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軒眼中閃過一絲冷漠,不過隨即便被他很好的掩藏了起來,繼續微笑著說道:“你想帶她走?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你以為她會願意?”

林紫荊捏了捏還被他攥著的、柔若無骨的小手,征詢似的望向了芷萱:“若是你願意,這裏沒人能攔住我們。”

噗通,噗通!

芷萱感覺自己的心跳的有些劇烈。

離開呢!隻要離開了這權利的紛爭,她便自由了,再也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纏繞在她四周。這對於她而言,分明是不亞於罌粟的致命的誘惑。

可是……

離開之後呢?

她是不是就再沒機會見到翎凰?

想到那個現在下落不明甚至生死未卜的男人,芷萱的心就莫名的一痛。

雖然,他三番四次的傷她,可是她還是有些放不下。

畢竟,是她愛著的男人!

“離開了,我一樣可以幫你。留在他身邊,他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做任何事情。”林紫荊又怎麽會不知道芷萱心中所想?

雖然她這樣讓他有些痛苦,可畢竟路都是自己選擇的。他林紫荊這些年縱橫花叢,也是時候付出代價了。芷萱便是他的劫,而他,劫數難逃。

芷萱突然鼻子有些發酸: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讓林紫荊為她付出這麽多?

傾盡所有?

雖然芷萱不知道林紫荊到底有多少,可卻也隱隱的明白這首富的名頭到底有多重。若是他真的付出了所有,白子軒上位的可能性,至少要翻上一倍。

財可通神,政變,更是需要財力。

而失去了財富的林紫荊卻會像斬去翅膀的雄鷹,除了隕落,不會有其他的結局。

自己值得他這樣犧牲嗎?

絕對不值得。

更何況,她心裏的人不是他,而他,卻願意為了一個心中有別人的自己付出一切!

這樣的男人,自己又怎麽能去再拖累他?

輕輕的抽回了被林紫荊緊握的左手,芷萱將一雙纖細的柔荑藏進了袖中,狠狠的攥成拳狀,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手掌中,帶起陣陣刺痛,提醒著芷萱:要清醒!

“林大哥,你的好意芷萱心領了。可我不能走,也不會走。”芷萱的嘴角掀起一絲細小的弧度,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或者,芷萱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出怎樣的表情吧?

“你……”林紫荊笑的有些苦澀:“算了,是我唐突了。自己保重,若是有人敢對你不敬,大哥也不會讓那人好過。”說著,林紫荊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白子軒。

“放心,若是有人敢對憶瑤不敬,我也不會放過那人……”白子軒一副毫無自知之明的樣子,反而擺著人畜無害的笑臉湊了過來,一把將芷萱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林兄應該還有不少的事情要做,還是先去忙吧,恕不遠送。”

林紫荊沒有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子軒,便身影一躍,從太子府閃了出去。

“雪柔死了,你到底想怎麽收場?”

“收場?雪柔是與翎凰亂/倫後被滅口的,與我何幹?該收場的人可不我……”白子軒溫潤如玉,說的話卻讓芷萱一陣陣的發寒。

“你混蛋!”芷萱咬牙切齒,卻又嚇得臉色有些發白:跟在這樣一條毒蛇身邊,是不是個錯?

雖然雪柔有些刁蠻,可畢竟是真心真意的愛著他的,可如今卻因為他的惡趣味而慘死。這個男人不僅連一絲的內疚都沒有還能用這屍體來陷害翎凰?

他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憶瑤,要知道,對敵人慈悲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夠堅強,可是還不夠狠辣。”白子軒歎了口氣,看向芷萱的眼神有著隱隱的期待:“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入骨,可如果恨我能讓你快速的成長起來,那你便恨吧!我喜歡的女人,一定是與眾不同的。”

芷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一巴掌扇過去的念頭,轉身向著房間走去:“你想怎樣,是你的事。雪柔,不能再受任何侮辱!”

雖然她不喜歡雪柔,但雪柔對白子軒的愛卻值得她尊敬。

這個女人雖然刁蠻,卻也不是個傻子。若不是事前便洞悉了這是白子軒的計劃,她又怎麽會強忍到受辱之後才自殺?這分明是想用自己的死來給白子軒創造最大的價值。

白子軒,錯過了這樣愛你的女人,你當真不會後悔嗎?芷萱不知道!但假如她是白子軒,她肯定是不舍得這個女人就這樣死去的吧?

