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月心裏的不安衝到頂峰,不停地跟他說話:“陸然你別睡!你別嚇我啊!你好好地怎麽過來找我來了?!為什麽不好好地待在上麵?!”
“我,我擔心你啊……”陸然擠笑,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不過意識還是清醒的。“總不能讓我的搭檔陷入危險中對吧……”
莫晴月看著他,很明顯他剛剛想說的不是“搭檔”。
很明顯……他的故作輕鬆是在掩飾他內心無法言說的秘密。
“周明瑄想要下來的,但我攔住他了。”陸然定定地看著前方,眼神裏滿滿哀傷的釋懷,“總要有一次我要贏過他才行。”
莫晴月皺眉,把外套脫下來給他蓋上。
“別說了,省點力氣!”
他這種像是在說遺言的樣子她特別不喜歡!
莫晴月把他緊緊地箍住,焦心地等待消防員的到來。
陸然被她抱在懷裏,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眼皮越來越重。
“晴月,柯建華都對你說了吧?”
莫晴月沒有看他:“說什麽?”
陸然淡淡哼笑:“當年害死你爺爺的那個小男孩,是我。”
語氣飄忽,像尋常說早安晚安那樣。
莫晴月睫毛顫動。
唉,這層窗戶紙還是破了。
被他親自捅破了。
陸然這麽肯定地說這話其實還帶著一點點的僥幸,他寧可她不知道。
此時聽到他的自爆愕然地看向他,然後憤怒地質問他,甚至把他丟下離開。
他都會好過一些……
至少……比她現在平靜地皺了皺眉,身體力行地告訴他,她的確早就知道了好的多。
“笨蛋,現在說這個幹什麽?”莫晴月依然沒有看他,當親耳聽到他承認當年的真相時她心裏還是止不住地難受了一下。
原來,她並沒有自己想的這麽大度。
明明知道那個時候的陸然還是個孩子,明明知道那會兒陸然也是為了幫助作為警察的爺爺。
明明知道……一切都不應該怪他。
但她還是克製不住地升起掙紮的痛苦。
會克製不住地想“如果”。
“隻有現在我才有勇氣說出來。”陸然苦笑,“這個秘密壓在心裏太久太久了,看到你後我覺得我更沒有勇氣說出來了,我像個犯人每天跟你演戲。生怕你發現我曾經做過的事。”
“你的戲很爛。”莫晴月皺眉打斷,“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在告訴我你有事!”
陸然閉上眼睛,勾起嘴角。
“要不是柯建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勇氣告訴你。”
“可是你為什麽裝作沒聽到呢?”陸然用最後一點力氣抓著莫晴月的手,努力睜大眼睛不解地問。“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麽?”莫晴月嚴肅地對上他的視線。“可以責怪你?可以通過怨恨你的方式釋懷?”
“大哥,我是警察。我分得清是非對錯。”她有些無奈,也有些氣憤。
陸然居然這樣看她?
居然等著她通過宣泄的方式來釋懷當年的事情?
“當年你才9歲,你能預知即將發生的事情嗎?你隻是剛好充當了目擊證人,你隻是想幫我爺爺而已。”莫晴月這話說給他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想,爺爺也不會怪他。
從來沒有怪過他。
陸然靠在莫晴月的懷裏,小聲抽泣到放聲痛哭。
像做錯事的孩子得到了寬恕。
莫晴月說的這些他曾經跟自己說過幾萬次,但都不如莫晴月說的這麽一次。
因為他對自己說的是狡辯,莫晴月說的是原諒啊。
哭著哭著,陸然失去了意識。
消防員終於趕到,把陸然扛上後背快速地轉移上山。
莫晴月走出去更遠,接近水流的位置才發現救援對象的身影。
她也失去了意識趴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全身都是不同程度的劃傷。
莫晴月跟消防員一起,把人小心地抬出來,先初步檢查一下。
發現她的雙腿骨折了,不知道腰椎是否有受傷。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拿擔架來抬比較好。
把人送到醫院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了。
醫生給患者做全麵檢查,發現她情況很不好,腦充血,脊椎受傷……具體情況還要等她蘇醒後才能確定。
在山上大吵大鬧的所謂的姐姐趕來醫院,看到妹妹變成這樣她的第一反應是害怕,而不是難過。
通過她通知家人打電話的內容,莫晴月才知道她是表姐。
不是親姐。
好像這樣一來,山上的奇葩行為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陸然被咬的那一口咬在屁股上,醫生問莫晴月那是一條什麽蛇,莫晴月努力地形容後,陸然被打了抗毒血清。
醫生說這蛇是竹葉蛇,毒性很強,如果再晚送過來一點的話性命堪憂。
莫晴月看著躺在**還沒有醒過來的陸然,鬆了口氣。
坐在醫院病房外的長椅上,莫晴月身上的疼痛感才緩緩找了回來。
其實她不算什麽大傷,就是胳膊和大腿上被樹枝刮過的皮外傷,因為走了不平穩的山路腳崴了好幾下現在整個都腫了。
江西西幫忙引導和交費去了。
周明瑄帶著護士過來給她清理傷口。
“沒關係,我真的沒事。”
莫晴月隻覺得全身軟軟的,使不上力氣。
一點都不想離開長椅。
周明瑄直接彎腰將她抱起,跟護士到旁邊的房間裏清理傷口。
護士看到莫晴月身上密密麻麻的一道道,不禁皺眉,一邊拿碘酒消毒一邊道:“哎喲,這得多疼啊,如果傷口恢複不好還會留下疤痕呢。”
莫晴月笑笑:“這算是我的勳章。”
護士看著莫晴月身上的警服露出欽佩的笑容。
周明瑄則拿著棉簽半蹲下跟護士一起加快進度。
從頭至尾,他一句話都沒說。
莫晴月被他的沉默弄的瘮人。
不知道他是生氣了還是……
護士幫忙包紮完畢,說了注意事項離開後。
周明瑄仍然沒有說話。
牆上的時鍾,分針和秒針發出機械轉動的聲音讓房間裏的沉默更加震耳欲聾。
莫晴月瞅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啞巴了。”
周明瑄也終於緩緩抬眸,望著她道:“你想我說什麽?”
“……”莫晴月吸吸鼻子,“隨便什麽都好啊,總比你現在吊著強。”
“我隻是在想,以後我們結婚,我該怎麽做不會變成鰥夫,孩子怎麽樣才會不失去媽媽。”
莫晴月聽到這話,臉噌地紅了。
這就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嗎?
“你,你你……(此處省略無數個你)說什麽呢?誰說要嫁給你了?!”
莫晴月覺得傷口的地方,全部都裂開了!
好疼!好疼!!!