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別一年,眾人再次來到幽幽穀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葉芷蓧看著此時滿是狼藉的幽幽穀,想到當初她與秦祈顏在這生活的點點滴滴,心中不由布滿惆悵。看著眼前的石椅,葉芷蓧甚至還記得秦祈顏坐在上麵吹簫的樣子,她對著她微笑的樣子......

北堂瑾魚與魏卿卿這是第一次來,看著那簡單而優雅的樓房,還有屋前別具一格的小庭院,腦海中自然就想起在很久以前葉芷蓧說過的話:若情非得已,她絕對會選擇閑雲野鶴的日子。什麽權傾朝野,什麽榮華富貴,她才不會稀罕呢......

以她們對雲朵的了解,她雖不是貪圖富貴之人,但也絕不是那種喜歡閑雲野鶴日子的人。到了此刻,到了見到這裏的風景,她們才知道,對於真正的雲朵她們從未了解過。

北堂宸煜此刻可沒有他們那把心情去回憶什麽,感悟什麽。他現在隻想快些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快些找到那個可惡的丫頭。這裏一切,雲黎他們都未動過,他們回來見到秦祈顏不見了就在四周開始尋找,未果後他們才去放信號彈召集人幫忙尋找的。

北堂宸煜蹲下身去查看著那些早已死去的黑衣人的屍體,每每看過之後,北堂宸煜的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一半了。

在他旁邊,蕭翎也做著同樣的事。他查看完那些屍體後,抬頭看向北堂宸煜,見到對方的表情,他不由有幾分讚許,同時也有幾分難過。對方到現在了還能如此鎮定,確實是難得的。如果現在換成魚魚出事,他怕是做不到如此鎮定吧?

蕭翎暗歎了一聲,他怎麽會不明白北堂宸煜這份鎮定,得來是如何之牽強?他現在不鎮定下來去解決問題,他又能做什麽?

北堂宸煜起身對雲黎問道:“你們出去時,就隻有她與小灰在嗎?”

“嗯。”雲黎點點頭,眉語間有些後悔:“在來這前,芸芸就讓影衛都退去了,這幾日一直是我們四人一狼住這的。瑤瑤看生活用品快用完了就打算進城去買,芸芸不放心就讓我跟著去,難得進城,樂樂自然也跟著去了。我原想著最近都未發生什麽應該不會有事吧,沒想......”

“不能怪你,這些人怕是守在這好幾日了。”

葉芷蓧確實有些氣雲黎沒看好秦祈顏,但還不沒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他們出去城裏買日用品本就正常,誰也不會想到突然會有人來襲擊的,而且,這裏的地勢她怎會不知道?

想想也知道這些人守在這裏已經多日了,隻是一直找不到這罷了。沒想雲黎他們出去,到讓這些人知道了進來的路。冷月嬋看看葉芷蓧,又看向北堂宸煜問道:“宸煜哥哥,有什麽發現嗎?”

“嗯,這些黑衣人的身上有抓傷、咬傷、還有許多零碎的劍傷,但真正致命的是都是咽喉處的劍傷,顯然是一劍斃命的。抓傷與咬傷顯然是小灰的傑作,而那些零碎的劍傷應該是顏兒弄的,她雖看不見也用不了內力,但要傷到那些黑衣人顯然還是能做到的。”

一想到她什麽都看不見,還被那麽多人圍攻北堂宸煜是又氣又悔:“但那咽喉處的,可稱為是快準狠,換成以前的顏兒自然是能做到的,但現在......”

“你意思是說,有人救了雲朵?”冷月嬋有些小激動,這麽說秦祈顏應該是安全的了。

“嗯,而且那人武功還不低。”北堂宸煜整理好思路,看向葉芷蓧問道:“除了靳葉山莊的人外,顏兒認識的厲害人物中誰知道這個地方?”

“除了靳葉山莊的,就隻有阿翎知道了。這本就是雲朵為了躲其他人建造的,哪裏還會告訴別人啊?”葉芷蓧低頭思索了會兒,驚到:“難道是爺爺與靳爺爺回來了?”

