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扇般的手掌在芷萱的眼中慢慢的放大,那滿手的老繭更是讓芷萱不寒而栗。這樣一個常年練武的人,若是想要傷她,恐怕她連一個回合都挺不住。
可是事到如今她還有退路嗎?
倔強的高昂著頭顱,芷萱很是不服的看著白衣老者冷笑:“動手吧,反正你也隻能欺負欺負我這種弱質女流了。就這樣的武德還想收翎凰為徒?我呸!”
白衣老者動作一滯,臉上的表情就猶如吃了隻蒼蠅一般。翎凰,那個根骨奇佳的男人,真的已經成了他心中的一處柔軟。真的要傷了這女娃?那翎凰會不會更恨自己?
可就這樣罷休?這女娃對自己的羞辱就這麽算了不成?真是……
白衣老者的心中開始糾結。
“啊……”淒厲的慘叫聲打破了這山穀的寧靜,更是打破了白衣老者和芷萱之間這尷尬的局麵。
是翎凰的聲音!
芷萱和白衣老者同時一驚。翎凰到底有多能忍耐芷萱不知道,但是他從那麽高的懸崖下掉下來,摔的幾乎殘廢都沒發出一聲叫喊就能看得出來:他,很是堅強。
能讓那樣冷漠堅強的他都發出這樣的慘叫聲,芷萱真的不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到底承受著怎樣的痛楚。
“翎凰……”芷萱下意識的自語了一聲。
“什麽?我的寶貝徒弟?老王八蛋,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白衣老者怪叫了起來,順便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不再與芷萱糾纏,轉身欲走。
真的是翎凰,他怎麽了?
芷萱終於反應了過來,猛的將擋在她前麵的白衣老者推到了一邊,快步向著藥屋跑了過去……
千萬,不要有事!
隻是短短的距離,可在芷萱心中卻仿佛天際一般遙遠。她真的恨不得自己能有雙翅膀,一下就飛到他的身邊。
慘白的臉色,黑紅的血液,此時的翎凰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那簡陋的床鋪上。
芷萱覺得自己的腳步仿佛灌了鉛一般,行動都變得那樣的無力。“他怎麽了?”芷萱的聲音有些顫抖。她隻不過是稍微的離開了這一小會兒而已,他怎麽就成了這幅樣子?
“這小子不聽話,不讓他亂動他竟然還想爬下床去找你,老夫無奈之下,之後一腳將他踹會床上,沒想到他這麽不經打……”邋遢老人在一邊搖頭晃腦,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一般。
“他受了那麽重的傷你竟然還打他?”芷萱憤恨的瞪大了眼睛,衝了過去一把揪住了邋遢老人那髒兮兮的胡子,怒道:“他若是有什麽事,我非宰了你那小蛇燉蛇羹不可。”
那條黃金蛇似乎是這邋遢老人唯一的軟肋和弱點。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對不起它對自己的好感?
“別別別……”邋遢老人連連求饒,也不知是為了他那胡子還是為了那條黃金蛇。
“這小子沒事,就是背脊斷了幾根罷了,再接上也就是了。”邋遢老人搖頭晃腦,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再接上?
芷萱的心瞬間變的冰涼。那可是脊椎,是隨便就能接上的嗎?要知道,那裏可以說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了,更何況那裏還有數不清的神經?
“你保證能治好他?”芷萱的聲音顫抖的更加厲害,眼神也開始慌亂、頹敗。雖然對邋遢老人很有信心,但翎凰那樣的傷勢實在是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你這是對老夫的侮辱!”邋遢老人跳了起來,對著芷萱發飆了:“天下之大隻要人還沒斷氣,就沒有我不死毒醫救不回來的!”
不死毒醫?很出名嗎?芷萱迷茫不已,心中卻略微的好受了一些。既然他誇下了這般海口,那應該是有幾分把握的吧?
反正這時候不靠他也不行了,除了他,這裏又有誰能治療的了翎凰?
“那你還在這做什麽?快些為他療傷啊!”芷萱焦急的將邋遢老人推到了床邊:“若是他有什麽事,我就算是死也要把你那什麽不死毒醫的名號染成黑的!”
這是什麽人呐!求我做事還如此囂張,真是太……
邋遢老人憋屈的看著芷萱,最後卻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那抹金色的身影上。罷了,為了它,自己當回苦力又如何?
暗自為自己遇人不淑感歎了一番的邋遢老人的眼神突然變的銳利無比,雙指並攏飛速的點在了翎凰身上的幾處穴位後,雙手間又突兀的出現了幾根銀針。
看著那整根沒入的銀針,芷萱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這樣凶狠的治療,她還真是第一次見。這樣紮下去,真的不會把人紮壞嗎?尤其是胸腔上的那幾針,估計都已經紮到內髒了吧?
