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凰,我殺了你!”林紫荊雙眼猩紅,那睚眥欲裂的模樣讓翎凰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若不是動了真情,又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不相幹的女子做出這樣魯莽的舉動?
可即使如此,翎凰也決計不會容忍林紫荊對他出手。芷萱是他的女人,即使死了,也絕對不允許別的男人有一點的非分之想。
就在他皺眉的這一瞬間,林紫荊已經從袖中甩出了他最為拿手的暗器。一道泛著寒氣的銀光徑直射向翎凰的麵門。
“放肆!”一聲冷喝過後,翎凰終於不再保持沉默,出手反擊,探手間便將那道銀光抓在了手中:“袖中箭?紫荊,你以為這種東西還能傷得到我不成?別人不了解你的家底,難道我還會不知?”
林紫荊的臉色瞬間一白,不是因為翎凰借助了他的暗器,而是因為他手上所戴的那副手套,還有他的話語。
“是他告訴你的?”林紫荊的言語中帶上了些許的苦澀,眼神也由錯愕變成了自嘲:“他果然最疼愛的是你……翎凰,記得今天的一切,早晚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你沒機會!”翎凰隨意的將那支通體銀白的小箭丟到地上,冷漠的對著林紫荊說道:“本太子下個月便要迎娶白子茹過門,若是有空,可以留下喝杯喜酒。”
娶親?林紫荊胸腔中那剛剛被冷靜壓下去的怒火再度升騰而起:芷萱屍骨未寒,他便要娶別的女子為妻了嗎?他冷笑:“芷萱選擇了你真是瞎了眼!”
“那是我們之間的問題,與你無關。”翎凰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林紫荊罵的人不是他一般。
“知道禽獸和人的分別嗎?人會感恩會感動,可禽獸不會!”林紫荊咬牙切齒,終於還是拂袖而去。他算明白了,像翎凰這種人,根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畜生不如的禽獸。和他講道理?還不如對牛彈琴!
翎凰沒有做聲,也沒有阻攔林紫荊。沒有人看到,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痛苦之色。
恨我嗎?
那便恨吧!
若是你真的有能力送我去死,那我便安心的陪著她做孤魂野鬼。
可若是你沒那能耐收了我的性命,那我便要將這江山,抓在自己的手中,再不受任何人的束縛!包括,那個人在內……
他失去的,或許已經無法回來。但未來,他一定要抓在自己的手中。
“來人,送聘禮到白府。下個月吉時一到,便娶她過門。”平複了一番心情後,翎凰的臉上再度恢複了那一如既往的冰冷。
“遵命!”管家的神態依舊恭敬,卻沒有隱藏好眼中的那份複雜之情。主子想做些什麽,他,似乎猜到了些許。可是主子,你難道不明白,這樣的結果正是皇帝想要看到的嗎?
自古以來,哪個霸主不是出了山的猛虎?主子雖然一向對外霸氣,可對待自己身邊的人卻一直寬容的有些不像話。皇帝的目的,恐怕就是要讓你摒棄那份憐憫,然後再讓你繼承大業吧?
可惜,管家雖然人老成精明白了這一切,卻不會將這些說出來。他是翎凰最忠心的手下,又怎麽會不希望看到自家主子繼承皇位?
反正主子的心已經傷了,那皇位就作為對他的補償吧!管家如是想到。
太子即將大婚的消息很快的便傳的沸沸揚揚。百姓在對白家衰敗之際還能出現鹹魚翻身的同時也對太子功頌德著:若不是太子是神仙下凡,又怎麽可能會這般大仁大義的用自身去感化這些亂臣賊子?
這一切,自然也傳到了出山購買生活所需的邋遢老人的耳中。沒人知道邋遢老人這一刻到底有多麽的氣憤。
自己是親眼鑒證了他與芷萱的感情的。可結果呢?這世道的男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即使曾經山盟海誓,至死不渝,也終究隻是放屁罷了!
女人一旦愛上了男人便願意付出一切,包括性命。可男人呢?為了千秋霸業便可以踩著無數的女人上位,然後無視她們所為之付出的一切,將她們遺忘在了腦後。直到,她們人老珠黃,化作紅粉骷髏。
即使邋遢老人也同樣是個男人,此時此刻也禁不住搖頭:翎凰,你終究還是讓老夫失望了。
可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的。
即使他不為了芷萱,也會為了芷萱肚子裏的那塊骨肉討個說法的。
辰都與皇城的路途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以芷萱那腳力走路,自然是用了幾天的時間。可同樣的,那幾個黑衣人騎馬飛奔而回複命的時候,卻隻用了幾個時辰而已。
邋遢老人匆匆算了一下,他去找翎凰說個清楚,最多也就是多耽誤兩天而已。隻要他好好隱藏,應該不會被芷萱和白衣老者發現什麽馬腳。
是的,他不打算將這一切告訴他們了。白衣老者性子粗狂,讓他知道了,就等於宣告了所有人。而芷萱,是絕對不可以知道這一切的。她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的,又怎麽可以再為了這事神傷?
