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在狀態

事後,喬北宇接到過一次溫瑞言的電話:“新出的專輯我收藏了,豪華限量版的。”他的眼染著笑意,說得深情款款。

喬北宇忍不住吐槽道:“可惜那不是我的專輯。”

“沒關係。”溫瑞言四兩撥千斤地道,“隻看各種宣傳報導的話,估計很多人都會認為這是你的專輯。”

喬北宇的神情淡了下來:“你也覺得宣傳偏頗了?”

“原來你是這樣認為的嗎?”溫瑞言長長的睫‘毛’低垂著,半掩著沉沉靜靜的深眸,語氣中帶著輕淺的試探。

喬北宇毫不遲疑的點頭:“我的確這樣認為。”

“那你是怎麽想的?”溫瑞言柔和的聲音響起,語氣似是循循善‘誘’一般。

“每一件事做出來,無非為名為利,天體這一次得了利,星瀚自然要得名。何況,對方的歌手演技的確不盡如人意,這樣做也是為了雙方都能得到最大利益。”喬北宇將從顧煜那裏、報紙上、公司裏,以及自己分析得出的結論進行了闡述,最後得出結論,“你任命的星瀚的總裁安排得很好,你挑人的眼光果然好。”

溫瑞言:“……”

片刻,溫瑞言臉上現出溫文如水,清淡似風的笑:“但是,似乎有人不這麽認為。”

喬北宇道:“我知道,對方歌手的確不服,不過這與我沒有什麽關係。如果他因此發憤圖強,也算是良‘性’競爭,如果他不走正道,自有方法裁決。”

溫瑞言許久無言。

雖然有些‘波’折,但有話題也會炒出熱度,借著這次唱片專輯的東風,喬北宇的聲望值絕對地大豐收,短短幾周,長勢超過前麵所有,離開啟下一階段主線任務的兩萬分,從遙遙無期變成了唾手可得。再出風頭帶來的就是新一輪的劇本和代言邀約,各種需要接的通告。

以喬北宇今時今日的地位,這些通告的質量比起先前又是一次飛躍。去年的今天,喬北宇接的電視劇邀約還隻是配角,或者小製作,或者是像《非常事務所》那樣的主角群,同台的演員也多是沒有接過大銀幕的。到了現在,喬北宇接拍的電視劇雖然還是男二,卻要與淩晨同台對戲。

說起來,能在拍電視劇的劇組裏遇到淩晨,還是‘挺’出乎喬北宇的意料。據喬北宇的了解,演員的等級一般都是從電視劇過渡到電影,拍了大銀幕以後就很少會願意再回頭拍電視劇了。像淩晨這樣的當紅影帝,影視公司的台柱子,有的是新電影劇本給他拍,怎麽會來拍電視劇呢?

不過這部電視劇本子確實好,講的是一代帝王的成長史,曆史文化‘色’彩厚重、情節曲折複雜發人深省、人物塑造鮮明動人,導演是淩晨所在的天影公司的老牌名導,最擅拍曆史劇,劇本是上過百家講壇的名校教授指導,在各種史實考據上下了大工夫,台詞用語十分考究,而道具方麵又不惜巨資打造,務必做到還原曆史真實。可以預見,在這樣一部片子中出演,對於提高演員身價十分有幫助。

喬北宇看過幾集劇本暗想,若是這樣的一部片子,如果淩晨覺得喜歡的話,願意來拍拍也不奇怪。

但是,事實卻很快否定了他的推測。

喬北宇的角‘色’是淩晨飾演的主角作為皇子時微服出宮認識的江湖人士,二人結伴同遊、打抱不平、參加武林聖會、結為知己。而後皇子登基成帝,少年俠客卻因反抗地方貪官惡霸帶領百姓起義,成為了與朝廷作對的反賊,在與朝廷剿匪隊反複周旋之下越坐越大,幾成一處割據勢力。最後,北方外族入侵中原,俠客拋下成見,拱衛國土,朝廷一方卻因為猜忌,任由他為國捐軀,阻了外族侵略勢頭。但最後,俠客並沒有得到善終,還是以反賊之名被曝屍。

喬北宇還是很期待見到淩晨的,有了拍《過年!過年!》時的‘交’情,有蘇令嘉一事,在他的心目中,也將淩晨當作了朋友,隻可惜這個朋友實在太忙,想見一麵難比登天。而且由於淩晨演什麽就會深度入戲的習慣,他也很好奇,入了這次這個角‘色’的淩晨是個什麽模樣。

可是……

“卡!”導演為難地再一次打斷,他本為以這一條很快就會過,喬北宇的演技有目共睹,而演對手戲的又是影帝,可誰知,淩晨居然不在狀態,要是換了別的演員他早就喝斥上來了,可麵對影帝他還是客氣地讓他先到一邊休息。

喬北宇看到淩晨站在片場的角落裏,無數來來往往的人從他身旁路過,而他就像無知無覺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偶爾有路過的礙了路他才會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一挪。喬北宇走過去伸手將他拉到角落裏坐下,淩晨就像木偶一樣任著拉著任他擺布,坐下後繼續目視前方,目光‘迷’離惝恍,沒有焦距。

“你在想什麽?”喬北宇神‘色’疑‘惑’地看著他。

淩晨目光空‘洞’,語氣飄忽:“我在想,人為什麽活著?”