“這樣的話,等你有能力指使我時再說為好,這樣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我怎麽可能錯過?”白子軒肆意的笑著,完全沒有給芷萱一絲一毫的麵子。

可惡!芷萱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肌肉再度緊繃起來,一雙玉手也再度攥成拳狀:實力,又是實力……

為什麽自己要這樣的弱小?若是有可以和白子軒比肩的實力,他又怎麽敢這樣欺負她?

可是……

和他比肩的實力?她又怎麽可能擁有?

白子軒,可是連皇帝都敢軟禁的男人啊!

“既然如此……那我陪她在待一會兒好了。”芷萱垂著眼簾讓白子軒看不見她現在閃爍的眼神。

“和屍體有什麽好待的?該回宮了。”白子軒皺著眉,心裏有些不舒服。

這個女人,幾次三番的拒絕他的親近,卻願意和一個曾經傷過的“情敵”的屍體相處,難道他還不如一個死人不成?

“你敢果然,我就刺進去!”似乎預感到了白子軒的動作,在白子軒的步伐剛向前一步的同時,芷萱便從頭上再度拔下一支發釵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臉的冷漠:“我知道你功夫好,不過你可以試試,誰更快一些。”

白子軒怒不可遏,臉上的笑容也逐漸變得僵硬。這個蠢女人,竟然用她的命來威脅自己?傻瓜!她真以為她的死會對自己的計劃造成什麽困擾不成?再說,她真的會因為那個屍體就自殺?

他不相信!

就在白子軒想要衝上去的那一刻,芷萱緊握簪子的手突然一用力,一絲鮮血便從傷口溢出,落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紅的刺眼。

白子軒的瞳孔一縮,心,突然一陣陣刺痛:“住手!”

好吧,他承認,這個女人的死對他的計劃不會有任何影響,可是卻會讓他心痛。他討厭那種感覺,所以他退縮了。

“一刻鍾後,我來接你。”說罷,轉身,離開。

白憶瑤,你是第一個成功威脅了我的女人!

當啷!

在白子軒的身影徹底從這小院中消失的時候,芷萱手中的簪子也終於被她丟到了地上。自殘,不是每個精神正常的女人都能做出的事情。

即使是從小便受盡苦楚的芷萱,也是第一次這樣狠辣的對待自己。

可畢竟,她贏了,贏了那個勢大的男人。

原來,螞蟻真的可以絆倒大象……

芷萱突然幹笑了幾聲,轉身走進了房間,回手關上了門。

拿起毛巾沾濕,芷萱一臉平靜的走到了雪柔的麵前。任憑她生前如何囂張風光,也到頭來還不是被扔在這空蕩的房間中無人理睬?

“雪柔,值得嗎?”輕輕的拿起毛巾將她嘴邊那烏黑的血跡擦拭幹淨,芷萱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算不算兔死狐悲?

雖然她和雪柔關係不好,可畢竟,她們都是女人,而且都是被當做棋子的女人。眼睜睜的看著她這樣慘死在自己的麵前,說不難受,那純屬是在自欺欺人。

“要是你看見他這樣冷漠,會不會後悔用命去幫他?”芷萱喃喃自語著,眼神有些迷茫的味道:“你這麽傻,肯定不會後悔吧?”

“可是,我會為你鳴不平呢!”芷萱突然笑了起來:“你喜歡那個男人,可是我不喜歡。而且,我現在真的好恨他。所以……”

“雪柔,如果我毀了他的計劃,處處與他作對,你可別再記恨我了。畢竟,我們的立場不同。愛他的,是你,不是我!”

白子軒站在那幽靜的庭院外足足等了一刻鍾,卻一直都不見芷萱出來。這太子府早已被他牢牢的控製住,他倒不擔心芷萱會趁機逃跑。可想到她和一具屍體待那麽久,心裏還是有些怒氣升騰。

“再不出來,就讓白子茹進去。”整個太子府都在他的掌控中,白子茹自然也不例外。皖妃大勢已去,作為白家的一份子,白子茹自然是很自然的選擇了投靠了白子軒。無論怎麽說,她也是白家之人,白子軒倒也沒有太過為難她。

可即使如此,他白子軒也不養閑人。如果一個白子茹能讓芷萱心情好些,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觀,他倒是不介意利用一下那個女人!

反正,白子茹對他而言也沒什麽用了。

若是普通的白家子女,他還可以將她們嫁出去作為拉攏之用。可白子茹……

畢竟她是翎凰的女人!就算他敢嫁,那些人也未必敢娶。再說,這名聲也的確是有些太過難聽了。無論怎樣,翎凰都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他可以為了芷萱背上以叔淩嫂的罪名,卻不願為白子茹摸黑自己的名聲。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子茹雖然有著姣好的容貌,卻也成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雞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