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不再猶豫
喬北宇麵對空空如野的房間大吃一驚,蘇令嘉藥性剛過,現在的身體可是十分虛弱,他會去哪？不會是就這樣找人拚命去了吧？
他顧不得生存點數的問題,再次張開活點地圖，幸好他發現得算早，蘇令嘉並沒有走出多遠，隻是移動速度不慢,應該是開著車。他二話不說,打了輛出租車,順著活點地圖上麵的指示追下去。
地圖上，代表著蘇令嘉的光點一刻不停地遊移著,移動的方向忽而郊外忽而市中心,看不出任何目的性。喬北宇本想看清他的目的後抄近路，如今卻隻能跟在他後麵一點一點拉近距離。
太陽高高地升了起來，正是*點鍾的上班高峰，路上行人漸漸增多，車子開起來越來越困難。蘇令嘉的車速也慢了下來，二人的距離已經不算遠了。可就在這時，喬北宇卻發現蘇令嘉的車子不是慢了，而是停了，停的地點是，s市最高建築——
輝夜雙子塔！
喬北宇腦中闖入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敢耽擱，他下了出租發動瞬移來到輝夜雙子塔前。豪華大氣的雙塔直插雲霄，與周圍建築明顯地區分開，蘇令嘉造型囂張的紅色跑車就在眼前，車身上還有發動機運轉的餘溫，隻是人呢？
他不可能挨層去找，轉動在係統中的活點地圖，輝夜雙子塔一百多層的結構在立體圖中層層拉開，盡收眼底。塔內熙熙攘攘密密麻麻的光點交疊在一起，即使地圖可以360度全方麵轉動也給他的搜索造成不小難度。
就在他以為蘇令嘉隻是將車停在這裏，將沒有進入大廈時，代表目標的綠色光點突兀地在建築最頂層出現。
難道……喬北宇不敢往下想，下一刻，他顧不得看看周圍是否有人會注意，瞬移！
“蘇令嘉！”
喬北宇站在輝夜雙子塔五百米高的頂峰，衝著前麵人的背景喝道。
高空裏的風很急，聲音被勁風拍散，跌跌撞撞、破碎無力。除了風，沒有其他的聲音，沒有夜間霓虹閃爍的掩蓋，蒼茫的天光照耀下，建築物金屬框架顯露出它原本的冷硬，在水泥地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這裏是他初入這個世界，與蘇令嘉第一次遇到的地方，時過境遷，如今情形與當日已大不相同。
蘇令嘉穿著如平日一般的橙色明耀張明的襯衣，黑色的長褲緞麵質地反射著光芒，可是空蕩蕩的衣物勾勒下，他的身形那樣消瘦單薄，整個人就像是在風力摧殘中抖動的火焰。
喬北宇輕輕向他靠近，生怕動作稍大一點就會讓他熄滅一般。
“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蘇令嘉忽然說道，語氣平靜，像是在自言自語。
喬北宇不解其意，認真地看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道：“挺浪費的。”
蘇令嘉勾起唇角，像是懷念般的將目光投向遠方：“曾經有人說過，身處娛樂圈，就像矗立危樓，被燈光與人們視線聚焦，俯視著芸芸眾生，接受著一切驚歎和崇拜。但是，也將一切曝露在所有人麵前，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蘇令喜說得很慢，平靜帶著一種自嘲。喬北宇眉頭微微蹙著：“如果是說高處不勝寒的話，其實各行各業不都一樣嗎？這人是受什麽打擊了還是反對你當導演？”
“哈，不愧是你會說的話……”蘇令嘉聞言低笑，慢慢地回過頭來，隨意地倚在欄杆上，看著喬北宇有些微緊張的神情，他眯著眼睛道，“怎麽，你以為我會跳下去嗎？”
喬北宇盯著他，片刻不敢離。
蘇令嘉揚起下巴，狹長的鳳目彎成一個弧度，亮得灼人：“放心吧，就算死，我也要拉著墊背的。”
喬北宇鬆了口氣，隨著蘇令嘉的堅定，也同樣堅定起來。
“回去吧，不早了。”他向他伸出手。
蘇令嘉凝視著眼前人英俊迷人的眉宇，而最迷人的，卻是這人眼神裏的焦急與自責。他點了點頭，任由喬北宇拉著他從樓頂下去。在喬北宇看不到的角度，蘇令嘉的眼眸有苦澀的黯淡。
回去換成了喬北宇開車，蘇令嘉抱著雙臂倚在座背上，出神地望著外麵車水馬龍，像是與人橫亙著無形的牆，沉默了一路。喬北宇將車子開回工作室，工作室沒有灶台他原來住過這裏知道，便問道：“吃什麽早點我去買？”
蘇令嘉也不客氣：“福運齋的蟹黃湯包，每天都會排長隊，也不知道現在去還能不能買到。”
喬北宇半點猶豫也沒有：“好，我去買，你好好休息。”
喬北宇開著蘇令嘉的車去了那個福運齋，運氣相當地好，正好將最後一籠買走。回去的路上，他發現路過蘇令嘉的公寓附近，就調轉車頭，開向那邊，誰知在小區門外就被警衛攔下，讓他出示能證明是小區內住戶的證件。
喬北宇當然沒有這種證件，問道：“出了什麽事？以前可沒有這規矩。”
“昨天晚上有一家被人入室盜竊，幸好家裏沒人，現在警察正查這事呢。”
明明讓那幾個人渣說的是買凶殺人，傳出來的卻隻有入室盜竊嗎？
喬北宇臉色不怎麽好看，目光銳利地望了蘇令嘉的公寓所在方向，陡然溢出的威壓讓保衛一個激靈。
他緩緩地將車子轉回去，開往工作室那邊。孟小姐的背景實力可見一斑，但是難道他會怕嗎？這件事怕是要和蘇令嘉商量一下，蘇令嘉是個有擔當的成年男人，他不能單方麵做這個主。