喬北宇:“……”

喬北宇瞬間想到了當年那句“建築物的歌唱”……這是又犯病了?

“你這狀態是入了皇子這個角‘色’的戲?”他按了按額角無奈道。

“我為什麽要入戲?”淩晨轉過頭來看著他,語氣很平靜,卻隱含著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隔膜。

“你不是喜歡演戲嗎?”

“我為什麽要喜歡演戲?”

喬北宇皺起眉頭,關切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麽煩心事了?”

“我為什麽要遇到煩心事?”

喬北宇:“……”

“好吧。”喬北宇起身,麵無表情地道,“那你現在就走吧。”

淩晨的眼中終於有了焦點:“憑什麽趕我走!”他的表情有倔強、有委屈、有不甘。

喬北宇表情不變:“就憑你現在這個樣子沒資格呆在這裏‘浪’費大家的工作時間,有的是人想演,不想演趁早將機會讓給別人。”

喬北宇的直白刺得淩晨騰起跳起來:“誰說我不想演!憑什麽不讓我演!”他緊握著拳頭,憤怒地一把抓住喬北宇的衣領,眼睛極其明亮有神,令人不容忽視。

喬北宇輕輕一拂就掙開他的手,整平了衣服,淡聲道:“光跟我喊是沒有用的。”

淩晨眼裏迸出懾人的光,他轉身走回大廳,脊背‘挺’立,步履驕傲猶如一隻天鵝。

再次開機,被喬北宇一‘激’之後,淩晨仿佛複活了一般,往鏡頭前一站,整個人的氣場就像是滿天煙火在眼前炸開,璀璨奪目,目光銳利得讓人不敢直視,望向喬北宇時,眉目之間甚至有挑釁。

重新找回狀態的淩晨果然不可一世,身著帝王之裝,隻是簡簡單單往那一站,就有一種主宰者的氣場,周圍搭戲的龍套們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到兩邊,而他卻仿佛對周遭一切或敬仰或探究或畏懼的目光習以為常,渾不在意,整個人宛如一尊完美的雕像般高高在上,漫不經心地俯視芸芸眾生。

在這種強烈的氣場下,人們忘記了眼前的人是淩晨,忘記了周圍不過是片場,而真的身臨其境,隨著他的表演投入其中。

喬北宇在旁觀看,輕輕歎息,這樣才是淩晨。

淩晨恢複狀態,導演們彈冠相慶。又有喬北宇加入其中,二人相較時不時就演化成為‘精’彩紛呈的彪戲競技,帶動著所有人,從演員到攝影燈光到劇務都情緒高漲,不僅前麵前拖慢的進度追了上來,還反超了計劃。

因為是第一天拍攝,導演一高興,手一揮請全劇組一起吃飯。酒桌上主要演員們聚在一起你來我往好不熱鬧,由於這桌上最大腕的就是淩晨,而平時淩晨很少參加這種活動,想在非拍戲的情況下見到非常不容易,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大家怎麽能錯過,紛紛向淩晨敬酒,套近乎。

可一離開片場,淩晨就像失了魂一樣,又變成了那種空‘洞’蒼白,仿佛風一吹就要消散的模樣,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來者不拒,可話卻一句也不答,眼睛隻盯在酒杯裏,對其餘任何事態都置若罔聞。

見他這個態度,‘混’娛樂圈的也沒人是傻瓜,自然不會再湊上來。

喬北宇隔著人坐在他對麵,看他這麽灌酒看得直皺眉,就多上了幾分心,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

等所有人散去,他在酒店‘門’外及時找到了酩酊大醉大醉栽在路燈底下站不起來把頭埋在臂彎裏的淩晨。幸好時間很晚,光線很暗,要不然影帝耍酒瘋之類的報道明天就要見報了。

“能聽見嗎?”他扶著淩晨先坐到自己的車裏,“你的經濟人、助理什麽的呢?”

這是他這次見到淩晨後覺得最奇怪的地方,想當初和淩晨合作,哪一次淩晨進劇組不是前呼後擁,隨時跟著一大票人。可這一次,淩晨都醉成這樣的,以前那些人竟然一個都不見蹤影了。

喬北宇想了想取出自己的手機,很久以前淩晨的那個姓華的‘女’經濟人給過她一張名片,他將那人的號碼存在了裏麵,揀出來後立刻撥通。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喬北宇看著手機,目光沉靜下來。他回身望向後排坐位上的淩晨,窗外透過的夜光自上而下籠罩著他的臉孔,他的雙眼被遮擋在一片‘陰’影裏,目光幽幽出神地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安靜麻木,對外界的一切都沒有了反應。

喬北宇神情無奈地收起手機,發動車子載著淩晨向自己的住所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主角又要開始幫朋友了,他就是這麽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