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了一日。那熟悉得仿若纏繞了自己半世的敲門聲才再度響起。
王紗涼心顫了一下。暗自有些慶幸今日早起了一刻,現在已梳妝完畢。她啟唇道:“進來吧。”
那抹身影便推門而入。
“來啦。”王紗涼坐在桌旁,抬頭看了一眼靳樓。又是,怎麽突然感覺有些別扭了?——好像不能再裝作毫不在意了。但若讓自己流露出思念與關心,自己卻又是絕不情願的。
靳樓倒沒多想,兀自坐在了王紗涼身邊。“這幾日可還好?”
“好啊。”王紗涼撇了撇嘴,“難得清閑不是?你呢,忙完了?”
靳樓點了點頭,有些似笑非笑地勘著王紗涼,又道:“我是有事想給你說。”
“何事?”
“王簫連來信了。也許著急,他直接就用了飛鴿傳書。”
不出所料,王紗涼麵上浮出了一絲異常的神情。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嘴裏隻道:“宮裏來的消息。”
——沒有人知道,丫鬟綠效力的,一直都是靳樓。
“切。就是他把我逼成這個樣子的。”
“可是,若然不是那樣,你我也不會再在殘曄遇到不是?”靳樓一笑,“雖然,從前在皇宮時,那家夥好像看我甚是不順眼呢。”
“遇見了又怎樣?你……難道不覺得一切都太莫名其妙了。”王紗涼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就說了這樣一句話。所有的事的確有如千頭萬緒,怎樣也理不清。
“那一日,我還道你想通了呢。”靳樓吐了口氣,眉目間有絲遮掩不住的疲憊。
“我本來,是可以想通的。”王紗涼嘴角浮起苦笑,“不過,你仍是什麽都不告訴我不是?你不信我,又是如何想讓我想通了?”
“現在,你就安穩地玩樂不好麽?”
“你不是不了解我,你該知道我是怎樣——”王紗涼說到這裏又頓了一下,看見了眼前男子眼角的一抹傷,“罷了……你繼續說吧。信上的內容是甚?”
“信上言語間看似友善,實則威脅殘曄王室定要找出你去世的原因。”靳樓也不追究,這樣道。
“王簫連……嗬,他還會在乎啊。還是他隻是想做表麵功夫,堵住王朝百姓的悠悠之口?”王紗涼看著靳樓,嘴上不饒人的她想到什麽又開起了玩笑,本是想緩和一下適才僵硬的氣氛,“不過怎樣也正遂你意了不是麽?再扇下風點下火,漁翁之利就成了……”
隻是,還沒說完話,王紗涼卻又突然住嘴。
不止住嘴,她別開了臉,神情間,似乎開始害怕看見靳樓。她抓緊了裙裾,長長黑黑的睫毛在死死盯著桌子的眼眸上不住顫動。
“又是怎麽了?”靳樓心裏滑過不好的感覺。
“原來如此麽……”
“什麽?”
“原來如此麽?”王紗涼抬眼,似乎終於鼓起勇氣看向靳樓。“這才是你的目的麽……嗬,這才是你留我在這兒的真正原因!”
“你在想什麽?”靳樓抓住了王紗涼就欲離開的手,“你怎會這樣想?”
“我怎會這樣想?”王紗涼嘴邊露出苦笑,“該是問你怎會這樣做吧?原來,你從來都不是愛我……都是假的啊……”
“你這樣說,否決了我,也否決了你自己。我……再也得不到你的信任了嗎?”靳樓鬆了手,不再強拉住她,隻是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眸。
王紗涼僵住不言。
“你不喜歡受束縛我知道,我不過是想你留下。現在能讓你信任的,真的就隻有淩經嵐嗎?”靳樓皺眉。又是怎會忘記在那個月夜他聽到的他們的對話?