“二聖?”眾人齊問道。

“應該也不是。”葉芷蓧努力想著所有的可能性,說道:“雲朵眼睛剛看不見時,我就飛書告知他們了,但卻一點回應也無。而且按著靳爺爺那脾氣,知道他的寶貝徒弟受了那麽多委屈,早火燎燎的衝去找欺負她的那些人了。哪裏會像現在這般什麽動靜都沒有。”

似想到什麽,葉芷蓧用很是古怪的眼神看著北堂宸煜:“宸煜,別說我沒提醒你,在雲朵回來前,你最好多小心些。”

“??”不隻是北堂宸煜,除了蕭翎外的其他的人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葉芷蓧對著他們扯出個笑容:“如果說雲朵是蠻不講理,那麽靳爺爺完全就是不知道什麽叫理。這點阿翎應該深有體會。”

想到此,蕭翎也是一陣發苦:“這慕容前輩可不管什麽利益啊後果的,隻要惹毛了他,他什麽事都做的出來。要是他知道了芸芸的事,就算知道錯不在你,也會怪你沒照顧好芸芸的。到時,就算他怕芸芸傷心不會殺你了,但也會有事沒事的給你添點小~麻~煩的。”

蕭翎特異加重了小麻煩幾字,其中的意味眾人自然是明白的。

然北堂宸煜則是有些苦澀的笑笑:“那些到時再說吧,先找到顏兒要緊,那人雖救了她,但是出於什麽目的我們都不知道。冰泉,你帶些人在周遭的各個城門口守好,看見類似顏兒的不要阻攔派人跟著就行,然後馬上來通知我。絕,你帶些人四處暗訪,要注意些小地方,如果那人對顏兒有歹意,她會留下線索讓我們找到她的。”

北堂瑾魚則有些皺眉,急道:“三皇兄,我知道你很擔心雲朵,但是也不用什麽都隻想著她吧?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些的。”

對於那俠聖慕容靳的事跡,她與蕭翎去寧城時早早有了耳聞,就當初雲朵失蹤一事,整個青淵可被他整慘了。

北堂瑾魚所擔心的北堂宸煜也知道,隻是,“確實是我沒照顧好顏兒啊!明知道她的個性還由著她胡來,攤子自然是我來收了,若我留心一點,早該發現她的不對勁了,我現在隻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他見北堂瑾魚還要說些什麽,直接笑著打斷她:“好了,能教出顏兒那樣徒弟的師父能差到哪裏去?無論他做什麽都隨他吧,隻要他消氣就行。”

然後他又轉頭對尹絕與冰泉說道:“你們快去吧。對了,小灰應該不會離開顏兒的,有帶著銀狼出現的人,無論男女都跟上他。”

二人得令,轉身就離去了。二人剛走,一道爽朗的聲音就傳入眾人的耳裏:“哈哈!葉老頭,願賭服輸,快些把萬經丹給我交出來!還有你前些天研製的毒藥全交出來!哈哈!”

“萬經丹可以給你,但是我的那些寶貝你想都別想!”葉聞毫不吝嗇的給了慕容靳一記大白眼:“是誰在最初聽到小芸受傷時,臉臭的的跟誰欠他一屁股債的似得,哭著喊著要回來教訓教訓那些狂妄的家夥的?”

慕容靳聽言,老臉一紅,翻著白眼說道:“誰啊?我怎麽不知道?葉老頭肯定是你記錯了。”對於二人的身份,可以說毫無懸念了,眾人在低下無語的看著房頂上耍寶的二人,他們終於知道某人怎麽有事沒事老往房頂上跑了。

葉芷蓧看著房頂的二人,激動的笑了起來:“爺爺,靳爺爺真是你們,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雲朵是你們救的嗎?”

聞聲,葉聞縱身躍下對著葉芷蓧笑笑,又嚴肅起來:“不是,我們來時小芸就被人救走了。你想,如果是你靳爺爺出手,這些人能死的這般痛快?”

