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痛心疾首
“事情都辦完了嗎?”許漢青的語中沒有一絲的感情,燭光映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
“都辦完了,保證沒有露出一絲破綻。”一個站在陰暗處的中年人低聲答道。
“那就好,你們也都暫時離開大都吧,如今大都城中人口稀少,你們留在這裏也太顯眼了。”許漢青微微歎了口氣,揮了揮手。
“是,屬下遵命。”中年人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許漢青拿起一份名單,反反複複地看了兩遍,微微搖了搖頭,將名單湊到燭火處燒掉。
據後世的史書記載:祥興元年五月,鎮國公率大軍由塘沽登陸,與乃顏聯手奇襲北元大都,破其城,北元監國太子真金及左丞相特穆爾等蒙古高官大部戰死,昔日被俘之宋室宗親貴戚多半死於北元亂兵之手,幸存者寥寥。
對於那些投降北元的宋室皇族貴戚,許漢青秘密派人在諜報司的配合指引下,在破城的時候大部分加以消除,這也是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這些沒骨氣的家夥回到南方,不會以自己投降事敵為恥,反倒會倚仗自己皇家的身分,對新政指手劃腳,勢必對其進行的政治改革造成極大的阻力。
當然,也不能殺得一個不剩,那樣就太露骨,太顯眼了,揀著一些不太重要的旁支皇親許漢青還是放過了一小批人。
許漢青還特意留下了一、兩個比較出名的皇族以掩人耳目,其中有名氣的是趙孟頫,字子昂,是秦王趙德艻的後代,他天資聰穎,善長書畫。
第二日聯軍便開始拔營返回,大軍浩浩蕩蕩,光大小車輛便有千餘,許漢青不停地派出偵騎探聽元軍動向,親率火槍旅和一個師,再有乃顏的一萬精騎在後押陣,掩護著輜重隊伍。
中原駐紮的各部元軍得到大都傳來的消息,都開始向大都靠攏,隻是兵力分散,又多數都是漢軍,並不敢妄自出擊,卻也是一天比一天集結的多。
“咱們攻城一戰損傷甚多,雖然兵力暫時還是占據優勢,但到底還是小心為上,命令加緊行軍速度,日夜趕路,咱們這次偷襲大都,可別一不小心蝕把米在這兒。”許漢青向旁邊的參謀吩咐道。
“鎮國公多慮了,從咱們登陸到撤退,不過十幾天的時間,那忽必烈和各地守軍從接到大都傳信,再整頓兵馬,即便是晝夜兼程,也沒有這麽快便能聚起十幾萬大軍吧?”乃顏卻是不以為然地說道。
“安全第一,不看著這些東西運上船,乃顏殿下也是不會放心的吧?”許漢青笑著說道。
“嗬嗬,那倒是。”乃顏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不過,我還真沒想到攻打大都會有這麽大的油水啊!”
“應該說是北元的高官們生財有道,大都的國庫裏倒是真沒繳獲太多的財物。忽必烈養了這麽一群家夥,家底都被掏空了。”許漢青搖頭歎息。
“也不知道忽必烈得到消息,到了哪裏,按時間來算,應該看不到他為咱們送行了。”乃顏終於報複成功,得意洋洋地說道。
“要是快的話,也應該與我軍阻擊的部隊接觸了。”許漢青點了點頭,喚過身邊的一個參謀,“速派人到天津,從海路傳信給陳豫強,讓他們撤退吧,忽必烈追不上咱們了。”
騎快馬到天津,再坐船送信給阻擊部隊,怎麽也得一、兩天的時間,忽必烈的大軍也隻能望洋興歎了。
等到大軍來到桑幹河渡口的時候,陳瓚的陸戰師正在布設陣地,小船一批批地啟航,順流而下,直到天津。
“很好,火槍旅留下一半人馬,保護渡口。”許漢青點著頭讚賞道,“其它部隊繼續後撤,讓健壯的百姓改走陸路,老人婦女和小孩繼續坐船離開。”
天津到北京的兩百多裏路程,許漢青率大軍直走了三天才到,其間也有元軍騎兵遠遠地綴著,多次試圖衝擊聯軍隊列,卻隻是不敢全軍突進,以防中了埋伏。幾次衝擊都被嚴陣以待的聯軍所擊退,再加上有乃顏的騎兵助陣。吃了幾次虧後,尾追的元軍再不敢咄咄相逼。
………
忽必烈得到信使傳來的大都被襲的消息後,雖然心急如焚,卻不太相信敵人能攻破大都的城池,再加上城內的守軍數量也不少,縱然無法擊退敵軍,想來守住城池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所以倒也不太害怕,一邊派出人馬抵擋塔麗騎兵的騷擾,一邊下令所有騎兵輕裝疾行,馳援大都。
趕到現在的山海關附近時,忽必烈的人馬與早已構築好陣地的陳豫強師碰上了,雙方一陣好殺,回援心切的元軍不顧傷亡,輪番衝殺,而光複軍倚仗工事和壕溝,用火炮和火槍拚命阻擊。雙方都殺紅了眼睛,陳豫強師在付出了鮮血的代價後,還是成功地把近十萬元軍阻擊了一天一夜。
在看到前麵拚死攔截的光複軍突然撤退的時候,一種不祥的感覺便縈繞在忽必烈的心頭,雖然努力定住心神,強裝鎮定,率領大軍急奔大都而去。
“蒙古男人隻流血,不流淚,隻能用敵人的鮮血來洗清恥辱。”忽必烈鐵青著臉,斥責著淚如雨下,前來報信的蒙古侍衛。說罷,用鞭子狠擊身下的坐騎,不顧身後親隨的追趕勸告,一人單騎在前,狂奔著進入了大都。
大都城內,十室九空,靜悄悄地象鬼域一般,地上的鮮血的殘碎的刀槍還向他訴說著戰爭的血腥。斷壁殘垣橫列於前,成群的綠頭蒼蠅圍繞著血漬嗡嗡亂叫,出征之前尚且繁盛完好的大都城,竟然已成了如此慘像。
他忍住一陣陣的頭暈惡心,縱騎趕到皇城,這裏更加淒慘,多半宮殿都成了一堆堆瓦礫殘磚,到處都是戰死者的屍體和凝結的血跡,心中更是大急。
他身邊已是站立了一大幫緊隨而來的將領、官員,各人皆是臉色沉痛,年紀尚輕的幾個人一路上見到大都城內的慘景,料想自已的家人多半也都遇難,忍不住心酸,眼淚止不住流將下來。
“兒啊!難道連你也被害了麽?”忽必烈顫抖著手,喃喃自語道。
等侍衛們發現了太子真金和特穆爾的屍體,報告給忽必烈時,這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終於挺不住了,他隻覺得耳邊嗡嗡做響,腦子空白一片,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頭一暈,向地上一頭栽倒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