他拎著早餐回到工作室，走入前堂，突然察覺一絲異樣，他放下東西直奔離開前將蘇令嘉安置的休息室，果然空無一人。隻在小桌上留有一張字條，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句話：
“我回去了。”
喬北宇拿著蘇令嘉的留言，皺起的眉簡直要擰成一團。
回去？回哪去？
這裏就是蘇令嘉的工作地點他還要回哪去？
回公寓？他剛從那邊過來，全都戒嚴了。
回老家？他有老家嗎？
他想再開活點地圖，而係統機械的提示音告訴他，前一次兌換的地圖使用次數已經用完，再用要重新購買。
他理智回爐，將手中紙條團成一團，緊握的拳頭重重地砸在窗台上。
電話聲打斷了他無邊的鬱悶，顧煜非常焦急地問他跑去哪裏了，聽到他回答正在s市，驚訝得無以複加。
“蘇令嘉說他回去了。”喬北宇打斷了顧煜關於他為什麽會去s市的追問。
顧煜聞言一呆，半晌後，吞吞吐吐地道：“他竟然……這個……”
顧煜果然是知道些什麽……
喬北宇心中疑惑，但既然不方便他就不會強人所難。
喬北宇不問，顧煜卻問道：“他怎麽會回去了？到底出什麽事了？”
喬北宇手中一緊：“不要問了。”
“哎？”
喬北宇並非有意為難，隻是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再讓他人知曉，他轉移了話題：“找我什麽事？”
“當然是有通告！”顧煜道。
“不是說要讓我反省嗎？”《千界》首映式後，段森又對喬北宇發了一通脾氣，有鑒於現在他總會被人和蘇令嘉聯係在一起，責令他等什麽時候風平浪靜了再出來。這一次沒有了前麵專輯和電影的事等著，他以為短時間內他恐怕真要被雪藏一陣了。
“據說又不用了。”顧煜地聲音裏也有著不解。
喬北宇茫然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有些複雜：“我明白了。”
有顧煜的話在先，喬北宇知道再找蘇令嘉也沒有用，便搭上了回b市的航班。本來若沒有顧煜的這通電話，他是打算事情結束後直接瞬移回去，現在顧煜都知道他在s市，瞬移就沒有必要了。
坐在飛機上，他一遍遍地回想著，心中全是後悔。
他後悔沒有在知道事發的第一時間采取強有效的措施，認為可以慢慢查，慢慢計劃，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他後悔明明可以使用係統，卻因為私心放棄托大，辜負了蘇令嘉。即使蘇令嘉並不知道係統的事，並不知道他能做到什麽，可是他自己不能原諒自己。
所以，現在他要以實際行動改正自己的過錯，盡最大的可能彌補。即使耗盡點數，也再所不惜！
當他回到住所時，溫瑞言正靜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用五顏六色的畫筆，描繪著沒有人能夠讀懂的畫卷。
看到他進門，漂亮的眼眸裏一圈圈淬著剔透的色澤，平和溫文：“回來了？”
喬北宇這才猛然想起他把瑞言一個人扔在別墅裏就跑了出去，他臨走時說的是一會就回去，可是卻整整過了一天。喬北宇走過去坐在溫瑞言的對麵，微垂著頭，眼底投下淡淡的陰影，心中滿滿的都是愧疚。
溫瑞言也擱下筆畫，誰也沒有說話，沉默在二人之間漫延。
“孟曉晴不是孟氏嫡支，雖屬孟氏但並不可怕。”想了想，溫瑞言率先打破沉默，看喬北宇詫然地看向他，他眉眼微彎，眼底暗光流轉，語氣卻越發溫和著，“四大家族之間為保不同領域相互平衡不會聯姻，一般都會選擇次一等級的小世家進行扶植用來博弈。領先音樂雖然在娛樂界算是大公司，但對於孟氏卻很小，孟氏不會讓嫡支女下嫁到這裏。作為旁支，孟曉晴利用孟氏資源搞風搞雨，其實已經做過了，她再這樣下去，也不會被孟氏所容。”
喬北宇在他開始闡述時目光從桌前慢慢移到溫瑞言的眼睛，二人視線相對，他道：“我明白了，謝謝你安慰。”看他說這些，怕是已經將整個事情來龍去脈調查清楚，才會一針見血，直指本質。
溫瑞言失笑搖頭：“我的意思是，你真不用我幫忙？”
這是溫瑞言第二次提出了，他看著喬北宇，輕柔的安靜的靜謐的，讓喬北宇覺得呼吸都要放輕了。
“不，為了這種小事讓你和孟氏對上不值得，而陳嘉威的公司雖然小，卻也應該是你們可以拉攏博弈的對象。”喬北宇正視著溫瑞言的眼睛，聲音穩穩的，很清晰的傳了過來。
溫瑞言輕笑，漂亮的眼眸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就那種人品。我怎麽可能為了利益受製於他們。”
喬北宇還是搖頭：“你已經幫我了，否則這次我一定會繼續被雪藏。這是我自己的事，這個仇我會自己報。”
溫瑞言挑眉，靜謐的眼神裏升起一絲淡淡的情緒，他看著喬北宇露出如初見時無堅不摧的自信的神情，有種強大的吸引力，像有魔力的磁石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相信我，我有辦法。”喬北宇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好吧。”溫瑞言不再堅持，聲音柔和，像流淌的溪水，“我等你的好消息。”
喬北宇回到自己的房間，凝望著窗外，夏日的黃昏妍麗怡人。
無人可見的半透明的係統界麵浮現於眼前。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