葉聞見自己的寶貝孫女露出愁容,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小芸的本事可比你想像中大多了。倒是你......”

葉聞轉頭特有深意的看著北堂釋羽,北堂釋羽見葉聞這麽看著他,心中不由有些緊張,脫口喊道:“爺爺!”

“......。”見此,眾人皆是一愣。葉聞最先反應過來,看著他笑笑,說道:“你這小子,雖沒那小子聰慧,到也還算乖巧。”眾人聽言,紛紛低頭悶笑不語。

而北堂宸煜看著他們心中雖是高興的,但是卻忍不住有些落寞。不知道什麽時候慕容靳來到他的身邊,如長輩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芸那丫頭從小那些丹藥可不是白吃的,那些餘毒困不住她多長時間的。不要說她服用過無則丹,就是沒有,那‘封殺’也是要不了她的命的。”

慕容靳的動作讓北堂宸煜心中一暖,他微微一笑,說道:“前輩說的是,可晚輩擔心的是顏兒她看不見,如果她一個人在什麽陌生的地方,會不會害怕呢?那丫頭其實蠻怕黑的。”

慕容靳看著北堂宸煜的樣子,心中不由也有些惆悵,這個人啊......慕容靳猛的搖搖頭,哇靠,自己是來安慰人的,怎麽跟著他憂傷起來了?

“你這小子,還這般溫柔下去,以後就等著被芸丫頭欺負算了。”看著他那般溫溫弱弱的樣子,慕容靳就氣不大一處出。他挺為對方惋惜的,有事沒事惹上自己那總讓人頭疼的徒弟。

“對她,我願意的。”北堂宸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讓慕容靳拍著腦門走開了,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這人中毒怎這般深?不知道他若知道北堂宸煜心中所想,會不會想直接把他掐死算了?

北堂宸煜心中想:能讓她欺負,也是一種幸福的。如果可以,他願意讓她欺負一輩子。

............

話說另一邊,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中的一戶人家,終於醒來的秦祈顏慢慢的爬起來坐好,全身的疼痛與腦海中的眩暈感讓她知道幾個時辰以前發生的事不是夢。她記的,她與小灰一起坐在幽幽穀的小屋前舒服的曬著太陽,突然來了一場人,話都未說就與她對上了。

開始還好,慢慢的自己對付他們有些吃力了,身上挨了他們好幾刀,也不知道有無毒,反正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俗話中的有抗體了。

但是血越流越多,讓她慢慢有些體力不支,她正想著要不要釋放內力把這些小土賊解決了再說,就有個熟悉的感覺靠近她,把她好好護在懷中。

感受著那熟悉的感覺,秦祈顏說不出心中的滋味,竟有些想哭,這人怎麽這般傻啊!自己明明那般對他了,為什麽他還要一再幫她呢?想著想著,她就昏過去了。或許在她心中也有些依賴那人吧,不然不會在知道是那人後就徹底放下心來。

秦祈顏雖看不見,但對於生物的氣息還是能感覺到的,屋裏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生物的氣息,一個是小灰,一個自然就是救她的那人。

那人見她醒來有些喜悅,但卻未說話,隻是起身出去了。秦祈顏也未喊他,隻是招來小灰,摸著它的腦袋。小灰也乖,任由她摸著,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就好像在安慰她一般。

秦祈顏不知道對方是怎樣把小灰哄來的,但她敢確定,他定是花了般功夫的。感受到小灰的意思,秦祈顏不由微微笑了起來。

而這時,這農戶的女主人正好進來,見到這一幕不由有些呆了,她這輩子可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看的人心中暖暖的。雖然她身後那人也是不凡之人,但卻比這姑娘少了許多的親和力。

身後那人輕咳了咳,婦女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走進去對秦祈顏說道:“姑娘你醒了,應該餓了吧?大嬸我做了些飯菜,你嚐嚐。來,我扶你。”

秦祈顏聽言,對著她擺擺手微微笑道:“謝謝大嬸,飯菜放桌上就好,我一會兒起來吃。大嬸你去忙你的就行了,承蒙你收留我了,怎麽還能讓你伺候呢?”

