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墜落!芷萱帶著一抹淡然解脫的笑猶如一顆流星一般迅速劃過,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後便再感覺不到其他。
小金,你怕嗎?芷萱的手撫上了胸口,指尖滑過了那蜷縮成一團的冰冷。或許,它是怕的吧?雖然它隻是一條蛇,但卻有著不下於人的智慧。它,應該是明白她這一舉動的危險性吧?可是它還是選擇了跟隨呢……
或者,你便是我這世上最為信任的夥伴了吧?芷萱默想著,那顆原本死寂的心湧起了一絲波動。
是的,能夠願意與自己生死相依的夥伴!
放心吧,小金!即使是為了你對我的這份信任與依賴,我也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想到這裏,芷萱一直一動不動,任由其墜落的身體終於有了動作。
她,一向是個穿著樸素低調的女人。可今天,她卻出奇的穿了一套寬大而華貴的衣衫。最重要的是,她還披了一件寬大的有些異常的鬥篷。
手腳利落的將鬥篷解了下來,芷萱死死的抓住了鬥篷內部露出的一角。這鬥篷是她連夜準備好的,為的便是現在的這一刻。
鬥篷的內部四角,是用最為結實的錦緞縫出來的緞帶。當芷萱的兩隻手緊緊抓住鬥篷的四角後,原本便極其抗風又不透氣的鬥篷便變成了一個簡易至極的降落傘。
雖然這樣的措施並不能讓芷萱變得像帶著正規的降落傘那樣平穩又緩慢的落地,但卻也能讓芷萱墜落的速度減緩不少。
穀底處,依舊是原來那般繁茂的參天巨樹。當芷萱被那柔韌又細密的枝條層層阻擋後摔落在地的時候,她那柔弱的身子早已不敢再動了。
還是有些冒險了呢?芷萱躺在地上,苦笑的看了一眼爬出來興奮看著“家鄉”的小金:“去把義父叫來吧,我受傷了。”
畢竟,這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沒有被摔成肉泥已經是個奇跡了。
聽到芷萱吩咐的小金如一支利箭一般躥了出去,那靈活自在的模樣讓芷萱的心中不由一酸:這才是它的家!它是屬於這裏的!可它卻為了自己遠離了這裏,那自己呢?是不是該也為它做些事情?
比如,留在這裏?
芷萱冠冕堂皇的為自己找了個借口,原本煩亂的心頓時安穩了不少。
“嘖嘖,傷的不重啊?!運氣好?還是你這丫頭也煉成了絕世神功?”邋遢老人那張髒兮兮的臉猛然出現在了芷萱的眼前。若不是芷萱不能動彈,恐怕非嚇得跳起來尖叫不可。
“多日不見,義父依舊‘英俊瀟灑’……”芷萱強扯出一抹笑容,卻頓時疼的齜牙咧嘴。該死的,難道自己的腦袋也被摔破了不成?會不會變成癡呆啊?
邋遢老人美的手舞足蹈起來:“聽見沒有?大蠻牛,還是我這寶貝閨女會說話。哈哈……”
芷萱無語萬分,不由的白了一眼邋遢老人:“義父,我可是還傷著呢。您能不能先想辦法將我抬回去治療一下?”
“活該!現在知道疼了?早知道如此你倒是走密道下來啊?裝什麽九天玄女?”邋遢老人撇撇嘴,手上卻已經開始了動作,用銀針將芷萱的幾處大穴封住,防止她出血過多。
雖然這丫頭表麵是沒什麽大事,可天知道她有沒有受內傷?
“老蠻牛,過來搭把手!”邋遢老人沒有問翎凰的事情。大智若愚的他,又怎麽會猜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既然芷萱選擇了用如此決絕的方式來到這裏,就說明翎凰那小子還是選擇了江山吧?
真是該死,早知如此,自己兩人就不該心軟讓他們離去的。
現在倒好,平白害的芷萱成了這般模樣!
若不是心如死灰,她怎麽可能用這樣九死一生的辦法回到這裏?她,恐怕再外麵已經沒了容身之地了吧?
“怎麽傷的這麽輕?”診治了一番後,邋遢老人摸著腦袋問出一句讓芷萱白眼狂翻的話語。
什麽意思嘛?難道非讓自己摔成肉泥才是好的?
“我沒有尋死的意思,自然是有所準備。”芷萱含糊的解釋了一下。
邋遢老人怒了:“啥?沒想尋死?那你跳個屁懸崖?那不是有密道嗎?”
敢情他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心求死了?芷萱哭笑不得:“那密道的出口讓你們放在了懸崖下方,我當時沒繩子,更沒有那麽好的武功輕功,自然要選擇一些笨的方法!”
