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破索多(一)
史載:宋張世傑自將淮兵討蒲壽庚。時汀、漳諸路劇盜陳吊眼及佘婦許夫人所統諸峒佘軍皆會,兵勢稍振,壽庚閉城自守。世傑遂傳檄諸路,陳瓚起家丁,召慕五百人應世傑,世傑遣將高日新複邵武軍。淮兵在福州者,謀殺王積翁以應張世傑,事覺,皆為積翁所殺。
宋張世傑使謝洪永進攻泉州南門,不利。蒲壽庚複陰賂佘軍,攻城不力,得間道求救於索多。至是索多來援,世傑解圍,還淺灣。
戊申,頁特密實破高日新之邵武軍,入主福安。宋主舟次廣之淺灣。命達春與李恒、呂師夔等以步卒入大庾嶺,蒙古岱、索多、蒲壽庚及元帥劉深等以舟師下海,合追宋二王。
元軍平滅內部叛亂後,大舉反撲,各路宋師,倏起倏滅,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
而索多奉參政塔出之令,隻率三千蒙古精騎,從杭州而出,星夜直奔泉州而來。元軍的蒙古軍隊都是以騎射見長,平均一人有兩匹馬,精銳部隊可達人均三匹。而且騎兵非常靈活,一次衝鋒,一個回合的交戰即使失敗,“敗不至亂”,利用騎兵機動性強的優點,退出戰鬥,重整隊列,再次衝鋒。當時即使是宋軍兵力占優的一些大戰,雙方仍要激戰幾十回合,才能分出勝負。而宋軍隻要一次潰敗,就會**。
頭一次要與真正的蒙古精銳麵對麵作戰,雖然隻有三千人,但許漢青依然作出了種種細致的
安排,不僅炮旅全部參戰,還把教導旅和親衛都派了上去,在交戰的地點上更是作了深入細
致的考察。通往泉州的路雖然有好幾條,但有的不適合馬匹行走,索多不會選擇。剩下的三條路中,許漢青在險要之處設置堡壘,分兵把守,憑借手雷、弓弩、石塊,蒙古騎兵要想逾越,並不是輕易的事情。隻要能堅持兩個時辰,騎兵旅必然能夠趕到增援。主戰場設定為索多最可能走的大路上,野戰雖然不是光複軍的長處,但許漢青還是決定用野戰摧毀這三千蒙古精騎,致勝的法寶便是火炮和武鋼車。
此次炮旅參戰,按照許漢青的命令,帶來了五十輛武鋼車,武鋼車相傳為漢朝衛青所發明,但製造方法已失傳很久了。這次帶來的不過是改裝過的輜重車,車是用堅實的圓木拚造而成,車體外部罩了一層嚴實的鐵皮,車體長一丈二,闊一丈,車身兩側綁著長矛,內側置大型的盾牌。一旦環接後,可以形成很堅固的防禦工事。既可防止敵人騎兵衝突,又可對敵人弓箭的射擊有一定防護能力,而且,武剛車平時可以用做普通的載糧車及運送步兵的運輸車,戰時則為防禦的屏障。
張世傑已經撤兵回淺灣了,臨行前命許漢青知興化軍,就算是光複軍東征西討再加許漢青送的望遠鏡的報答。光複軍的兩個旅也已經到達泉州,接替了張世傑的空白,繼續圍困泉州。
隨著北麵信鴿飛來的越來越頻繁,大戰前的緊張籠罩了整個參戰部隊,畢竟是要真正麵對蒙古精騎,蒙古人百戰百勝的威名不是靠吹噓而來的,席卷江南,屢破名城,血腥的戰績讓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
為了緩解士兵的緊張,許漢青整天和參謀們滿麵笑容地巡視各部的準備情況,和士兵們親切聊天。一個指揮員的鎮定和沉穩,能極大地鼓舞了戰士們的士氣。
按照探子的報告,明天中午索多的三千人馬就要到了,一切也已經安排妥當,許夫人和陳吊眼也率領著部分將領正在趕來的路上,現在就等著這個殺人魔王的到來了。索多好屠城,是個殘忍暴躁的殺人狂,多少無辜的冤魂正等著向他索命呢。想到這裏,許漢青不由朗聲誦道: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隻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千裏殺仇人,願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這篇後世網上流傳甚廣的貼子,如今在許漢青口中念出,仍然是虎虎生風,充滿殺氣。
“好詩,聽起來真讓人熱血沸騰啊!”參謀長鄭曄誇道。
“嗬嗬。”許漢青輕輕地笑了起來,“我準備把這首詩讓所有光複軍的士兵們都學會,讓那些道德仁義見鬼去吧,以殺止殺,以暴製暴,才是王道。”
“好,大人的這個建議真的很好,我這就去辦,先讓那些識字的把詩念給士兵們聽,鼓舞士氣。”鄭曄喜出望外。
“好,這是個好辦法。”
………
秋天的確是來了。清晨和傍晚的風已經帶著明顯的涼意,雖然晴日中午的溫度還很高。秋風雖然幹燥涼爽,但卻不像北國的風,能一夜之間將梧桐的綠葉吹黃。
江南的秋天總是姍姍來遲,立秋對江南並不怎麽明顯,它不象北方那樣四季分明,江南的秋總是靜靜的來,來得不知不覺,沒有明顯的過渡和急轉。它一邊是葉的枯黃,一邊是花的濃豔,是東邊日頭西邊雨,是名花的半開、美酒的微醉於是才有了夏對秋的不舍,與綿綿秋雨幾盡纏綿之後才肯離去。
砰,砰,砰砰,前方的斥候過後,大隊人馬踏著節奏,出現在路上。蹄聲起起落落,蒙古鐵騎卷著一路的煙塵,向前奔馳。蒙古軍身穿一色的牛皮輕甲,天雖然熱,卻沒有人摘下頭盔。從山坡上望下去,黑壓壓一片,烏雲般,緩緩卷過。馬蹄踏在山路上,隱隱帶有風雷之聲。這是真正的北元精銳,風貌與平時大夥對付的那些新附軍截然不同。三千人馬,居然帶著千軍萬馬的殺氣,所過之處,鳥雀皆驚。呼拉拉飛上半空,夾雜著蕭蕭山風,向山外飛遠。
“大人,過了前麵那道狹窄的山口,便俱是寬闊之地,再有三個時辰就到興化城下。”蒲壽庚的心腹孫夫勝諂媚地說道。
“哦。”索多淡淡地哼了一聲,抬頭四下看了看。抬手喚過一個傳令兵,輕輕地交待了幾句。傳令兵縱馬向前方奔馳而去。
臨近山口的先頭部隊接到命令後,前進速度驟然放緩,前軍帶住戰馬,快速地環了個半圓型的圈子。馬背上的武士同時操弓在手,刷地一下,天色一暗,數百枝箭同時射進了山口旁邊的林中,仿佛下了一場箭雨。
樹葉盤旋著,落下。頭上的枝葉瞬間稀疏,陽光從樹幹間射了下來,映得人雙眼發花。
令人窒息的半柱香時間,卻仿佛一日般長。探路的蒙古軍四下射了幾輪後,聽不見回應。又開始整隊前進。
“嗚,嗚,嗚嗚!”低沉的號角在馬隊中響起。騎兵隊驟然加速,洪流般,向山口飛奔。顯然,蒙古軍將領試圖快速將隊伍帶過狂窄的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