一直倒在床上沒有反應的翎凰,在被邋遢老人這樣一番施為之後,終於有了一些微弱的反應。隻不過在芷萱看來,他不停流出的黑血讓她更是揪心而已。
“嗨!”邋遢老人突然大喝了一聲,單手提著翎凰將他丟了起來。翎凰的身體在空中旋轉了180度,然後再次平穩的落回了床上。這樣驚險的一幕讓芷萱險些癱軟到了地上。
她雖然不懂醫術,但前世的醫生在治療病人的時候哪個不是輕拿輕放?怎麽到了邋遢老人這裏翎凰這個脊椎受損的病人就像快破抹布一樣隨意亂丟?
若不是看到邋遢老人依舊嚴肅的在翎凰的身上紮著銀針,時不時的還將為翎凰的脊椎梳理一番的話,芷萱恐怕真的要衝過去和邋遢老人拚命了。
“放心吧,那老王八蛋雖然人品不怎麽樣,但是醫術方麵絕對是天下無雙的。”不知何時,白衣老者也無聲無息的站到了芷萱的身邊。他用極其細小的聲音對著芷萱說道:“這老家夥很久沒動過銀針了,看來這次我的寶貝徒弟肯定會迅速恢複健康的。”
說著,白衣老者還亟不可待的搓了搓手。似乎,他已經開始幻想著教授翎凰武功的場景了。
他才不會和你學那種功夫。芷萱翻了個白眼,狠狠的在心中腹誹著。自從知道了白衣老者修煉的是童子功後,芷萱的心中便開始有些排斥他,具體來說,不是排斥他,而是排斥他接近翎凰。
像翎凰那樣優秀又驕傲的男人怎麽可以受那樣的傷害?自己就算是為了報恩,也絕對會將他保護好的。芷萱如是安慰自己。
可她內心到底是怎樣的想法,恐怕連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好了。”邋遢老人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珠,又一次暴力的將翎凰翻轉了180度,讓他再次平躺在了才床上。
“您就不能輕點兒?”芷萱一雙妙目嗔怪的瞪了邋遢老人一眼,隨即她便走到了翎凰身邊,用手輕輕的為他拭去額頭上那因疼痛而出現冷汗:“他真的沒事了?”
邋遢老人急了:“這叫什麽話?難道老夫還能騙你不成?別忘了,老夫可是不死毒醫……誒?你好像不知道老夫的大名?”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隻是個大戶人家最低賤的私生女而已,沒聽說過你又有什麽好奇怪的?”芷萱表麵上微笑著解釋,心中卻在暗自腹誹:難道我一定要聽說過你才行麽?好自戀的家夥!
邋遢老人恍然:“哦,怪不得沒聽說過我,原來是這樣。嗯?堂堂皇室子弟竟然會想娶一個私生女?就算是大戶人家的也不對吧?莫非是因為皇室不同意,你們兩人才為愛殉情的不成?”
芷萱俏臉一紅,什麽殉情?她分明就是……
誒?貌似自己是被翎凰拉下來的!他為什麽死都要拉著自己?想到這裏,芷萱不禁有些氣惱:這還真的驗證了邋遢老人的話,他們兩個既然都同生共死了,和殉情又有什麽分別?
看來,是解釋不清了!
芷萱鬱悶的歎了口氣,果斷的轉移了話題:“前輩大恩大德,芷萱沒齒難忘。”
“還不好意思了。”邋遢老人嘎嘎的怪笑了起來,不再追問芷萱他們的過去:“用不著謝我,你們兩個還沒給老夫生個娃娃出來做徒弟,他怎麽能死?放心吧,老夫定會將他治好。不過在此之前……”
邋遢老人拉長的聲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後才繼續說道:“你這小丫頭是不是該去做飯了?難道你想在老夫這裏白吃白喝不成?”
芷萱看了看窗外那已經漸暗下來的天色,這才反應過來:一番折騰過後,竟然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不錯,你總不能白吃白喝!再說我這寶貝徒弟正處於重傷之中,你身為他未來妻子,又豈能不為他做些吃食調理身子?快去快去……”白衣老者也跟著怪笑了起來,揮著手打算目送芷萱去廚房做飯。
邋遢老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壞笑著說道:“閉嘴,你這頭死蠻牛,難道打算住著老夫的房子還不幹活不成?你也去打些野味回來。”
“嘎?我也要去?老王八蛋,你敢命令我?!”
“怎麽?難道你不想然你的寶貝徒弟吃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