——“其實,突然很感激你。我給你說過,我在王朝時時要防的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來了這裏,異鄉異族,又遇到那麽多事……好像真的就隻有你能讓我相信呢……謝謝你,大哥。”那一刻,她的笑容是那麽安穩。
而王紗涼下意識握了下拳頭,突然不敢看向靳樓。
不知道。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的一刹那,自己的確是毫不猶豫地懷疑了他。從前,從前不是這樣的啊……
“何人沒有大誌?我靳樓知天文曉地理,文韜武略亦均不在話下,你認為我會甘心整日淺唱低吟?好,我已坦然告訴你我要做何,可我靳樓不會拿你做工具。”靳樓緊接著道。
這一句話,又讓王紗涼心裏冷了一下。原來他的確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曾經,是想要利用他的。這句話也提醒了自己,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責怪他。可是,當真的以為他利用自己的時候,自己的心又的確如撕裂般疼痛。——好像真的搞不清楚了,自己愛他,卻又如何會連躊躇都沒有而就懷疑了他……
“不用再說了……你出去。我——”經過了八日的平靜,說服自己清醒。卻是直到此刻自己才真正清醒。突然就明白了,這接踵而至不敢觸碰幸福而又小心翼翼的擔憂從何而來。自己從不曾放下心裏的念想。他沒有利用自己也好,自己是不能再這麽待下去了。
不是從來都知道嗎?知道她從來不是可以讓人困在金絲籠裏的鵲。
靳樓嘴角揚了抹自嘲的笑,看了王紗涼一眼後走出房間,輕聲關了上門。
遠處。院裏。冷織襲絕代風華地站著。他出門後眉間眼裏的愁,都從眸裏落進了心間。看著想著,她捂住嘴突然咳得厲害。原來那藥師沒騙人啊,冷織襲苦笑了下。自己一度以為很好的身子,是禁不起風沙與嚴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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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淩經嵐和蘇溪眉來說,壞事也是成雙而來。琅祈和王紗涼可以算作是接連失蹤。
“已過八日,罷了,我去求下主人吧。我也許久沒回派裏了。”蘇溪眉對淩經嵐說道。
“如此,還多謝你了。”淩經嵐臉上有遮不住的疲憊。“對了,你前幾日都沒回去,沒事麽?”
“切,大人還殺了我不成?”蘇溪眉笑了一下,“我回去,讓他用術法幫我找下他們兩個,應該能成的。假若對方不是幻術高手的話。”
淩經嵐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蘇溪眉離開。想著王紗涼的下落,他又歎了口氣。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原來如此麽……
淩經嵐和蘇溪眉本是想全心去找王紗涼的,哪知卻被王室軟禁了去。王、王後、靳舒料到王朝皇室會與己方為難,便把他們,一個作為貼身侍衛,一個名為貼身侍女的兩人招去。詢問,盤查。
“太子妃的情緒沒有異常,定不是自殺。”他們倆都這樣說。
兩個人都知道,若王朝皇室真的發難,靳舒會讓他們兩成為替罪羔羊。是以,一個關後之徒,一個邪派高手,沒費太大的力氣就逃了出來。隻是殘曄王室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侍衛追查二人,雖一定抓這兩人不著,卻也就此耽誤了他們尋王紗涼的時間。到現在,他們完全擺脫追兵,已真真過了八日。
蘇溪眉走入大漠,走進流沙,然後沉下。又回到這裏了麽……這另外一個世界。她又有些恍惚了。在這裏活了百年,好像這裏也從不屬於自己呢。
去找大人的途中,她路過了玉書樓。九重高。她一眼看見了窗邊那個蒼白如琉璃的女子。殷白。殷白已經從玉書樓一層的東部移到了西部。蘇溪眉知道她一直深深把自己埋在了書堆裏麵。無日無夜。她來的日子比自己還長,自己經常出去完成任務,而她一直在這漠下,蘇溪眉一直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走過來的。怎麽,就熬住了在這裏似乎靜止了的時光呢……
不待她想,望崇的秘音傳已來,“過來。”聲音裏有幽魅,與不可抗拒的威嚴。
蘇溪眉還是不緊不慢地向前。再看到望崇後,發現他的臉色竟極為蒼白。“溪眉想托大人一件事。”還不等望崇責備自己的失責,她倒先開了口問道。
“那件事的消息有興趣聽嗎?”蒼白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
“他!有他的消息了!”蘇溪眉瞪大了眼睛。一貫淡漠的臉上露出了巨大的震驚及緊張。
“白默城是璣玄派的高徒。你知道的,這個派算是最詭異的門派,其中人的武藝屬當世第一,以至普通百姓奉其門下人為神。不過,我們也打聽到,璣玄一代隻收三人。而白默城那代三人中,另兩人已確定死去。那麽,那個會璣玄禦劍之術的女子,你說她是什麽來曆?”
“他……他是的確沒死了!”蘇溪眉道,竟深深喘了口氣。他又到底是為何,一直不來找我。若那女子不是他的徒弟……他們又是何關係……
“對了,你朋友來了。”蒼白的臉上又浮起了一絲詭異。
“朋友?”
“去看看吧。他在幽蘭閣裏。”望崇笑了笑,隨即隱去。隱去之前又咳嗽了一聲,他眼裏有瘮人的神采。與自己三番交手且功力極強還似有意放過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蘇溪眉愣在原處。半晌後,才把白默城從腦中趕走。她去了幽蘭閣。心裏布滿疑雲。幽蘭閣是殘瓊派最陰森的地方。懲治犯了錯的派中人。進去,便不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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