婦女愣了愣,說道:“那麽大嬸我就去忙了,你有什麽需要就對我兒子說。”然後轉身對她身後那人說道:“兒子,你就留著照顧著姑娘。”說完,對著秦祈顏笑笑就出去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感覺那女子應該能看到自己的笑容的。

婦女的這一些說詞,自然是那人教的,那人在婦女走後,就進來找了個位置安靜的坐好,不發一言。坐著坐著,他心中不由有些毛毛的,因為秦祈顏一直盯著他“看”,什麽話都不說。

被秦祈顏這麽一直盯著,那人別扭的轉過頭去,臉有些紅紅的。

感覺到對方轉了下頭,秦祈顏低笑了一聲說道:“穆池,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樣一個母親呢?”聽著對方的話,穆池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嘴巴張了張,終於問道:“你能看到?”

“如果能看到,會淪落到被你救嗎?”秦祈顏的話不知道是在諷刺穆池還是在諷刺自己,但無論是哪樣,都狠狠的傷著穆池的心。

他低著頭還未回話,就再次聽到秦祈顏的聲音:“我還是低估了瑟影閣,低估了你啊。穆池,你這三番五次的幫我,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我記得我曾經說過,再見麵,我會親手殺了你的吧?我都不記得這是那日之後第幾次見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那次在臨江就是他幫忙拖住那些黑衣人的。還有那次她被賀敏邀約去玩被埋伏,就是他通知靳葉山莊影衛的,不然影衛們來的不會那般快。還有好多,她都記不清了,但她知道,他一直默默跟著她,守護著她。

“為了什麽?芸芸,你明明知道為什麽要裝不知道呢?為了什麽,自然是為了保護你,你真以為司徒家有那般好對付的?芸芸,你可以不愛我,甚至是討厭我,但是不要阻止我愛你,愛你,早在多年前就是注定好的了,也由不得我選擇。”

穆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祈顏的最近所做與今日所說氣到了,一股腦說了一堆:“你這般故作無情,不過是想所有人都離開你,然後一個人把所有困難自己扛下來罷了。明明連你自己都騙不了,為什麽還要說著那些讓人心疼的謊言呢?要找我報仇,到你真能見~到我再說吧。”

他故意加重“見到”二字,究竟是什麽意思,秦祈顏怎會不知?這一下被人說到痛處,她有些惱怒的哼了一聲,起身就向放飯菜的地方走去,然也不知道哪個無良人在中間放了把椅子,秦祈顏很是華麗麗的就撞了上去,要不是穆池眼明手快的扶住她,她怕是要很無形象的摔下去了。

站好後,秦祈顏氣憤的把他手甩開,然後小心的來到桌邊坐好,吃起飯菜來。生氣歸生氣,肚子是不能餓著的,她要把身體養好,隻有自己好好活著就什麽都還有機會的。這一直是她的信條,但是為什麽現在的自己那麽想哭呢?究竟是什麽時候自己這般愛哭了?是不是自己被宸寵壞了?

穆池看著她,默歎了口氣,但他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說了那些話。她確實該好好罵罵了,北堂宸煜舍不得,就讓他來做這壞人吧!不然再這麽下去,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麽事來。什麽都不與他人說,什麽事都自己扛著。。

她真當自己是神嗎?她不知道她身邊的人看著會心疼嗎?她究竟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還是太不相信自己的影響力了?

她究竟要什麽時候才知道,她身邊的人更希望她與他們共患難,而不是站在一旁看著她一個人受苦。那樣,比要他們的命還難受的。

她想保護他們,他們又何嚐不想保護她?她這般一味的以自己的想法來做事,以為那樣可以讓他們不受到傷害,但她知不知道,那樣的做法對他們的傷害才是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