰車部隊第一人的地位。孰料除了一開始尚能與敵軍保持均勢，然後就完全陷入被動局麵，等他從求勝的狂熱中一激靈醒過神來，已方的九五式重型戰車已經隻餘下八輛，而對麵還有一輛、兩輛……居然還有十九輛，而對戰之前，對麵也不過才二十八輛，這也就意味著雙方戰損比是十七比九，小鬼子腦門上的汗登時下來了。

雙方重型坦克在原先的雷場上廝殺的時候，雷劍虹和耿亮可沒有閑著，他們貼著江岸突破過去，靠著長頸鹿和揚子鱷的炮火優勢，牢牢的將第104聯隊登陸部隊壓縮在不足五百米寬度的登陸場附近，然後就等著小野和毛永興分出勝負，好一鼓作氣的完殲敵過江部隊。

無名沙地地形特殊，正處於錢塘江由北向西的轉彎口，所以日軍除了死死頂住雷劍虹部和耿亮部的攻勢，再就隻能向南突圍或者跳進錢塘江裏。日軍進攻方向是由西向東，所以並沒有破壞南邊的雷場。先後有十餘個被坦克炮逼瘋了的鬼子向南竄逃，結果踩上地雷被炸了個粉身碎骨以後，南岸日軍指揮官，第104聯隊一大隊的大隊長藤井莊羽少佐眼看著再這樣下去部隊有不戰而潰的可能，一邊讓通訊參謀向村野三求援，一邊組織部隊死守。第十六師團作為日本陸軍常備師團之一，本來是侵華日軍中的精銳，不過該部在南京會戰和閩粵浙戰役中先後被學兵軍狠狠痛擊過，老兵折損得厲害，早就不複往日威風。若是之前的第104聯隊，這個時候早就開始組織特攻隊反製學兵軍的坦克了，但是現在的第104聯隊，鬼子兵們根本提不起鬥誌，其中不少新兵淚汪汪的望著遠處影影幢幢的特遣艦隊的炮艦身影，咒天罵地，隻是怨那些海軍的混蛋見死不救。部隊毫無鬥誌，最大的倚仗小野戰車大隊似乎又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強大，藤井心中也不禁緊張得要死。不過，作為中武士道精神毒最深的一群人，沒見黃河那一刻，他是不會死心的。身邊正有一個新兵抱著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在哀嚎著“哦卡桑（日語媽媽）”，藤井心頭煩惱，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罵道：“你的‘哈哈（日語裏喊他人媽媽的發音）’遠在日本呢，保護不了你，不想被支那人砍頭的話，就拿起槍來像個武士一樣的戰鬥。”說到這裏聯想到學兵軍的戰場紀律，心頭一緊，語氣卻變得更加狠戾了，朝左右吼道：“起來，趕緊起來抵抗！學兵軍的戰場紀律沒聽說過嗎？學兵軍根本就不要俘虜，抓住就是一刀砍掉腦袋，所以不想死後成為孤魂野鬼的就全力戰鬥吧！”

日軍侵華之初，其凶名最甚時，曾經能夠止小兒夜啼。而現在，隨著學兵軍大殺四方，學兵軍不留一個俘虜的戰場紀律漸漸在日軍中傳開，在日本社會中也開始起到這一作用。不管日軍高層承不承認，隨著侵華部隊中的老兵們相繼戰死或者致殘退出現役，現在日軍的整體素質已經大不如前。於是，類似於無名沙地上日軍陣地上的這一幕，其實在日軍各部隊中都有存在，隻是因為對陣的敵人不同而強弱有別而已。

藤井有關學兵軍戰場紀律的宣傳果然起到了威懾作用。小鬼子怕砍腦袋是出了名的，在29軍的大刀隊風頭最勁的時候，為了舒緩士兵們緊張的情緒，日軍軍需部門甚至想出了給士兵們配備鐵質頸圈的辦法。他的話一落地，周圍抽泣者果然消停了不少。藤井看得心神稍定，再加一把火道：“是像個武士一樣的戰死，死後魂魄回歸靖國神社享受萬世香火，還是被支那人一刀砍掉腦袋從此屈辱的遊蕩於異國他鄉，你們自己做決定吧！”

第104聯隊中還殘存有五分之一強的老兵，這些手上沾滿中國人民鮮血的劊子手最害怕的莫過於死後靈魂回不去，被中國的鬼魂淩辱，聽見藤井這般說，立刻鼓噪起來：“戰鬥，戰鬥！為了死後魂歸故裏，像個武士一樣的戰鬥！”

人緊張和畏懼的時候，大喊大叫是能夠起到泄壓作用的。有老兵們帶頭，鬼子新兵們也跟著嘶嚎起來。開始是近百人，然後是上千人，最後是還能喘氣的都臉紅脖子粗的齊吼。兩千餘人野獸般的齊吼，聲震霄漢，將槍炮聲和爆炸聲都壓了下去，傳出去老遠老遠。

吼聲傳入“榛南號”上的村野三耳中，村野先是一怔，然後就跟喝了酒似的對身邊的眾人吼道：“聽見沒有！我們的士兵並沒有放棄，諸君，身陷絕境的他們都沒有放棄，我們有什麽理由繼續躲在這裏？！”說著借著遠處的照明彈亮光看著身邊特遣艦隊的司令官羽崎布童，沉聲道：“羽崎君，這麽英勇的士兵，我們絕對不能放棄啊，這些人活下來，裏麵肯定會出一兩個大人物的。走，我們去把他們接回來！”

在武士道當道的時代，對日本人而言，沒什麽比崇尚勇武更能蠱惑人心了。羽崎此時也是血脈憤張，他狠狠的一揮拳頭，斬釘截鐵道：“我聽你的！”然後又朝自己的部下喊道：“諸君，我們殺回去，去把大日本帝國的勇士們接回來！”

“哈伊！”眾鬼子大聲應道，雷厲風行的撲向了各自的戰位。

第104聯隊在艦船上還餘有幾百人，許是為了感懷羽崎最第104聯隊的支持，村野撕心裂肺的朝左右大喊：“都別杵著，去炮位！大日本帝國的軍人都是萬能的，區區艦炮還能難得住我們嗎？”

之前孟非營的長頸鹿對特遣艦隊的持續炮擊，讓特遣艦隊的艦炮兵幾乎死傷殆盡。而對於軍艦來說，艦炮失去作用的話就等於老虎被拔掉了牙齒。村野三顯然還保持著清醒，下令步兵轉役艦炮兵，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兩千餘鬼子直著喉嚨幹嚎，喊聲也傳入了葉肇等人的耳中。葉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擔心雷劍虹他們，讓人去電質詢。雷劍虹他們離得近，將鬼子的喊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們如實上報，葉肇知道了鬼子喊話的內容不禁麵現憂色。

張公銘和他搭檔久了，對他十分了解，見狀安慰他道：“打仗哪能不死人，讓雷劍虹和耿亮保守一點就是了。”

很奇怪的一件事，學兵軍起家乃至尚未站穩腳跟時，就是以敢於拚命而讓日軍屢屢吃癟，從而達到如今的高度的。那個時候一場戰事下來，死上幾千人甚至上萬人乃是常事。那時，歐陽雲、葉肇等學兵軍大佬，雖然也心痛，但是眉頭絕對不會皺一下。而在漸漸掌握了戰略主動權以後，他們卻見不得太大傷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