孕婦是不能憂鬱的,對孩子不好。為了孩子,自己也絕對不能說。
但是同樣也是為了孩子,邋遢老人不介意讓翎凰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毒死了再救回來,然後再毒死,再救回來,然後再再毒死……
反正就是惡性循環,讓他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想到了便去做,這就是邋遢老人為人的宗旨。既然已經決定了這麽做,那麽他自然就要開始行動了。
於是,在辰都與皇城之間的官道上,便出現了一道獨特的風景:一個瘦弱不堪的老人別別扭扭的驅趕著一匹同樣瘦弱的老馬走三步,退兩步……
不是邋遢老人在耍寶逗樂子。而是他在買下這匹馬後才猛然發現一個問題:他不會騎馬。
他雖然也曾經是江湖的傳說,但畢竟是個大夫。誰見過哪個大夫有著一身好騎術?反正他是不會!
可他身上那可憐的銀子也隻夠買下這匹老馬了的,等他後悔了想退貨時,賣馬的人家還不願意了呢:“開玩笑,貨物售出,概不退換!”
說著,對方一把將門關上,險些撞到邋遢老人的鼻子。
邋遢老人氣的差點下毒將這個黑心的商人全家毒個人仰馬翻。可又怕因此惹出風波,耽誤了他的行程。畢竟,他隻是出來采購生活用品的而已。要是回去的太晚,一定會被家裏的那兩位懷疑,要是露餡了那他這麽多心思豈不是白費了?
憋著一肚子的氣,邋遢老人不舍得將這花了他所有積蓄的馬兒丟到路上,隻好委委屈屈的牽著它踏上了征程。可誰曾想到,這匹老馬性子竟然和他一樣——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任憑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人家就是不理他。反而戲謔的向後退了幾步,衝著他大起了響鼻。那眼神,似嘲笑,似不屑。
這玩意兒什麽意思?看不起老夫?
邋遢老人險些氣歪了鼻子。
終於還是狠了狠心,將老馬丟到了路邊。
“老馬啊,你別怪老夫不講情麵。老夫事情緊急,沒空與你糾纏。你以後愛去哪兒便去哪兒。你自由了!”邋遢老人摸著自己髒兮兮的胡子苦口婆心的說道:“我那乖女兒命苦啊,遇到那麽個陳世美負心漢。老夫要去討個公道,既然你不願陪我前去,那老夫隻好獨自上路了。再見!”
說完,邋遢老人拍了拍馬背,毅然決然的轉過了身子,獨自上路。
一步,兩步,三步……
邋遢老人的心漸漸的沉了下去:那死玩意兒不會真的自己跑了吧?
衣服,突然被什麽東西掛住了,邋遢老人麵色一喜,隨即又隱藏了起來,淡然的轉過身,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看著叼住了他衣服不放的老馬說道:“你還有何事?”
哼噗~
老馬打個響鼻,將頭向後甩了甩,目光瞟到了自己的背上。
邋遢老人心中一喜,卻依然裝作茫然的表情:“你什麽意思?讓我上去?”
老馬點了點頭,神色有些不甘,卻也有些無奈。
“好夥計,我就知道你是匹通靈的良駒。等此事一了,老夫定然天天讓你吃上飽飯。”說著,邋遢老人笨手笨腳的跨到了馬上,風馳電掣般的衝了出去。
他就知道,與他身形,性子都如此相似的馬匹又怎麽可能沒有點兒長處?若不是有著驕傲的資本,它又怎麽可能這麽有性格?
哈哈,老夫果然慧眼如炬!邋遢老人騎在馬背上美滋滋的想道。
雖然他不會騎馬,一路上被這駿馬疾馳的速度顛簸了個半死,但短短兩個時辰內便趕到了皇城的結果卻讓邋遢老人分外的滿意。
“站住!”剛到城門口,兩個凶神惡煞的守衛便攔住了邋遢老人:“下月乃是太子大婚之喜,衣冠不整者禁止入內!”
邋遢老人的臉陰沉了下來:自己衣冠不整嗎?放屁!
他翎凰算個什麽東西?一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而已,成個親竟然還要弄出如此的陣仗。當他不死毒醫是泥捏的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