也是為了不讓那些黑衣人知道自己沒死的事情!這句話,芷萱沒有說出來。想必翎凰也一定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那麽多吧?這樣對他們兩個,對兩位老人都好!
“滾蛋,人沒事就行了唄?難道你還想讓她摔成廢人才舒服?”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衣老者終於說話了:“老子不會說好聽的,也不會安慰人,更不想知道你和那小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你放心,以後你就在這裏安心的住著便是,那小子敢派人搗亂,老子就廢了他!”
白衣老者修煉的是童子功,一輩子也從未談過感情的事情。在他眼中,那纏綿的情愛簡直就是兩個瘋子神經病在惡心人。
“自己一個人有什麽不好的?你這丫頭以後就別再惦記那小王八蛋了,好好跟著老子學功夫,到時回去把欺負過你的人統統宰了出氣!”白衣老者衣袖挽起,狠狠的揚了揚拳頭。看似彪悍,眼角卻不由的有些濕潤。
他是不懂情愛,但卻不是不懂人情!
芷萱這一身被樹枝刮出的傷痕事小,可她那蒼白的臉色和脖子上那依然未愈的傷口卻是大事。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但卻也能想象的出是怎樣的驚心動魄與哀傷絕望。
那臭小子,就是這麽照顧芷萱的?
要是他沒看錯,脖子上的那處傷口險些就切斷了她的動脈吧?簡直是混賬!要是有機會,他定然會打折翎凰的腿!
“義父放心,芷萱這次不打算再離開,外麵已經沒什麽值得芷萱留戀的了。”話雖如此,芷萱的腦海中卻依然劃過了翎凰那張冷漠的臉孔。但隨即,這讓她深深迷戀的麵容便被一道鋒利的匕首刺到了鏡子上一般,粉碎!
破鏡能重圓嗎?
至少芷萱不信!
自嘲般的輕輕一笑,芷萱的臉上再度變得麵無表情了起來:“義父,芷萱以後不會再犯傻了。這裏便是芷萱永遠的家。”
“屁話!除了這兒你還能去哪兒?”邋遢老人瞪著眼睛:“老夫以後就靠著你傳承衣缽了,早些好起來。”
“雖然你不是童子,但老子這裏還是有不少偷……咳咳,別人送的武功秘籍的。很適合你學,女孩子家的,自然要會些武藝防身。至少下次再回來時不能摔的像殘廢似的爬在床上起不來。”
聽到這些,芷萱心頭一暖:雖然話語都很不客氣,但畢竟都是真正關心她的。比起外麵那些人的虛偽,芷萱自然是更喜歡這樣的生活環境。這樣的地方,才像個其樂融融的家吧?
邋遢老人大點其頭:“嗯,就是這樣。這老家夥當年可是強搶了眾多門派的秘笈,要不然也不會被追殺到這麽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了此殘生。”
白衣老者被揭開了當年的傷疤,頓時大怒:“滾,你才是殺人不眨眼的老魔頭。要不是你這臭脾氣得罪了不少的人物,又怎麽會跟著老子來到這兒避難?”
“老夫還不是醫者父母心怕你在這裏病死?看來老夫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了啊?好,老夫明天就搬走,讓你個死老頭自己在這兒病死!滾滾滾,滾出老夫的藥屋。自己回你的豬窩住去。”
“呸,你以為老子願意住?還不是你那條破蛇引來的巨蟒砸爛了我的房子?你賠你賠……”
兩個老人開始吵鬧不休,最後幹脆丟下了芷萱這個還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病號,翻滾在地上扭打了起來。
看著兩個老人這幅無憂的模樣,芷萱原本滿是苦澀的心也略微的好轉了起來。
也許,自己終究有一天會忘記他,變回無憂無慮的自己吧?
“丫頭,你說。你到底是想學老夫的醫術還是這老小子的功夫?”
不知何時,兩個人的戰火竟然燒到了自己這個病號的身上。芷萱頭疼不已:這兩人倒真是沒心沒肺,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現在還很憂鬱,還病倒再床上麽?
“就是,你快說。別怕這老雜毛,老子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白衣老者一把將邋遢老人拎到了自己的身後,一臉嚴肅的看著芷萱。
不爭饅頭爭口氣!
雖然,他的童子功是無法傳承給芷萱了,但畢竟這事兒關係到他與邋遢老人未來的地位與麵子問題,又豈能不爭?
頭痛!芷萱很想將自己的耳朵堵住,閉上眼睛無視眼前這一場鬧劇。可這可能嗎?她就算是無視了今天,那以後呢?
仔細的考慮了一番後,芷萱終於弱弱的開了口:“可不可以都不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