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探馬赤軍

“馬大有,你率兩千人馬至永安北門十裏外設伏,如有異常,用炮聲通知大軍,你部略微抵擋後迅速撤離。”

“末將得令。”

“趙參謀,洪參謀,孫參謀,李參謀,你們領一千人馬和輜重營在永安南門的小可坡布置陣地,準備接應大軍撤退。”

“得令。”

“其餘人馬隨我至永安南門叫陣,爭取在城外殲滅探馬赤軍,震懾永安守軍。”

“得令。”眾將高聲答道。

大人曾說過,隻有在野戰中堂堂正地打敗元軍,才能讓其心膽俱喪,以後望旗而走。這次就是一個難得的鍛煉機會,就先拿這五百探馬赤軍練習練習吧。

……

永安縣衙。

陳複文輕撫著額頭苦悶地思索著。幾個心腹坐在旁邊也是緊鎖愁眉。自己不計名譽,降了元軍,為的是保全闔城百姓。可現在,就象被架在火上烤一樣,慢慢地受煎熬。且不說北元的苛捐雜稅早已經民怨沸騰,近日要路過的元軍又要籌集糧草,酒肉。更使得本就不富裕的永安縣雪上加霜。自己忍辱負重,怕還是要被百姓們痛罵唾棄吧?想到這裏,陳複文不覺搖頭苦笑起來。

“各位同僚,這件事先這麽定了,大家分頭去那些富家大戶,讓他們捐些錢財糧草吧,百姓們是不堪重負了。”陳複文說道。

“大人,富家大戶都是些賤骨頭,元兵不殺到他們頭上,他們哪肯將錢財拿出來。不如就讓那些探馬赤軍自己去籌集好了。”一個幕僚堵氣般地說道。

“胡說,唉,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們會明白的,去吧,好歹也得先把這次對付過去。”陳複文說道。

“大人,這次過去了以後怎麽辦呢?”幕僚苦著臉問道。

“以後,哼,在這個亂世中,過一天算一天吧。”陳複文苦笑著答道。

……

“報”一個新附軍士兵跌跌撞撞衝了進來,“報,大人,宋軍來攻,在南門叫陣。”

“宋軍,哪裏來的宋軍,打的什麽旗號,有多少人馬?”陳複文急道。

“是宋軍,打的光複軍旗幟,大概有三千人馬。王大人已經率兵上城戒備,請大人速去。”

“快,快帶我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陳複文心亂如麻。

永安南門外二裏處,光複軍的三個方陣排成了一個月牙形,靜靜地看著騷亂的城頭。兩翼的方陣前簡單地擺放著一排馬車,馬車後依次是方盾,長槍兵,每個方陣中擺放著四架投石車。中間方陣隻以方盾打頭,教導團藏在方盾之後,神臂弩都上好了箭,箭尖斜斜地指向天空,稍後是幾架架在馬車上的弩炮,火藥弩箭已上弦到位。

許漢青心裏稍有些緊張,但臉上卻波瀾不興。看到士兵們都有些緊張,縱馬在陣前跑了兩趟,振臂大呼:“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士兵們熱血直衝上來,齊聲呐喊道:“不敗,不敗,不敗。”

“百戰百勝,天下無敵。”

“無敵,無敵,無敵。”

三千多人的呐喊聲震四野,久久不息。

陳複文在城牆上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光複軍。大宋的軍隊,大宋的旗幟,一切是那麽的熟悉。曾經都是大宋子民,都是血肉同胞,現在卻要兵戎相見,骨肉相殘。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呀,痛苦,懊喪,心如刀割,陳複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大人,現在怎麽辦?”千戶王義問道。

“怎麽辦?怎麽辦?”陳複文望著周圍眾人,喃喃自語著。再也不似那個振臂而呼,意氣風發的模樣。

“大人,我們緊閉城門,不必理會。宋,宋軍沒帶雲梯等爬城器械,應,應該不會強攻吧?”一個幕僚說道,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

“唉,希望如此吧。”陳複文歎息著,蹣跚著向城下走去,好象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父親,小心”一雙玉手從後麵扶住了陳複文。

“亞茹,你怎麽,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陳複文回頭一看,驚訝地問。

“聽說宋軍要攻城,女兒擔心父親,便偷偷跟來了。”

“兵荒馬亂,你一個姑娘家,亂跑什麽,還不快回去。”陳複文訓斥道。

“不,女兒定要和父親在一起。”陳亞茹少有地堅定。

陳複文看著女兒決然的神情,一時說不出話來。

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夾雜著漫天的塵土,由遠而近,在城門處停下。

“陳複文,王義,宋軍叫陣,為何不開城出戰?”探馬赤軍千戶吐裏思大聲喝問道。

“大人,宋軍勢大,我軍人少,不宜出戰啊。”王義硬著頭皮答道。元軍中共分四等,蒙古軍,探馬赤軍,漢軍,最低等的才是新附軍,同是千戶,探馬赤軍中的便可以頤指氣使,新附軍的隻能忍氣吞聲。

“放屁,什麽勢大,三千多宋軍就嚇破了你們的膽子。”吐裏思罵道。忽然看到了陳亞茹,臉上立時浮現出淫邪的笑意。

陳複文趕緊把陳亞茹擋在身後,瞪視著吐裏思。

老東西,吐裏思心裏罵道,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把這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搶到懷裏。

吐裏思暫時收起邪念,用馬鞭指著王義命令道:“打開城門,我要殺光城外那些烏合之眾,回來再和你們這些膽小如鼠的南人算帳。”

城門轟然打開,五百探馬赤軍衝出,在城下布陣。

吐裏思並不算是個莽夫,隻是在過江後,所遇的宋軍都是不堪一擊,助長了他的氣焰。在他眼裏,別說三千宋軍,就是上萬宋軍,不也讓幾百元軍象趕鴨子似的追得滿山遍野亂跑嗎!

“不花,率你的百人隊去試試宋軍虛實。”吐裏思下令道。

“是,隨我來。”百夫長不花一馬當先,率領百人隊呼嘯而去。百騎沿著光複軍的月牙陣形從右向左疾馳,離本陣一箭之地時,一聲令下,勒馬旮然而停,顯得騎術精湛,訓練有素。

光複軍本陣中疏疏落落地射出幾十支竹箭,落在探馬赤軍馬前。

百夫長不花輕篾地一笑,呼喝著,率隊回歸本陣。

“哈哈哈…”吐裏思放聲大笑,手指光複軍道:“烏合之眾,也敢來攻城,全軍隨我直取宋軍本陣帥旗,殺光宋軍。”眾兵將興奮得大聲呼喝,仿佛勝利就在眼前。按吐裏思的想法,衝擊本陣時,雖然在兩翼宋軍的投石機射程內,但投石機速度慢,幾塊大石頭阻擋有限,本陣前沒有障礙物,肯定是一衝即垮,砍倒帥旗,斬殺主將,宋軍必然心膽俱喪,到時在騎兵追殺下就象虎入羊群一樣。

五百探馬赤軍大聲吼叫著,象一股洪流直向光複軍本陣衝去。1000米,800米,500米,老戰法,張弓搭箭,在二百米以內給宋軍來一次漫射,打亂陣腳,再用彎刀結果那些宋軍的性命。

“弩營三段射,一隊,射!”隨著令下,五十餘支弩箭呼嘯著從光複軍本陣中射出,將三百米外的探馬赤軍擊倒一片。

“神臂弩?”吐裏思心裏一驚,大聲喊道:“神臂弩裝箭慢,快,快衝過去。”

好象在驗證他的話正確與否,本陣中的弩箭已經在一排一排地收割著探馬赤軍的性命,前進了不到一百米,已經有近二百探馬赤軍被射殺或是跌落下馬。

“弩炮,發射!”巨大的火藥弩拖著火尾,一頭紮向探馬赤軍,轟,轟,隨著爆炸,漫天飛舞著鐵砂和碎石,慘叫聲,馬嘶聲,在戰場上空響成一片。

吱-呀,一群閃著火光的黑球籠罩了探馬赤軍的頭頂,連續的爆炸匯成了死亡之樂。密集的鐵砂組成了一道死亡之網。

兩翼的光複軍用投石機把成群的手雷拋到敵軍頭頂,並且向中間收攏著陣前的馬車,試圖形成包圍。

“殺呀”探馬赤軍的鬥誌果然強悍,在光複軍沉重的多方麵打擊下依然沒有潰退,騎著馬的,掉下馬的,都吼叫著,揮舞著彎刀,狼牙棒繼續向前衝去。

30米,馬上就要衝上去了。

“投彈”從盾陣後連續飛出的手雷徹底打消了探馬赤軍無謂的英勇。金屬風暴肆虐著光複軍本陣前三十米的區域,掃蕩著所有站立著的活物。

包圍圈終於合攏了,左翼和右翼各派出一部分士兵向永安方向戒備著,剩下的士兵協助本陣向內擠壓,繼續屠殺著幸存的探馬赤軍。

“啊”吐裏思滿臉是血,一隻眼睛已經瞎了,還在嘶聲喊叫著,“我要殺光你們,該死的南蠻子,給我殺呀!”圍攏在他身邊的二十多個探馬赤軍驚恐地望著步步逼近的光複軍戰士,那一張張充滿仇恨的臉。

“一個不留,射死他們。”許漢青冷冷地說道。欠的總是要還的,這群滿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既然作了孽,就應該有還債的覺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